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則怪談——荼靡月 - 風落花事——遲暮緋影10

第十天清晨。

陽光從窗簾縫隙間灑進宿舍，

溫柔地鋪展在地板上，

也照亮了四人的早餐時光。

綺玥咬著吐司，

還停留在昨晚從學姊那裡聽來的故事，

而芷墨則安靜地喝著熱牛奶，

似乎還在回味那段帶著餘溫的談話。

夏澈拿起桌上的筆記本，

低頭確認今天的日程。

凜辭則撐著下巴，

看著窗外發了會兒呆，最後輕聲說：

「……我們今天，去找卿苓和予晏吧？」

這話一出口，大家便不再遲疑。

她們很快收拾好東西，

順著熟悉的校園小徑前往圖書館後方的小林道。

那裡空氣總是濕潤，

葉子間時不時飄來幾朵散落的花瓣，

像是荼靡月特有的祝禱，

又或是某種無聲的提醒。

——提醒她們，

那些留在這片校園裡的「昔日之人」，

仍舊活在記憶深處。

圖書館後方的長椅上，

卿苓與予晏已經坐在那了。

陽光從枝葉間灑落，

在兩人的身上投下斑駁光影。

卿苓今天穿著雪白的長裙，

像極了盛夏裡一朵剛開的白茶花，

安靜又不真實。

予晏則像往常一樣淡然，

手中轉著一支乾枯的「筆」，

好像在思考什麼。

「你們來啦。」卿苓抬起頭，笑容溫柔。

綺玥點點頭，

「我們想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

予晏垂下眼睫，

像是在權衡什麼，最終開口：

「你們昨天看到了晴雲草，那很好。它的氣味能壓制荼蘼的擴散，也是我們曾經用來研發解藥的關鍵。」

「解藥？」

凜辭眨了眨眼，忍不住追問，

「真的有辦法逆轉感染嗎？」

卿苓沉默了片刻，

眼中浮現出一點晦暗的光，

「逆轉……不太可能。但能夠延緩。只要時機對，還是有可能讓人清醒一點，不被花之意識完全吞噬。」

芷墨輕聲說：「所以，我們需要採集？」

予晏點頭，

「需要六份晴雲草，每一株的藥性只能維持短短幾天，採集後請妥善保存。一旦時機到了——它們會用得上。」

芷墨懷疑的望向他，

「藥性？」

「晴雲草與圖書館會幫助你們製藥的。」

「那麼…什麼時候是『時機到了』？」

夏澈出聲，語氣平靜卻略顯銳利。

卿苓沒有正面回答，

只是抬眼看著夏澈，眼神如水似霧，

「你很快就會知道的，夏澈。妳比我們都更清楚什麼時候該出手。」

夏澈沒有說話，

只是握緊了藏在口袋裡的紫色香囊。

凜辭小聲嘀咕：

「又是這種說話不說完的方式……你們好煩喔……」

卿苓忍不住笑了，

像是被她逗樂了似的，眼角彎起如月牙，

「對不起嘛，我們也被這座校園困得太久了，有時連話怎麼說都快忘了。」

「所以，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找晴雲草？」

綺玥將筆記拿出，翻到空白頁準備紀錄。

予晏從衣袋裡抽出一張手繪地圖，

遞了過來，

「除了昨天你們誤闖的操場後側，還有淺鳶手上以及……」

他頓了一下，最後緩緩道出最後一處：

「圖書館旁的花圃。」

「等等！」

凜辭出聲打斷，

「為什麼要回去找學姊啊？」

「她當初給過我們晴雲草啊！」

予晏愣了一下，眼神晦暗不明：

「很聰明嘛，你知道溫室那位的真名。」

凜辭一陣茫然，

她不知道為何自己知曉溫室學姊的真名。

以及…夏澈落在自己的目光顫抖了一瞬。

「她給過了？」

芷墨懷疑的確認。

「對呀，在之前去溫室的時候。」

卿苓笑了笑，

「荼靡月只剩二十一天，她們正在凋零嘛。」

「不過…」

卿苓話鋒一轉。

「今天內…要將六株晴雲草遞給蘇縈哦！你們見過她的。」

風從樹梢間輕輕拂過，

捲起幾片荼蘼花瓣，

在她們之間緩緩飄落。

四人對視一眼，

無需再言語，心中已有共識。

她們必須在時間耗盡前，

完成這個未知的任務——

蘇縈是誰、以及收集晴雲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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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時分，

