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吃一驚，「勇君哥，你看得到嗎？」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h6YEGLzRh
勇君冷「哼」一聲，「我沒有陰陽眼。」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mteQwmL3E
我張口結舌地看著他。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bmudzicLB
勇君接著說：「雖然我看不到，但我現在敢篤定地說，就算顧米晴的靈魂不在你身邊，你一定也知道顧米晴現在在哪裡。」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SHuI3lbXs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勇君。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pP8tcdXtJ
這時，偵查隊裡所有人都在看著我倆，包括白毛、柯基和評量仔，都停下了打稿的工作，感興趣地望了過來。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8GknEsmWd
我往旁邊的樓梯間一比，「借一步說話。」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jjXExq9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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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梯間的旁邊就是廁所。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h5P4DueeE
一走到樓梯間，我便低聲嘆道：「我確實被顧米晴給纏上了。」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YiHc8Dby1
勇君的表情卻像是毫不意外。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H4Rp6la2H
於是我問：「勇君哥，你是怎麼看出來的？」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pyhEpmpTY
勇君道：「剛剛你問我『看得到』嗎？那就代表你知道自己『卡到陰』了。」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PJR1zD4hN
我默然，半晌才問：「勇君哥，那為何你那天就能直接判斷出，我會被鬼纏上呢？」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uZMVymU4K
勇君道：「你對顧米晴的大體不禮貌。」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Xla6Azeht
我搖頭，示意不懂。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V8VbWnWX1
勇君道：「那天拍照時，你直接站在她的面前，用手機開閃光燈拍照。」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hPUoJBlRY
我恍然大悟，原來是因為這樣。那時我沒有注意到手機的拍照功能設定在「開閃光燈」，確實，這樣對死者非常不尊重，難怪勇君當時是用極度憤怒的眼神在看我。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6ivZMGfSQ
我說：「唉，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開閃光燈……」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eK7J3gnjp
勇君啐道：「我說的不禮貌才不是指這個。如果是指閃光燈，那我身後早就跟了上百條鬼魂了。我指的是你直接站在死者的正前方，那樣不對。」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3UL1K8Pxp
我愕然。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mRRhqoqWd
勇君道：「非正常死亡的靈魂，都是從腳底出竅，站在大體的下方，會擋到死者的路，被沖煞到。而那天顧米晴是吊著的，你站在她正前方，廣義來說也等同是站在她的正下方，她纏你，正常。」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dlwItgbJb
我驚訝地張大了嘴，我一直以為，記者在照任何照片時，都應該要抓最好的角度去取景。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hipXpxa0L
勇君道：「洪子蜀沒教過你不可以這樣照嗎？」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BSK3wrLMS
我搖頭。勇君口中的洪子蜀，就是洪主任的本名。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sU4IItok8
「難怪，我看你直接站在顧米晴的正面去拍照，還以為你的腦袋壞掉了，原來你是真的不知道。」勇君「呸」了一聲，「這老東西，壓榨人之餘，該教的卻都沒教，真他媽的。」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9Vj5InfFq
接著他又道：「我當時瞪你一眼，是想提醒你，但看你呆頭呆腦的，一副不知道自己在幹麼，菜味掉滿地，因此出來後，我還故意看了你的腳一眼，可是見你都沒反應，我猜大概是你搞不懂我的用義，所以才傳簡訊給你。」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5KEk8WfSy
這席話說的我滿臉通紅，心生愧疚。我一直認定勇君當時「看我腳一眼」的動作，是在嘲笑我，看到屍體就腿軟，皮隊長要記者們退出命案現場，我就乖乖地第一個走掉，連該問的問題都沒問。沒想到勇君不是這個意思，我根本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rXDmaALZf
「所以顧米晴現在真的在你身邊？」勇君問。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s4EV1o6fz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說：「呃，算是吧……」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ba1Sgoq4w
