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札記：烏鴉與響尾蛇 - 16

從那一天的爆破警車事件以後，南黛妃的重心變成抓出襲警兇手了。

她做事非常衝動，明知現在的重點應該擺在嚴赫昶，還有協助先生起訴張文衡。

但她就是嚥不下這口氣。

她覺得自己命懸一線，而且還被輕易玩弄股掌之間，不但被竊聽，還遭到洩密，造成嚴赫昶提前逃脫。

若不親手逮到這號人物，她絕不善罷干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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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長……上頭在催嚴赫昶的資金追查報告了啦。」

又是忙碌的工作日。

南黛妃埋頭苦幹的查找資料，不停調閱監視畫面，但不論她怎麼找，都徒勞無功。

膽敢催促她的組員──俊廷，是她的直屬學弟，最了解她的工作模式，也合作多年。

「組長，組長！」俊廷無奈地喊了幾聲，發覺南黛妃無視以後，他冷不防低語，「只會發脾氣又不幹正事，是要我們這些組員怎麼辦啊。」

「你說什麼！？」南黛妃激動的大吼。

她最討厭被別人說不務正業，因為她這一生，最值得驕傲的就是她認真工作、盡忠職守。

「上頭在催嚴赫昶的資金追查報告啦！」用這招抓住她的注意力以後，俊廷不耐的回應。

南黛妃聽了，露出厭煩的表情，「唉啊，那個你找朵莎一起寫寫交上去就好了！」她繼續埋頭苦幹。

俊廷無奈的嘆息，再次抱怨道，「果然組長不做，事情就會落到可憐的基層員工身上……」

「我警告你，夏俊廷，老娘現在做的事情比那個重要一百倍！」南黛妃忍無可忍的大吼，指著俊廷不屑的臉龐，「我已經三天三夜拼命找線索，但是一個屁都找不到！這代表什麼？你告訴我，這代表什麼？」

聞言，俊廷原本鬆懈的臉龐，也逐漸緊繃起來。

「代表對方是『職業等級』的！」南黛妃大聲的吼出答案，「能夠天衣無縫的在我身上裝竊聽器，還可以裝炸藥在警車上，又可以通報嚴赫昶！你覺得這是什麼程度的人？」

直接點出重心的南黛妃，讓原本意志消沉的商罪科組，全部振奮了起來。

就連一開始最不屑的俊廷，也坐直身體，兩眼專注的聆聽。

「我們已經非常、非常接近『核心』了，各位！」南黛妃急躁的拍打桌面，原子筆為之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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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抓到這號人物──我們幾乎等於抓到『核心』的證據了！」

＃

「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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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阿炎不知為何，再次想起了烏鴉那棲美的身影。

他鼓起勇氣，直接找上烏鴉所住的地方。

它位在一座小山坡上，華麗如古堡，前院既莊重又寬大，還有充滿古典氣息的燈罩，打亮整座山路。

前來應門的烏鴉，披著一件薄紗外套，骨感的身材顯露無遺，她的髮絲稍微變長，垂至耳下，讓她的臉型變得更端正，五官也更有女人味。

「阿炎……？」她有些詫異的開口，「怎麼了嗎？」

其實，沒有什麼事。

他只是想來看她而已。

「我帶了點東西給妳。」他有些彆扭的開口，遞給她一個小紙袋。

烏鴉伸手接下，美艷的臉蛋上閃過一絲慌張，但她很快壓抑下來，平淡的道，「……謝謝。」

阿炎面帶緊張的望著她，而她也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阿炎。

「噗……」

不知為何，兩人不約而同的笑了出來。

像是在嘲笑自己的舉動似的，阿炎無奈的搖了搖頭，「抱歉……我其實沒有什麼事。只是想來找妳而已。」

他不再打算找藉口，而是兩手一攤，直接說出來。

如此直接的表白，讓烏鴉有些緊張的垂下眼簾，嘴角變得僵硬。

她捏緊手上的紙袋，「……那要出去走走嗎？」她微弱的問道。

阿炎聽了，兩眼一愣，二話不說走上前，拉起她纖細的玉手。

「好。」烏鴉緊張的抬起眼，對上阿炎的微笑，以及他閃閃發亮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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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情誼，也是在這個時刻，產生了交疊。

