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想 - 08 | Penana

有功臉色鐵青，身體僵硬的像死去的魚，呆愣的站在原地。

「你怎麼…知道的。」

「有功你就去吧，我沒有關係的。」

「不行!」有功縮緊喉嚨怒吼，將頭撇向一旁，雙眼不願面對事實似的閉關

「再說，為什麼你會知道?一定是她…又是我媽說的對吧!」有功雙手握拳。

「不是喔，有功，你聽我說，你努力很久了對吧，所以更應該要去。」

樂慈說了謊，那天晚上有功出門的期間，有功的媽媽打了通電話給她。

「伯母，你好，是要找有功嗎?他現在不在家喔，剛剛出去了。」

「這樣啊...樂慈，伯母我有話想要對你說。」

伯母有話要對我說，是什麼事呢?

電話另一頭有功的媽媽停頓了一下，把有功想要取消出國留學的事說給了樂慈，媽媽的語氣從一開始的平穩，到後來的消沉，這些樂慈都聽在耳裡。

「伯母說的都是真的嗎…有功要出國念書這件事。」

樂慈隱隱約約知道男友有在準備讀書相關的東西，可是有功並沒有說自己是在做些什麼，樂慈也只是大致猜測有功是在準備研究所考試之類的，沒有過多的去想。

然而令她在意的是，有功真的會想要出國留學嗎?有功是一個很被動的人，要不是有其他人的指引，她很難做出自己的決定。

還沒有等樂慈想清楚，有功的媽媽便帶哭腔說道「那孩子以前成績很好、很乖，是直到她姐姐出了意外之後才…」

樂慈有點驚訝，有功從來沒有跟她提過他姊姊的事情，每當樂慈想要深入了解時，有功那扭曲般鬼面的神情，總是令樂慈打退堂鼓。「伯母請問發生了什麼…」樂慈抵禦不了自己的好奇心

有功的母親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緒，重新回到平穩的口氣。「他姐姐很~努力念書，但是念了好久都不見成績起色，我也很擔心他姊姊，一直很想要給他很多幫助，可是最後卻…」

有功的媽媽再也忍不住，眼淚只不住的傾瀉而下，電話的那頭只剩無盡的哭聲。

這樣啊…很努力讀書卻得不到好成績，跟我很像呢…

有功的媽媽不避樣說出有功姐姐最後如何，樂慈從她的情緒之中便已略知一二。

「那孩子從那之後，就不怎麼愛念書了，開始成天鬼混，好不容易最近開始上進了，想要出國留學，但是現在卻要放棄，你知道原因是甚麼嗎?樂慈妹妹。」

「我不知道…」樂慈其實已經隱約察覺到真正的原因出在那了

「樂慈妹妹，有功他真的很喜歡你，他也會一直在電話裡跟我說有多喜歡現在這個女朋友，也因為這樣，他說他放不下妳去出國留學…」

樂慈知道，一旦有功出國，兩人之間的感情要維繫就極其不容易，樂慈不想要這樣，不想要談遠距離的戀愛。

如果是遠距離的戀愛，一年之中能見到有功到多少次呢?

很少，少到指頭都數得出來，少到最後會忘了有功的長相。

一想到這，樂慈不禁打了個冷顫，甩了甩頭，想要把那種思緒全部拋在腦後。「樂慈妹妹，你很愛有功對吧。」

突如其來的問句，令樂慈下意識回答了是。

「正應如此，不是更該支持有功不是嗎?你也知道，這種機會是可遇不可求，是很珍貴的。」

我不要!原本是想要這樣還嘴的。

但是樂慈沒有這麼做，因為她也知道出國留學是多麼難得的一件是，對有功來說，確實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可是…她想要每天每天，一醒來的身邊就是自己最喜歡的人，想要每天一起下樓吃早餐，想要一起騎摩托車去逛街，想要一起做好多好多沒完成的事。

我還想要跟有功一起做好多好多有趣的事。

然而樂慈沒有辦法掙脫開理性的思維，她沒有辦法因為自己想要，所以葬送有功這天大的好機會。

如果因為自己，有功失去了出國留學的機會，樂慈會恨死她自己。

為了有功，為了最喜歡、最可愛的男友，樂慈到了做出抉擇的時刻。

「樂慈妹妹阿…你是個很乖、很聰明的孩子，你應該是懂的…」有功媽媽的語氣略略下沉。

「我…」樂慈友口氣變得急促起來。

彷彿抓準了時機，有功媽媽沒有給樂慈喘息的空間，接著說:「肯定很捨不得的對吧，伯母我懂你的，離別時總是特別難過，有功也肯定是這樣的，所以樂慈妹妹，我有任務要交給你。」

