馬蹄踏在洛陽城天街的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安樂公主李裹兒掀開馬車的珠簾一角,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羣,嘴角揚起一絲得意的笑容。
「公主,前面就是太平公主府了。」貼身宮女綠竹跪坐在一旁,輕聲提醒道。
安樂公主放下簾子,慵懶地靠在軟墊上,「不急,讓姑母多等等也無妨。」她撫摸着身上繡着金鳳的錦緞衣裙,指尖劃過腰間那塊先帝賜予的玉佩。
馬車外,隨行的隊伍浩浩蕩蕩。爲首的是一隊身着明光鎧的羽林軍,約莫二十人,腰間佩刀在陽光下閃着寒光。他們步伐整齊,神情肅穆,爲公主的車駕開道。百姓們紛紛避讓,卻又忍不住踮起腳尖,想要一睹這位當朝最受寵公主的風采。
「讓開!讓開!」爲首的羽林軍校尉高聲喝道,手中馬鞭在空中甩出清脆的響聲。街道兩旁的商販急忙收起攤位,生怕衝撞了公主的儀仗。一個賣糖人的老漢動作稍慢,被一名軍士推搡着退到路邊,糖人架子險些傾倒。
緊跟在羽林軍後面的是一隊宦官,約十餘人,爲首的正是安樂公主府的總管太監高力士的親信李德全。他騎着一匹溫順的白馬,身着絳紫色官服,面容白淨無須,眼神卻銳利如鷹,不時掃視着街道兩側。
「李公公,前面路口右轉。」馬車旁一名身着淡綠色宮裝的侍女策馬上前,低聲對李德全說道。這是安樂公主的貼身侍女紅芍,專門負責傳話。
李德全微微頷首,轉身對身後的宦官們打了個手勢。隊伍立刻調整方向,轉向通往太平公主府的街道。
馬車兩側各有四名宮女步行隨侍,她們身着統一的淡粉色衣裙,髮髻高挽,步履輕盈。每人手中或捧香爐,或持拂塵,或託着裝有公主日用物品的漆盒。最靠近馬車的兩名宮女不時透過紗簾觀察公主的需要,隨時準備伺候。
「公主,要喝些蜜水嗎?」綠竹見安樂公主有些煩躁,連忙從身旁的鎏金小櫃中取出一個玉杯,倒入早已準備好的玫瑰蜜水。
安樂公主接過玉杯,輕抿一口,「這洛陽城還是這般吵鬧。」她眉頭微蹙,「那些賤民的目光真是令人不適。」
綠竹連忙取出一把象牙柄的絹扇,輕輕爲公主扇風,「公主金枝玉葉,那些平民能遠遠望見您的儀仗,已是三生有幸。」
隊伍後方跟着八名擡着各式禮盒的僕役,這些是安樂公主準備送給太平公主的禮物,南海珍珠、西域香料、蜀錦綢緞,件件價值連城。僕役們身着褐色短打,步伐穩健,額頭上卻已滲出細密的汗珠。
忽然,前方傳來一陣騷動。一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不知怎麼衝破了羽林軍的防線,直奔公主的馬車而來。
「保護公主!」李德全尖聲叫道,幾名羽林軍立刻拔出佩刀。
那小乞丐卻撲通一聲跪在馬車前,「公主殿下開恩!小的母親病重,求公主賞些銀錢救命!」
馬車內,安樂公主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哪來的野孩子,也敢攔本宮的車駕?」她聲音冰冷,「紅芍,處掉他。」
紅芍立刻策馬上前,從腰間取下一根細長的馬鞭,「不知死活的東西!」鞭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重重抽在小乞丐背上。孩子發出一聲慘叫,滾到路邊。
「繼續前進。」李德全高聲命令,隊伍再次動了起來,彷彿剛纔的插曲從未發生。
天街兩側的百姓噤若寒蟬,再無人敢發出聲響。只有遠處茶樓二層,幾名身着華服的年輕公子仍在指指點點,其中一人搖着摺扇笑道:「安樂公主的排場,比太子殿下還要大上三分啊。」
馬車內,綠竹爲安樂公主重新梳理了有些鬆散的髮髻,插上一支金鳳步搖。「公主今日爲何突然要拜訪太平公主?」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安樂公主冷笑一聲,「姑母近來與朝中大臣走動頻繁,本宮自然要去請安。」她指尖輕敲窗櫺,「聽說她新得了一幅吳道子的真跡,本宮倒要看看是何等寶貝。」
隊伍轉過最後一個街角,太平公主府高大的朱漆大門已遙遙在望。門前早有太平公主的家僕列隊等候,爲首的是近身女官上官婉兒。
李德全策馬上前,尖聲叫道:「安樂公主駕到!」
隨着這一聲宣告,安樂公主的隨從們立刻各就各位。羽林軍分列兩側,宦官們整理衣冠,宮女們檢查儀容。馬車緩緩停在太平公主府門前,綠竹和紅芍一左一右掀開車簾。
安樂公主邁出馬車的那一刻,陽光照在她滿頭的珠翠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她環視四周,臉上浮現出完美的微笑,彷彿剛纔路上的不悅從未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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