勇君銳利地看了我一眼，道：「你說謊，你的態度這麼不肯定，她現在絕對不在你身邊——可是你一定知道她在哪裡。」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eOU3hLPP8
似乎什麼都瞞不過勇君的眼睛，我只好坦承：「她在我的租屋處。」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mxuueVbfr
勇君蹙眉，「租屋處？」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yymvsKrq2
於是我把在「食食客客」店門口遇到白衣與紅衣兩女，然後夢到其中的紅衣女子，然後夢到我掉轉機車，撞到虎斑貓，她把虎斑貓搶走後咬出貓腸，被貓腸纏死，再變成顧米晴，接著醒來之後，看到她的靈魂吊在我的書桌上方，並一直對我哀求地喊著「放過我」一事告訴勇君，但中間刻意省略程毓梅的存在，以免勇君追問。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YZQc0p9Bj
勇君聽完後，思索起來。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GC38rSVqE
「難道這案子另有隱情？」他的肉餅臉幾乎快皺成一團了。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VBnbZ1rFT
「我也這麼覺得。」我說：「勇君哥，我一直覺得這件命案不僅僅是單純的自殺事件。」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v82mfeW7N
勇君斷然道：「就算有背後有別的因素，但還是自殺。」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EosXdrCUx
我明白勇君的意思，不管顧米晴上吊的原因為何，既然監視器畫面顯示，她住的那棟公寓，從早上八點到十一點多，都沒其他人進出，命案現場也沒有外力入侵，那無論從任何角度來看這件案子，這件案子都確實是自殺。我們雖能主動查出逼她走上絕路的原因，讓真相大白，給家屬一個交代，但無法改變這件案子最後仍會以自殺結案的結局。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wQcpvYUi7
蓋因雖然根據顧米晴鄰居的說法，顧米晴疑似是遇到愛情騙子，皮隊長也說過，在幾個月前，顧米晴曾到郵局戶頭提領出一筆兩百萬元的款項，所以她很有可能是被愛情騙子騙財騙色，才上吊自殺，但問題在於，現在查出了那位愛情騙子是誰，我們又能如何？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jqI4rH1Om
既然顧米晴是被「愛情」而「騙」，那在交出錢財，以及與對方上床時，當下她都是是自願的，前者是主動給予款項，後者是合意性交，對方都不存在著刑事責任。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YmJOfBC7B
職是，就算查出了那位愛情騙子的真實身分，又能如何？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gC7j0sbBX
我無奈地問：「所以這件案子，只能就這樣結束了嗎？」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6bWzSpEqU
「不，還是要查出真相。」勇君斷然道：「既然我曾經對死者許了承諾，要替她找出真相，還她公道，說到，就要做到。」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q8XyLRua1
勇君的眼裡閃過一道光芒。那天在命案現場樓下，他看著皮隊長的眼睛，就是閃過這道光芒。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bfU0lMOzs
「你有什麼冤情，我們一定替你找出真相，還你公道。」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olyN4uqvU
我想起那天在命案現場，勇君朗聲對著顧米晴的遺體這麼說。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cjHkM8X8Y
真是自愧不如啊，我低下頭。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mHRvVtDWT
勇君卻似乎還在思索著。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h53dDseWZ
「等等！」他驀地道：「你剛剛說，顧米晴哀求你『放過她』？」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kMSOMgK4I
我點頭。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AifajybGe
「然後呢？」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akHMhTRVL
「然後過一陣子，她就消失了。」我一樣沒有提起程毓梅的存在。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J69mmyFOd
勇君不可思議地看著我。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UmmRvO8Y6
「她沒有說別的話？」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7m8K5vt91
我說：「這點就很奇怪，她似乎不能正常應對，除了哀求我『放過她』之外，好像沒有其他的意識了。」其實這是程毓梅發現的。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iUG3p8V8O
「凶死陰魂，大多如此。」勇君喃喃道，接著又問：「那你的身體有任何不舒服嗎？」。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UT824XoZR
我說：「我有感冒，而且全身沒什麼力氣。」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XOFYbEeog
勇君淡淡地說：「你的氣色看起來確實很差。」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WgVN3kPOK
我又轉過頭，讓勇君看到我後頸的那四條血痕，「而且那天從命案現場回來後，我的背後就莫名其妙地長出這四條血痕，從後頸一路長到尾椎。只要顧米晴對我哀求一次，這四條血痕就會痛一次，像被刀子割一樣。」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IvJy5PmQ3
勇君的眼睛瞇了起來。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9FN8JdThD
「你馬上去找『風爺』。」他說：「我認為，『風爺』今天招不到顧米晴的靈魂，是因為她被困在你的租屋處，她無法過來，她以為是你故意把她困住，所以才現身哀求你『放過她』。」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ruaja7StL
