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世浮生錄 - （114）因為他是嵩闕

（114）因為他是嵩闕

Jun 24,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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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灑在粼粼溪面上，小船輕晃，江雲霨趴在船緣，指尖幾乎要碰到水面。

「大妖怪，你說……」她眼睛閃著危險的好奇光芒，「傀儡碰到水會怎樣？」

嵩闕手中的紫玉杯頓了頓，水面倒映出他微蹙的眉：「本座可不想在這裡動用妖力。」語氣平淡，卻透著不容質疑的威壓。

「哎～真大驚小怪！」她揮了揮手，袖口滑落，露出塗滿防鏔油脂的手臂，「我早就做好防護啦！」說著又開始扳動自己的指節，研究關節構造。

嵩闕額角青筋隱現。

——這傀儡，越來越難管束了。

他指尖一彈，一縷妖氣悄無聲息潛入溪底。

「嘩啦——！」

水花炸開，一隻足有船身大的魚妖猛然躍出！青鱗閃著寒光，獠牙間還掛著未消化的人骨——顯然是這片水域的霸主。

岸邊遊客尖叫逃散，茶攤翻倒，一片混亂。

江雲霨卻雙眼放光：「哇！是『青甲鱗魨』！書上說牠的胃囊能提煉避水珠——」

魚妖：「……？」

嵩闕扶額。他本意是讓這傢伙分心，誰知……

「刷——！」

寒光乍現。

魚妖還未反應過來，喉間已多了道血線。江雲霨的雲闕劍不知何時出鞘，劍尖滴血不沾。

「大妖怪快點！」她興奮地推了推嵩闕，「今天煮魚湯好不好？我要用牠的膽囊做防腐實驗！」

嵩闕盯著翻白眼的魚妖，難得語塞。

——這蠢魚，原本該配合演場戲就溜的。

——現在倒好，直接成了食材。

嵩闕嘆氣，袖中紫火一卷，將魚妖屍體收入乾坤袖。「回客棧。」他拎起還在比劃劍招的江雲霨，「妳殺的是朝廷登記在冊的『護河靈妖』。」

「啊？」她歪頭，「可牠牙縫裡卡著人指骨欸？」

「……」

暮色中，一紫一杏兩道身影匆匆離去。

客棧廚房當晚飄出詭異的香氣，據說有夥計看見——

那位俊美公子竟用妖火燉湯，而活潑的姑娘正把一顆發光的魚膽……塞進自己手臂關節裡。

紫砂鍋裡的魚湯翻滾著奶白色的波紋，嵩闕執著玉勺，將最後一勺湯穩穩注入青瓷碗中。

「嗚哇——」江雲霨把臉埋進第五隻空碗裡，抬頭時鼻尖還沾著一片魚鱗狀的油花，「大妖怪，真香啊～」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LHAdCPGb0

嵩闕垂眸瞥見她袖口探出的半截機關手指——那根替換過三次的食指正無意識敲打桌沿，發出細密的「咔嗒」聲。

當年他親手鑄造這具傀儡時，可沒想過會連味覺神經都雕琢得如此精細。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PnKjDxiJQ

「這得看看是誰做的味覺系統吧？」他挑眉，指尖掠過鍋沿，一縷紫火便將湯溫恆定在最佳入口的熱度。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Y3o5LHQk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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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對呀～」江雲霨突然雙手合十，杏眼彎成月牙，「大妖怪最——厲害啦——」尾音拖得老長，像蘸了蜜的糖絲。

嵩闕不語，只輕輕一哼，抬手替她又盛了一碗熱騰騰的湯。指尖握杓的弧度，都藏著一種近乎縱容的溫柔。

——他確實很享受這樣的讚美。

但比讚美更讓他動容的，是這份簡單日常的「延續」。

活了萬年，嵩闕早已對世界的喧囂興味索然。多少修士、妖王、尊者對他或敬或懼，但沒有人能如此自然而然地，坐在他對面，一邊誇獎他做的湯，一邊毫無顧忌地大口喝光。

江雲霨並不是他生命中耀眼的某道光，也非什麼命中注定的天命之人。她其實很普通——普通得不驕、不躁，也不自卑。

——————

嵩闕不是沒想過，自己與江雲霨之間是否可能發生「那種關係」。

他想過，確實想過。

那是在後山密室中，沉睡著一具冰棺，封存著江雲霨的本尊之軀——當年被紫府妖火灼燒得潰爛不堪的身體，歷經二十載，修復尚未及三成。

他一手一寸地修補那具身體，為了讓機能與妖力重建，必要時甚至得觸碰、按摩每一處經脈與氣輪，重塑靈根、喚回經脈，他幾乎把這具身體上下摸過無數次。

有感覺嗎？當然有。

當他托起她後頸更換靈玉枕時，指腹會擦過那截曾戴過銀鈴的頸椎；當他梳理她枯焦的髮絲時，總會想起那個傀儡蹦跳時馬尾甩出的弧度。

最悖德的是——這具毫無反應的軀體，比外面那個靈動的傀儡更讓他喉頭髮緊。

但——也僅止於此。

眼前這個人，十年來，是他最熟悉也最難以定義的存在——那份感覺說不上是愛、也不是慾。有感，但無欲；有思，但無動。

他每三日與蛇妖雙修，補足妖氣流轉，江雲霨從不過問。她忙她的，他也忙他的。兩人像兩道風，偶爾擦肩，有事才會相見，有話才會交談，但多數時候，江雲霨對他的回應……也未必是熱情的。

即便偶爾因為任務、爆炸或其他突發狀況，被迫有些近距離接觸，嵩闕也從未越界。他甚至猜不透她的眼神。明亮，理智，清清楚楚，卻像始終隔著一層霧。

那雙眼裡到底有沒有他？

她究竟有沒有把他當朋友？

——他從來都看不出來。

這種情況下，哪還談得上什麼「關係」？

所以每次修復時，嵩闕不是沒有念頭，但那念頭一冒起，當他低頭看見江雲霨安靜的臉、那雙從未真正向他露出過情緒的眼——

他便只會默默地告訴自己：

先把她修好。

她還沒真正認可他，還沒真正需要他。

就算偶爾幻想，他也會藏好。

因為他是嵩闕，不是凡妖。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dRUdNRhIc

江雲霨，也不是那種可以輕易撼動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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