陽光微微灑落，帶著初夏的暖意。

四人踏上尋找晴雲草的旅程。

「撇除手上的兩株，之前學姐給的兩株，還要找兩株就夠了。」

「所以要去圖書館後面的花圃嗎？」

綺玥走在最前頭，

翻看著芷墨手上整理出來的小地圖，

語氣仍帶點不確定。

「對，我昨晚記了一下學姊提過的位置，應該在南側牆根那邊。」

芷墨語氣冷靜，

眼底卻閃著細微的光，

像是在壓抑著一點緊張。

凜辭慢半拍地跟上來，

一邊捧著自己的香囊晃啊晃，

一邊低聲說：

「這樣真的有用嗎……感覺就像是在玩什麼奇怪的任務啊……」

「只能這樣，妳不想知道真相嗎？」

夏澈走在凜辭身旁，

語氣仍是那副熟悉的調子，

但腳步比誰都沈重。

凜辭咕噥了一句：

「想是想啦……不過要是又碰到那種追人的『花之使徒』怎麼辦啊……」

「有我在。」夏澈輕聲說道。

這句話讓凜辭明顯愣了下，

隨即快速別過臉去：

「……別講得那麼帥啦！」

他們沿著學園的草坪小道行走，

腳步踏在石板與草地交錯的路面上，

四人一路沉默，直到綺玥突然開口：

「……你們覺得那個『蘇縈』，會是誰？」

她這麼一問，凜辭立刻接話：

「我昨天有聽卿苓提到，她說要把六株晴雲草交給蘇縈，還說……等時機到了，那些草會派上用場。」

芷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既然是收集解藥材料的人，身份應該不簡單……我在想，會不會是——」

「圖書館的那位館員小姐？」

夏澈淡淡接上她的話。

三人同時一愣。

「你是說那個總是笑眯眯的小姐姐？」

凜辭眨了眨眼睛，

「就是……每次都會用一樣的語氣說『請把書放回原位喔～』的那個？」

「嗯。棕色頭髮，總穿著一件墨綠長裙。語氣溫和到有點…過頭。」

夏澈一邊走，一邊回憶，

「而且你們不覺得嗎，她從不回答我們的任何問題。」

綺玥皺了皺眉，似乎也想起什麼：

「對耶，我那天問她校史資料放哪，她只是笑著說『有緣就會找到喔』……」

「那個回答完全不像館員吧……」

凜辭露出懷疑的表情，

「搞不好她根本不是人，是什麼系統精靈之類的。」

芷墨抿了抿唇，

語氣低了幾分：

「也有可能，她不是現在的人。」

這句話落下時，四人皆是一震。

風輕輕地從耳邊掠過，

吹動校園邊緣的木槿與長葉。

「如果蘇縈真的是圖書館的館員，那她為什麼要收集這些？」

綺玥喃喃道，

「她想解救誰……或者，保護什麼？」

「也許不只是為了別人，」

夏澈望向遠處那片靜默的天空，

「也許，她也在等待……自己的記憶被拼湊回來。」

此時他們已來到圖書館一側，

一靠近。

立刻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清香——

那味道像是雨後的空氣中混著薄荷與月光的清涼感，十分清澈。

花圃就在一排整齊的灌木後方。

那裡有著一小片低矮的石圍牆，

牆內開著各種季節錯亂的花朵。

在陽光灑落之處，

那是細緻如霜的花朵，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UPhqBfBuC

花瓣上凝著薄霧般的光澤。

陽光照射下，隱約可見冰晶般的輪廓，

正靜靜綻放著。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A4LzbqC4M

晴雲草。

「找到了。」芷墨輕聲說。

她們靠近時，凜辭又悄悄地問道：

「如果她真的是蘇縈……我們真的能把這些交給她嗎？」

夏澈沒有回答，只是彎下腰，

小心摘下晴雲草，放進木盒中。

溫暖的陽光照在她手上，

綺玥懷中那盒子又微微發出一聲輕響，

像在記錄什麼，也像是在回應什麼。

「這樣就有六株了。」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0ATOJ0a7K

夏澈接過盒子，眼神微動，

「晴雲草……找完了。」

「如果真的能做成解藥的話……那我們是不是也可以救那些已經感染的人？」

綺玥站起身，喃喃問道。

「也許吧。」

芷墨回答得極輕，但沒有人接話。

他們彼此對望一眼，

誰也不說出口的那句話是：

也許，包括卿苓和予晏。

風聲微微揚起，

在植物間掠過一抹陰影。

綺玥忽然回頭，

看見不遠處的玻璃牆上映出他們四人的影子——

以及，某個不應該出現在那裡的第五個。

但當她猛然轉身，身後卻什麼也沒有。

「……怎麼了？」夏澈察覺她的異樣。

「沒什麼。」

綺玥笑了笑，

「只是陽光太刺眼了而已。」

她抬起頭，望向雲層，

陽光透出和煦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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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辭指向圖書館：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3Olwq3KU8