其實勇君的說法，招魂儀式結束後，我在騎車來士林分局偵查隊的路上，就有想過。可是我覺得很矛盾，是顧米晴自己來纏住我，怎麼會是我去困住她？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zYrRjGSQQ
於是我把這個矛盾點說了出來。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4yQ1z6tER
勇君道：「你的疑問也是有理，莫非所謂的『卡到陰』，不單只是鬼去纏人，實際上也等同是人將鬼困住？」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aMtlq8RID
他沉思一會兒後，下結論道：「這我也想不通，你去找『風爺』吧，這是他的專業範圍。」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JC19bupkH
我說：「可是我沒他的聯絡方式。」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PsEW4mde5
勇君掏出手機，「我給你。」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uHiquBwpC
我赧然道：「我忘了帶手機出門。」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6TIL1iIKh
勇君臉上露出三條線，「記者還沒帶手機？你也太兩光，要是臨時特派有打來，或是有爆料電話怎麼辦？算了，我等一下用紙抄給你。」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lRe9p1Bdg
我苦笑。還沒當記者之前，都聽人家說，記者會常常接到爆料的陌生電話；可是我上線了一個多月，雖然名片遞了一堆，可是從來都沒接過什麼「爆料」電話，畢竟誰會找《東海岸日報》這種沒什麼人看的地方小報「爆料」呢？況且，現在網路這麼發達，臉書上就有《爆料公社》之類的社團能隨時「爆料」，營造出公眾輿論，驅使記者們自動來採訪，又還有誰會老套地找記者來達到「爆料」的目的呢？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MF58QoE7H
「趕快去找『風爺』。」勇君道：「在顧米晴頭七前，讓她去該去的地方。記住，人鬼殊途，人如果長期和鬼相處在一起，不是一件好事。」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Kgs3h6Oqr
說完後，他轉身離開。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ym00hUcU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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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我想立刻就去找「風爺」，可是抬頭一看士林偵查隊的時鐘，已經下午兩點半了。只好草草地先上網瀏覽了今日較重要的警政新聞，用筆電登入電腦板的LINE，傳LINE的訊息向洪主任報提要。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hfNFlgsbS
顧米晴被警方認定是自殺的新聞當然也是其中一則。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6Id9hsUYS
接著我回到租屋處，畢竟還是需要手機在身邊，免得洪主任有打給我。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g1cIAULWh
一進門，我心裡不由得浮起一絲歉意。出門前，我無意識地把燈隨手關上，所以房間現在是暗的。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VII94Eis1
電腦桌旁亮著一點螢光。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4tl7DT8qq
黑暗裡，程毓梅正靜靜地坐在我的床上，兩手環抱著彎曲的雙腿，頭擱在膝蓋上，一頭長髮瀑布般地灑落在她纖細的手臂上，不知是在發呆，還是在想事情。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HGTaiiPNX
似乎被開門聲嚇了一跳，她扭過頭來看我時，蒼白的鵝蛋臉上帶著一絲吃驚。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tWfZ6I6YE
「噢，你回來啦。」程毓梅說：「那位顧小姐沒有出現。」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ryLD6xxes
「沒關係，謝謝你，辛苦了。」我一面說，一面帶著歉意，把燈打開，「抱歉，我剛剛習慣性地把燈關掉了。」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7WCDNHjGU
「無所謂。」程毓梅說：「反正我在牆裡也習慣這種環境了。」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j5KpNKfyX
她的聲音充滿落寞。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zkQJQBjgX
我不禁心想，程毓梅平時在牆裡，也是這樣一直枯坐在一片漆黑裡等待嗎？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NDUNb0gRu
我很好奇，但不敢問，只好低頭按下電腦的開機鈕。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cVsPOSR2D
「有收獲嗎？」程毓梅問。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4XLfhsYev
「有。」我把勇君解釋他為何曉得顧米晴會纏上我的原因說了出來。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JjIK9VvYl
程毓梅笑了，「原來是你活該。」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0hC9OCFRk
「我怎麼會知道不能這樣拍照？又沒人跟我講過不可以。」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6BNFmmxte
我一面抗議，一面去拿手機，想看看洪主任有沒有打給我，或回訊息。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y68Pkspqp
洪主任依舊「未讀」，但現在都三點半了。我忍不住在電腦前嘀咕：「每次都要我早早報『提要』，結果自己過了老半天都沒看，是要我報心酸的嗎？」決定不管了，先把稿子打完，傳給報社再說。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1m30OQ3O0
