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極廿一器 - 965 論平等 (2195字)

皇極廿一器 第十章 極榜現世

965 論平等

(2195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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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輩見聞，多年以前，有人嘗於前輩手上得到『祖龍屍菌』。」雲凡不亢不卑，單刀直入，也不為萬獸老人的發現而感到驚訝：「此次到來，不求他物，同為求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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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在雲凡的眼中，萬獸老人好可能也是武聖級別的存在，要不然怎麼單獨撐起整個平瀾秘林，要知道它隔壁就是神葬森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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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老夫想想啊，好像真有這回事。」萬獸老人淡然一笑，語帶相關，似是而非地回應着雲凡要求，卻不透露半點實質信息：「記得當時，好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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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給了他一點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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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凡聞之，言下有意，似乎不無獲取可能，心頓生喜，卻見萬獸老人一句帶過，扯得老遠：「你可知道，此蝶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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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一指，十多隻亮藍蝴蝶連忙飛至，一親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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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輩愚昧，實在不知。」雲凡望住眼前人的表現，雖是有點急躁，但也無可奈何，只能順住其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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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親湖蝶，相當嘴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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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願意停留在一絲波瀾都沒有的湖面喝水，生了丁點波動都會把他嚇跑。」萬獸老人滿臉疼惜之意，粗糙指頭撫過蝶身：「可本身沒有甚麼實力，只能讓人進入到平和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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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對於親和力極強的人，才會與之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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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無親蝴蝶送至，老夫絕對不會與之相見。」萬獸老人的話，也讓雲凡想了想，自己為何會有如此深厚的親和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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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自己一身殺氣和殺意極濃，親湖蝶不敬而遠之已是萬幸，更別提為自己保送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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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柔風一過，心神皆爽。」不過聽着萬獸老人的話，雲凡總算明白到來以後的異況所為何因，明面也得說些恭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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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就是這種蝶粉混於風中，讓所有生物都強制進入平和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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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鎮靜劑一定很值錢！」雲凡心忖之際，萬獸老人也開口同講：「蝶粉會讓所有觸及的生物，在短短數秒之內，穩住心神，對於打坐入定的修武者，有莫大的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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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親湖蝶，也就被人捕得近乎滅絕。」說到這裏，他有點心痛：「可憐他沒有護身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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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獸老人一臉惋惜，幾乎在天武世界之中，已經甚少見到親湖蝶的存在：「塵世之中，天下地上，萬物有靈，生而有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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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獸老人臉色一轉，眼神突變，瞪在雲凡之上，寄予無窮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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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萬族平等』四字，該當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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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錚！」皇極驚靈戒再度顯威，一感受到自家主人受氣勢所壓，便立即吸收並化解，為戒內儲存作出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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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族平等嗎？」雲凡一聽，便知此乃萬獸老人出題考核，決定着自己是否能得到「祖龍屍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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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角度，萬獸老人一副模樣，擺明車馬是動物權益保護組織的榮譽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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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乎他老人家本體，就是一隻靈獸也說不定，畢竟離老也說過，在森林之中有很多化成人身修煉的靈獸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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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該討好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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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順從自己本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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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凡一時間倒也不敢答話，表現得有點躊躇，比着以往的自己，一早就知無不答，答無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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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他是如何威風地懟答GM，稜角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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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的他，已經學會了謙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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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答無妨，老夫只為聽人真言！」萬獸老人雙耳應之一動，似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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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問前輩，何為平等？」雲凡鼓起勇氣，按自己本心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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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各有志，物各有情；以和為貴，共生共榮。」萬獸老人的想法很簡單，也是他開闢平瀾秘林的宗旨，就是創造一個絕佳的生長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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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知爭鬥，終日殘殺，不過枉費天賜！」萬獸老人說到這裏，明顯勾起了甚麼往事的模樣，但雲凡也沒有退縮，直言道：「可萬物有爭，為自然法則，同是一種平等，一種對於生命力展現的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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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行剝削競爭本能，終究是個虛無的世界，而且還看那粉飾太平的當權者，到底用意何在，是否存有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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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不慎，也不過是另一帝制之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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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爭固然為自然法則，但過度破壞和滅絕，應當引導而非放任；萬物和諧共生，才是真正的平等！」萬獸老人臉上無悲無喜，並未對雲凡的話有太多反應，這予了後者更多的勇氣去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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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爭推動進化，物種變得強大；活在虛構和平世界中，人只會變得懦弱，往錯誤方向追求極端。」雲凡想起上一世的那些極端說法，只能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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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覺得人有資格凌駕於萬族之上嗎？」萬獸老人突然一句，打斷了雲凡的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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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凡聽題，不由一頓，這句話明顯藏了兩層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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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問自己「人」是否駕於萬族之上，也問自己「人」是否該駕於萬族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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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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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晚輩以為，人確實凌於萬族之上，但也不失為一種平等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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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此話何意？」萬獸老人多年以來，接待的入林者不下百千，每人嘴裏不是說些好聽的說話，就是那些正義凜然的句子，還是頭一回聽到這種頗為矛盾的論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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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輩認為，萬物平等，非不互鬥，而於敢鬥，而於可爭，甚至敢與天爭！」雲凡說畢這句話，雙目如劍，大放劍光，在半空中跟萬獸老人的視線碰撞，快擦出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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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於天爭？！」這句話直接炸在萬獸老人的耳中，修武者逆天而行，但無不對天抱有畏意，可眼前少年隨意把這種大逆不道之事掛在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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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可殺獸，獸能殺人；人獸逆天，天滅獸人。」雲凡愈說愈流利、愈順暢，甚至找回當初跟GM對話時的那種激情：「這才是真正的平等表現，而非一味地和諧、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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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老者，思索一會，展露慈笑：「這個觀點，老夫喜歡，可未能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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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而不同，也未嘗不是一種「表達」的平等。」雲凡一個恭身，把萬獸老人逗笑，沒有想到這小子反打一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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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人類如今啊，也正是少年你所說的那個虛構和諧。」萬獸老人來了個謎之一笑，然後補了句：「希望你有一日理解到真相以後，不至於反推今日講過的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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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不待發問，萬獸老人便拍拍手，一隻巴掌大的麻雀拍飛而至，穩穩地落在雲凡肩上，似是用於導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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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老夫辦事，事成菌至。」萬獸老人端回正色，發下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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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要把湖中的一隻凶獸殺掉，甚麼手段老夫也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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