＃

時間日復一日的度過，南黛妃找尋襲警兇手的進度，絲毫沒有進展。

她開著二手中古車，來到高等法院外頭，靠在引擎蓋上，表情不耐煩的抽著菸。

而坐在車子裡的小旺，看見媽媽又在抽菸時，打開車門大聲喊道，「不要再抽了，媽媽！妳待會身上會很臭啦！」

南黛妃聽了，忍不住翻白眼，吐出一大口白煙，轉頭對小旺回道，「煩死了，不要管我！你待會不要找我抱抱，聽到沒？」

小旺賭氣的嘟起臉頰，「每次都這樣。」他將車門關上，躲在車內生悶氣。

此時，躲在不遠處觀看母子二人的阿炎，不禁會心一笑。

──表情簡直一模一樣。

阿炎心想，手上握著一杯黑咖啡。

他坐在高等法院正對面的一間超商，這裡視野極好，人潮來來去去，也能掩人耳目。

這幾天，阿炎都在尾隨檢察官上下班，偶爾就會出現像現在這樣，母子二人出來接爸爸的光景。

阿炎望著這番景象，內心不由得感慨，不知從幾何時，看著他們三人幸福的模樣，就讓阿炎想起烏鴉和她的家人，同樣也是一家三口，同樣都具有強烈的羈絆。

但自己，卻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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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阿炎的視線中，飄出了一個可疑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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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頭緊蹙，將手上的黑咖啡扔進垃圾桶，壓低帽沿，快步踏出了超商。

＃

「你動作也太慢了吧，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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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等到先生下班的南黛妃，受不了的大嘆一口氣，並將手上的菸蒂踩熄。

檢察官略帶虧欠的笑了笑，「抱歉、抱歉，臨時被法官找去聊聊。」他走向南黛妃，給了她一個溫暖的擁抱，「唉，菸味好重啊。」他不禁皺起鼻子。

「……抱歉。」接連被先生和兒子嫌棄，南黛妃低聲道歉。

「趕快回去洗澡休息了。」檢察官從南黛妃手上接過車鑰匙，走向駕駛座時，他兩眼一愣，「……小旺呢？」

「嗯？」南黛妃止住腳步，手放在副駕駛座的車門上，「不是在後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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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後座卻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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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立刻警鈴大作，檢察官將車鑰匙再次丟還給南黛妃，頭也不回地跑進高等法院。

南黛妃則是激動地將後座車門打開，焦躁地大喊，「小旺！」她開始在停車場四處奔走，身為母親，失去孩子的恐懼比任何事都要可怕。

過不久，法院內的警衛們出現，開始協助南黛妃尋找小旺。

「可惡，什麼時候跑下車的？」

南黛妃急躁的思索，她按著額頭，強迫自己回想剛才的片段。

她不可能沒發現，絕不可能。

同樣焦慮不堪的檢察官，不停地來回在法院的範圍內奔走，高聲大喊，「小旺！」

檢察官腦中浮現的，是自己不久前偵辦的案子──張文衡所屬的組織「褘」，那裏的受訓者都是未滿十歲的孩童，而張文衡會透過各種手段，去得來這些受訓的孩子，有些是買賣，有些直接綁架。

──拜託不要。

檢察官焦躁的來回奔跑，他的西裝內襯已經被汗水浸溼，但他完全不在乎，他腦袋裡只有兒子。

──拜託，請把我兒子還給我。

他絕望的祈禱著，殊不知自己慌忙的模樣，都映入遠方一雙鳳眼的視線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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