反正，都最後一天上班了。我想。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zzmIYZgvA
「我看你乾脆東西收一收，滾蛋算了！」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3DWQYSpUq
我想起洪主任早上對我這樣咆哮，苦笑起來。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1m35ntNrU
明天開始就是失業人口了。我該怎麼跟爸媽說呢？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DXdUkt1ZI
爸，我被報社給開除了。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8N5ora1RA
媽，明天開始，我沒有收入了，可以一個月匯五千元給我當生活費嗎？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QgyRbY8g3
真難啟齒啊，都二十六歲的人了，還這樣伸手跟家裡要錢……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LoGBEovjN
「你打錯字了。」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wyPmBczzj
程毓梅不知道何時站到我的身旁，看著我打稿。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zUnXwSRi0
我一驚，仔細一看，原來我在打一則關於南港竊案的新聞時，把「已入眠的王嫌」，打成「已入『棉』的王嫌」。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1oWSqAyrS
「啊，謝謝你。」我說：「要是就這樣發出去，等一下洪主任又要又叫又罵了。」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VPV0T0TGI
「你們老闆好像脾氣很差。」程毓梅道：「我常聽到你在電話裡向他道歉。」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qFgeHEw7U
「其實我懷疑他有躁鬱症，每天開稿，就是罵人，有理由也罵，沒理由也罵，真不知道是不是缺乏鈣質。」我說：「不過像你這種富二代，不用半工半讀，大概沒有被老闆天天狂罵的經驗吧。」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mr78wCxvt
「我有在超商打過工。」程毓梅道。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L1084KCS8
「打工不算啦。」我說。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1LzU23JCl
「為什麼不算？超商店長也是會罵人的好嗎？」程毓梅嘟嘴道：「超商店員是很忙的，要會結帳，要會補貨，要會影印，要會傳真，要會煮關東煮，要會泡咖啡，要會收單據，要會盤點，要會按i-bon，還要防搶超商，以及留意小偷與怪怪的客人，我看台灣的超商店員，根本是萬能機器，一個不小心，還會被店長罵，我有一陣子就天天都被店長罵。」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tABFq9ioL
「說不定過一陣子，超商店員還必須要會救災呢。」我苦笑道。心裡想起前內政部長李鴻源曾表示，台灣應該要推行「防災士」概念，除了政府層面，部分職業應考取防災證照，「像是7-11店員或是大樓保全」。超商店員薪水沒漲，卻樣樣要精通，真是鬼島。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mNDd3Z70v
「所以說啊，我也是有過被上司罵的經驗。」程毓梅道，表情像在宣示自己有著一定程度的社會閱歷。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wsAHKRNW9
我本來想吐槽她「這算什麼社會經驗啊？」但想想，自己現在也才剛做著人生第一份工作，沒有資格去跟她比誰的社會經歷豐富。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yt50SdIKK
於是我隨口說：「怪了，像你這種有錢人，幹麼去便利商店打工找罵挨？你生前應該不缺錢呀。」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X81X7tG53
程毓梅一下子安靜了下來。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GueQhbJt6
就在我開始思考，自己剛剛哪裡又講錯話時，她說：「至少那裡會有人跟我講話。」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jTBP36HIz
我敲著鍵盤的雙手瞬間頓住，轉頭看著她。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TxvlcPxJe
「很白癡的理由，對吧。」程毓梅道：「你們都是缺錢而去上班，我是想跟人講話，而去上班，不然我家裡根本沒人和我講話。」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XZVi9gWgR
「你不是和爺爺奶奶同住嗎？」我懷疑地說。我記得新聞報導是這樣寫。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JnOcoWnIa
「他們是住在五樓。」程毓梅道：「這棟公寓的左邊，就是六十一號這裡，五樓和六樓以前都是我們家的，那時候爺爺奶奶住在五樓，我一個人住在六樓，只有吃飯的時候，我才會下去和他們一起吃。」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gcxLSkdo6
「你為什麼不搬下去跟他們同住？」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FU6SHoUeM
「以前我是和他們一起住。」程毓梅悶悶地說：「以前爸媽還在世的時候，我們一家原本都同住在五樓，六樓只是當倉庫用，可是爸媽去世以後，哥哥因為和爺爺奶奶不合，所以就搬到六樓一個人住，有一陣子，他天天都帶奇奇怪怪的朋友回來，我很擔心他，所以就也搬到六樓來住。後來……就剩我一個人住了。」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MNApYnQV4
她的「後來」沒有說的很詳細，但我知道原因，新聞報導說，程毓梅的哥哥後來因為毒品案，遭到警方通緝。所以我也不追問。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OgldHL9VA
「那你可以再搬回五樓跟爺爺奶奶住呀。」我說。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pPeBZaqKn
