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世浮生錄 - （82）劍，在說話呢

（82）劍，在說話呢

Jun 22,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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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裴還記得薛臨出生那日，殿外風雪呼嘯。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JCcDsyQuc

他本想著——只要皇后誕下嫡子，便立刻立為儲君，了卻一樁責任。可當產婆將那個皺巴巴的小嬰兒捧到他面前時，嬰孩突然睜開眼。

那雙與他如出一轍的眼眸裡，竟映出自己從未示人的脆弱。

憑什麼......

帝王修長的手指懸在半空。小傢伙突然抓住他的指尖，溫熱的觸感如電流般竄上心頭。

「陛下，要立儲嗎？」禮部尚書捧著金冊候在一旁。

薛裴望向窗外。三十年前的同個雪夜，八歲的自己正跪在先帝書房，背誦《貞觀政要》到嗓音嘶啞。

「不必。」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gu9HqS1GF

他扯下腰間龍佩塞進繈褓，在群臣驚愕的目光中轉身離去。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QsOXNTQp2

朕失去的......

絕不讓這孩子再嘗一遍。

幾年過去，薛裴斜倚在御花園的羅漢榻上，看十歲的薛臨踮腳摘梅。小傢伙突然回頭，髮梢沾著雪粒：「父皇，這枝最香，給您簪上。」

玉簪「咔」地插入帝王嚴謹的髮冠，歪得不成體統。南宮昭月嚇得打翻茶盞，薛裴卻低笑出聲——他這輩子除了薛岸，何曾被誰這般放肆對待過？

「陛下，虎山呈報......」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L5F9qu7Q2

「噓。」帝王豎指唇前，目光鎖定梅樹下哼著歌謠的兒子。小傢伙腰間別著那柄會「長大」的木劍，正用朱砂在符紙上畫連自己都沒見過的陣法。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zJFKHgdAi

是了...…

正因是「自己的」骨血...…

薛裴突然解下九龍玉佩。當年硬塞給嬰孩的龍佩，如今被薛臨繫在木劍上當裝飾，磕得邊角都圓潤了。

「傳旨。」他摩挲著玉佩上的牙印——某個小混蛋長牙時啃的，「即日起，皇子臨改封逍遙王。」

太監總管踉蹌跪地：「可、可這不合祖制......」

「祖制？」薛裴輕笑，指尖拂過袖中藏著的，薛麒當年偷偷塞給他的糖人模具。

朕這一生......

總要任性這麼一回。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bEwP2HeFm

——————

晨鐘初響，群臣早已俯身叩首，靜待宣詔。

薛裴身披玄龍朝袍，神色沉穩而疏離。那雙眼在高位上掃過文武百官時，彷彿早已跨越了君臣的虛禮，只餘一種透骨的清明。

太常寺朗聲啟奏：「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聲音在殿中回盪，清冷如鐫鐵。

「薛麒昔年衛國捐軀，忠魂猶存。其子薛姜年幼而穎悟，行穩而心正，秉家風而明大義，實堪繼大統。朕今冊封薛姜為皇太子，掌東宮，承大統，以慰先皇之靈，以定國本。」

群臣譁然，轉瞬齊拜，大聲稱賀：「太子千歲！萬歲萬萬歲！」

薛姜著淺金朝服，自百官行列中緩步而出，容貌清俊，眉眼沉靜。他伏地叩首，一字一句如鐵石落盤：

「臣，薛姜，承祖宗恩德，不敢忘先帝之志。此位非榮，乃責。謹當奉詔守道，不負社稷。」

高階之上，薛裴望著那道身影，眉宇間既無驕矜，亦無哀戚，唯餘沉靜如水的決意。

他心中無聲道：

——四哥，這天下，我留給你的孩子。你若在天有靈，當可安心。

——————

木劍靜靜懸掛在薛臨的腰間，劍穗隨著他批閱奏摺的動作輕輕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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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當真不凡。』劍心的意識在劍身中流轉，青銅劍脊上隱隱浮現出細密的古老紋路。『十歲便能與群臣論政，若是踏上修仙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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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小皇子筆下流瀉出的治水方略——那分明融合了修仙界「引靈導氣」的原理。更令人驚異的是，薛臨竟無師自通地將靈力流轉之法，化用在疏浚河道的工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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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之才，卻有仙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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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聽聞薛裴有意將太子之位傳予懷德親王之子時，劍心幾乎要忍不住顯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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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極！』她在劍身中雀躍地顫動，『沒有皇位束縛，這孩子定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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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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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臨突然將木劍平置案上，指尖狀似無意地撫過劍格處的霜花紋。十歲的小皇子垂下眼簾，濃密的睫毛掩去眸中一閃而過的金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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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在說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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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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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五歲那年開始用這柄劍練『一劍訣』開始，薛臨就聽見那道清冷的女聲。這些年他假裝懵懂，實則連劍心每次「偷看」他練功時，劍身會微微發燙的習慣都摸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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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老太傅疑惑地看著突然停筆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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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事。」薛臨勾起一抹與年齡不符的淺笑，繼續書寫奏章。筆鋒卻悄悄畫出個微型聚靈陣——正是劍心昨日「自言自語」時提到的入門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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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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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比當皇帝有趣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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