「走吧！我們去圖書館確定一下…你們的猜想。」

沒有人提出任何反對，

但三人眼裡都有著謹慎，

只有凜辭期待的望向圖書館的方向，

彷彿真的好奇圖書館管理員是否真的是所謂的「蘇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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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館內散著殘缺的氣息，

就像一幅畫被人悄悄撕去了某一角，

留下模糊的邊緣與空白的記憶。

陽光從窗格斜灑而入，

灑落在書架間的灰塵上，

映出一道道靜默的光帶，

但那些光線…

始終無法照進圖書館最深處——

那裡的空氣彷彿凝結，

沉著，像藏著不願被人觸碰的秘密。

綺玥輕聲說：

「……這裡，好像比以前更靜了。」

「因為我們在找答案吧。」

夏澈站在她們前方，腳步不停，

「當你想知道得越多，這地方就越像在凝視你。」

「……欸。」

凜辭往她身後跳了一步，

「你講得好像它真的會看人一樣。」

「也許會喔。」她頭也不回地笑了笑。

芷墨一邊環顧書架，一邊低聲說：

「總覺得……有些書的位置也變了。」

「這裡總是會變的。」夏澈平靜地答道，「不是我們在翻找圖書館，而是圖書館選擇給我們什麼。」

他停下腳步，轉過身看向她們。

「如果蘇縈就是館員，那我們只能等她出現。」

「欸？不能直接去找她嗎？」凜辭眨眼。

「她不是一直都在櫃檯嗎？」綺玥說。

夏澈搖搖頭，眼神認真了起來。

「你們有沒有注意到——館員不是每次都會出現的。」

芷墨頓了一下，

神色微妙地看向書架深處。

「你是說……她不總是在那裡？」

「不是不總在。」

夏澈低聲說。

「而是——她會挑時機出現。」

這句話一落下，

彷彿有什麼風吹過書頁，

從書架深處傳來沙沙的聲音。

綺玥下意識抓了抓香囊，

和凜辭對視一眼。

就在她們以為要繼續等下去時，

一道帶著夜來香與玫瑰香氣的風輕輕拂過四人。

「同學們——」

那熟悉又輕柔的聲音自她們身後響起，

帶著一如既往的溫柔微笑。

她們轉身，看見那位館員——蘇縈，

安靜地站在走道盡頭，

銀白色的流蘇垂落在她腰側，

墨綠色長裙沾著些許灰塵，

卻不減她的雅致。

「請問，今天想找些什麼呢？」

她眨了眨眼，

語氣如春日午後的微風般輕柔。

夏澈迎上前，

直視著她的眼睛，語氣不重卻堅定：

「妳是蘇縈，對吧？」

館員微微一怔，彷彿沒聽懂，

又像是那名字在她腦海中泛起些什麼。

「蘇縈……」

她輕聲呢喃，指尖在空氣中輕輕撫過，

像是碰觸一本不存在的書頁。

「如果這是你們記住的名字，那麼——」

她抬起頭，

眼神中浮現出一絲若有似無的閃爍，「就叫我蘇縈吧。」

夏澈沒有移開視線。

綺玥開口：「我們想把……你要的東西交給你。」

她從包裡小心取出一株晴雲草，

那株花朵像在光下靜靜舒展，

葉緣尚帶著清晨的露珠。

蘇縈低頭看著它，動作微微一頓。

下一瞬，她的表情竟像是忽然記起什麼，整個人輕輕顫了一下。

她伸手接過晴雲草，

手指碰觸到花莖的一刻，

銀白色流蘇瞬間泛起一縷細細的煙氣，

彷彿內部有什麼被喚醒。

「這是……晴雲草嗎？」她低聲問。

「你知道該怎麼做，對吧？」夏澈說。

蘇縈垂下眼眸，輕輕點頭，像是在與某個尚未醒來的記憶低語。

「那麼……你們先回去吧～」

她的聲音依然溫柔且甜膩，

但她站在那裡的身影，

卻像與空氣微微錯位了一些——

彷彿那個名字，並非屬於這個世界。

四人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書架之間。

她的餘音迴盪在耳邊，

「晴雲草啊～一定會在正確的時間到你們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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