「生活習慣差異太大了，我常常和他們吵架。」程毓梅說：「而且那時，姑姑和姑丈一家常常從台中上來看爺爺奶奶，我不喜歡和他們一起吃晚餐。姑姑總是罵我沒規矩，沒大沒小，姑丈和他的兩個兒子也都不太和我講話，他們很奇怪，好像我唸私立高職，跟他們講話就得矮一截，我只好躲回六樓，自己買便當居多。」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hCm4SjBUT
我默然。只是靜靜地聽她說。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D6EtNWhIQ
「所以後來我就跑去附近的超商打工囉。」程毓梅說：「雖然店長常常罵人，可是不管是客人，還是其他店員，至少他們和我講話時，不會總是擺出一副『我什麼都比你懂』的高姿態。你知道嗎？有一次，還曾有位客人想跟我合照，他說我很漂亮唷，還說如果把照片貼到PTT的表特版的話，會有『爆』的潛力唷。」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XcxGKL1FN
她的表情，像在對我炫耀一件得意的事。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pOoFMA9eK
我依舊默然。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tVSHn6dhT
如果今天，我坐在一家店裡，聽到隔壁桌的女子在對人炫耀，有陌生人因為她的美貌，而想與她合照，我心裡一定會鄙視這個女人，覺得她膚淺。可是現在聽程毓梅這樣對我炫耀，我卻不知道該說什麼。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trhD9x3cu
其實她只是在表示，她很高興有人認同她的存在。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hC2spoI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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稿子終於打完了，或者該說，「抄」完了。我一則一則傳上報社的發稿系統。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RgYMcx1UE
「好，收工。」我伸了個懶腰，抬頭看掛鐘，下午五點二十五分。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pvWX83fW6
「你等一下還要進報社嗎？」程毓梅問。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X3qwUgsBx
「不用。」我說：「不過也無所謂，反正是最後一天上班了。」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apjS5rtwZ
程毓梅奇道：「最後一天上班？你辭職了嗎？」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unrwRqDYQ
我說：「不，是老闆開除我了。」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Zpe10o4CO
「你犯了什麼錯？」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WpUkesxHF
我說：「昨天晚上被顧米晴那樣折騰，我早上整個人非常不舒服，於是我跟老闆說我晚上不想進報社了，他就叫我乾脆滾蛋算了。」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5qMUVnguS
程毓梅問：「一天不進報社有這麼嚴重嗎？」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yyjO6t27v
我聳肩，「老闆大概覺得非常嚴重。」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icPrTRm7T
其實，我每天進去報社之後，除了等著被洪主任找碴叫罵之外，就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發呆，看著採訪組裡電視的新聞，一直等到八點下班，非常浪費時間。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QNdPomee7
程毓梅愣愣地看著我。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oLQufZjOS
「你好像很不在乎，我以為一般人被資遣時，都會意志消沉。」她說：「是因為你還有學生身分的關係嗎？」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yzM6DrdGN
「我今天才剛被指導教授逐出師門。」我苦笑起來。經過一個下午，我根本已經忘記這件事了，但程毓梅的話，又讓我想起林教授挑眉的胖臉。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4UNHxzvmj
程毓梅「啊」了一聲，不再言語。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PHlSR2qoy
手機這時響了起來。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vc5bvFDyh
我低頭一看，來電顯示是公司的電話。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EUB2AJbzA
「洪主任嗎？」我帶著疑惑接起來，在此之前，洪主任都是用他個人的手機打給我，從來都不用公司的電話。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8vCr1IMJg
「馮記者，我編輯部賈主任。」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電話裡低沉地傳出。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AHaTesiUB
「啊，主任您好。」該不會是新聞稿有問題吧？我想。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zabu77ecN
「你今天會不會進公司？」賈主任急急地問：「有位先生一直打電話來報社，指名要找你，說有急事。」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IZjW4AT4v
「先生？」我狐疑道：「他有說他是誰嗎？」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F7OjLtTC3
「對方說他是顧米晴的爸爸。」賈主任道。5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ZiarsxIz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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