又是一陣的停頓。

「樂慈妹妹，你要好好的跟有功道別，最好的道別，才可以讓雙方放下過去，一同向前走，你說是吧?」

公園之中，有功別過頭去，不想要聽樂慈再說任何一句話。

「說什麼，我也絕不會留妳自己在這的!」有功情緒激動的說

樂慈看到這樣情緒激動的有功，心理也有說不出的苦澀，可是為了有功，她只能默默吞下。

「有功…妳聽我說。」

「我不聽!」

有功像極了鬧脾氣的小孩子，說什麼都不願意將頭轉向。

這時，樂慈將有功的手牽了起來，在將另一隻手闔在有功的手背上，向貝殼那般將有功的手牢牢握住。「有功，妳還記得我們去看的那片花海嗎?」

有功沒有回應，只是靜靜的站著。

「還有我們一起去看得煙火，那天去吃的芒果冰，這些…我都還記得很清楚喔。」

「我當然也記得阿…」有功有些哽咽。

「這兩年間，真的真的很開心，這些回憶，我會一直記得的。」

有功瞬間轉過身來，甩開樂慈的手，用自己的雙手重重的搭在樂慈的肩膀上。

有功的臉龐早已被淚水浸透，眼角的紅暈便是證明。

「說什麼一輩子…我們以後也還要一直一直在一起阿!」

樂慈把有功搭在自己肩上的雙手給放下，用自己的雙手牽著有功的雙手，面露微笑「那些回憶，會一直跟我們一起到永遠，所以…」

樂慈也忍不住的滴下眼淚，有功的手臂上滑落著她的淚水，一顆顆沿手的弧度落下。

抿著的嘴唇，緊鎖的眉頭，以及越來越用力握緊有功的手掌。

「我不要!」這次有功沒有摔開樂慈的手，而是更加握緊她的手，彷彿是在說不要離開她。

樂慈放開握著有功的雙手，轉而將手臂環繞住有功的身體，抱住了有功。

隨後緊緊的將頭埋進有功的胸膛，胸膛間的衣物，染上了深色的淚痕。

有功也緊緊的抱住了樂慈，兩人相擁在一起，感受彼此最溫厚的體溫。「有功…」樂慈帶著哭腔。

「樂慈，我不會出國的，一定不會…」

說到這裡，有功的身體也只不住的抽動，放聲的哭了出來。

樂慈將頭抬起，與有功四目相對，樂慈踮起腳尖，將吻送進有功的嘴唇。

柔軟的唇印，鼻腔散開的花香四溢，四周緩緩落下的白花，輕輕的掉落在頭頂之上，在月光之下，花瓣染成了淡藍色。

這次，樂慈將有功摟進她的懷中，用手臂輕輕環繞有功的頭，用手微微的在有功的頭上撫摸。

樂慈的胸上也烙上了跟有功一樣深色的淚痕。

「有功，這一陣子真的辛苦你了，所以，你就放心的去吧。」

有功正想說些什麼，樂慈就用手指封住了有功的嘴唇。

「這兩年，我真的很開心，所以你就不要在顧忌我了。」

有功的淚一直流，樂慈緩緩的用手指把有功臉頰上的淚拭去。

「有功…你愛我嗎?」

有功啜泣不語。

「我想要聽到你親口說。」

有功羞紅的臉頰，過了好一陣子才開口「愛…」

樂慈露出笑容，美麗如皎月，在月光的映襯下，就像天宮中來的仙女一般。

「我就知道，畢竟我可是福爾摩斯的後繼者呢!」

坐上飛機的那一天，有功與樂慈在大廳做了最後的告別。

它們互吻臉頰，只求在這最後的時刻，還能留下對方的記憶，因為一但上了飛機…

兩人就將一同回歸一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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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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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另一半球的飛機，拉斷了兩人僅剩的情意。

樂慈與有功從朋友到戀人，又從戀人成了朋友。

往後，會不會成了陌生人？

在海溝之中，陽光透不進來，只留得有功在陰暗的大海裡，獨自感受孤寂。

但隨著一次次的撿回那些埋在土砂里的苦澀，他能感覺到陽光正一點一滴的照亮自己的周圍。

這也代表他就快要脫離這裡了。

有功著手，找尋著下一段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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