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化貓？」 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DEMGAIaqc
我只聽過「九尾狐」，那是具有高知名度的妖怪，從中國先秦時代，《山海經》裡的〈南山經〉、〈海外東經〉、〈大荒東經〉，就有關於「青丘國九尾狐」之記載，後來還有《封神演義》的蘇妲己，日本的玉藻前，直至韓國、越南，都有「九尾狐」的傳說。至於「九尾化貓」，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5g2nE5gWh
於是我問：「『風爺』，請問那是什麼？」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ZWNbhpKmi
但「風爺」似乎無意進行補充解說，反而用一種審慎評估的眼光望著我。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DmrQ2fUOv
「你知道我是誰？」他說：「可是我剛才並沒有自我介紹。」他的口氣嚴峻，不是很友善。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aLq9QGgaP
他的態度讓我頗感意外，於是訕訕地說：「顧米晴招魂那一天，我也有去採訪。」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tBcQql9A6
「風爺」點點頭。但他思索一陣，突然將九節金杖往地上一頓，杖尾敲在磁磚上，「噹」的一聲，悠悠不絕於耳。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3BeOuWpRP
「那你識得此杖嗎？」他唐突地問。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mYRTSYKHx
我再度搖搖頭。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Ow2QfGKNn
「風爺」不再言語，但雙眼依舊盯著我猛瞧。窗外的月光照進屋內，倚在窗邊的他，國字臉上沒有顯露任何表情，整個人反而顯得清矍。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Pj7aV5R4Y
我給他看得很不自在，想避開，於是下床，去找我的衣褲來穿。李維茵把它們隨意地仍在床邊，而我的手機正在我的褲子口袋裡。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ZpBd4YNMP
穿上衣褲後，我看到程毓梅還蹲在梳妝台旁邊，嬌小的身子兀自發抖。剛才「九尾化貓」現身的那一幕，對她來說似乎太過震撼。於是我緩緩爬下床，走到她身邊。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X5jmOQcIJ
「你還好吧？」我問。不自覺地伸手去摸她的背，當然還穿越過去，連忙收手。但觸碰到程毓梅靈體的同時，我又再次感受到那股舒服的沁涼感，在我的掌心暈開。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wAAorDAPY
我望著自己的手掌，今日以前，我穿越程毓梅的身體時，毫無任何感覺，如同穿過空氣，不知怎地，今晚卻有了實質的觸碰感。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rba65lCpg
「還可以，只是腿有點軟而已。」程毓梅心有餘悸地說。她緩緩地站起身子，我無法攙她，只能站在旁邊，陪著她。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Xov2YmLDK
此時，「風爺」關上窗子，他走到主臥室的門口，理都不理還跌坐在地上的李維茵，逕自打開電燈。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Wp1YO6RHR
他開始在房裡各角落貼符。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dRvANSc9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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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注意到，「風爺」貼的符令，每一張都是血紅色，大異於一般常見的黃色符令。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kWm4eyLsW
他總共貼了八張紅色符令，房間裡的各面牆都貼上了，但我注意到，他並沒有貼窗子。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iefuDZp5e
在他貼符時，我思索著該用什麼措詞，來感謝「風爺」的前來搭救。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e2CoC3Cyc
「『風爺』，今天真是太感謝您了。」思索半天，我仍只這麼說。我實在很不擅長表達自我的內心。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uBVaYGk5N
「風爺」頭也不回，背對著我道：「不用謝我，要謝，就向程毓梅道謝。要不是她，這個時候，我早就在睡覺了。」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fCwaWa7Fd
我驚訝望向程毓梅，她白皙的鵝蛋臉上，掛著「臭宅男，你還不快來感激我」的得意神情。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NncgmR5JM
「可是……程毓梅，你怎麼會知道我遭遇到危險？」我忍不住開始將滿腹疑問一個接著一個拋出。你和「風爺」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又，你們為什麼會一起前來？難道你們兩個一直有聯絡嗎？另外，程毓梅，你的靈魂不是一步也離不開租屋處頂樓嗎？怎麼現在又可以離開了呢？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8wy9JPU2h
沒想到程毓梅卻回答：「我不知道。」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HsV4rOXGu
「蛤？」我傻眼地看著她。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Tmd1uBjnH
程毓梅吞吞吐吐地說：「就……我突然感覺到你很痛苦，非常非常痛苦。」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Oxs5870o7
「你怎麼感覺到的？」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DXzcHXcjo
「我不知道。」程毓梅道：「你記不記得，你出門前，不是叫我先回房間裡去嗎？我進去後，呆坐半天，就回到牆裡。結果一回到牆裡，就有這種感覺——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明，但我就是有這樣的感覺。之前也是這樣，你做惡夢，還有那位顧小姐靈魂現身那次，我在牆裡，都有相同的感覺，很清楚地意識到你的人正非常不舒服，非常痛苦。」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F8y0vBZaF
我呆呆地望著程毓梅，腦子一時轉不過來。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rvJqVv7ts
我一直以為，是我做惡夢時發出呻吟，以及見到顧米晴的靈魂時，因為背上那四道血痕劇痛而發出慘叫，才讓牆裡的程毓梅聞訊而出察看，她之前也曾經如此向我表示。但沒有想到，實際上卻是程毓梅能感受到，我這個人正處於非常痛苦的狀態。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Bk0Rfqrgx
「為什麼你能感覺得到？」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GLjFTtiTu
「我真的不知道。」程毓梅雙手一攤，「但我就是能感覺到。」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xNHoXKjQn
「那為什麼之前你沒告訴過我？」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U8wt2D56K
「我要怎麼說啊？」程毓梅蒼白的臉蛋微微一皺，「如果我直接告訴你：『阿宅，我能感覺得到你的痛苦。』你會信嗎？」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bUh7TUTiR
我張著嘴，無法反駁，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說：「可是，你們是怎麼知道我人在何處？」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DHOADtWnS
「因為她開始衝撞門口。」說話的卻是「風爺」。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Uj6Di2qW1
「什麼？」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Z9AOxAcmq
「程毓梅開始衝撞門口的結界。」貼完最後一張符的「風爺」轉過身，道：「於是我就感應到了。」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gepFier3m
結界？我的租屋處果然設有結界！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Zz1aC11Ty
見我愕然，「風爺」只道我不解，又道：「你租屋處的結界，當初就是我設下的。」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0mJO8RCTE
「我租屋處的結界是你設下的？」我大吃一驚，轉頭瞧了瞧貼在顧米晴故居主臥室裡各角落的八張猩紅如血的符令，登時醒悟，道：「難怪，我房間裡窗子裡那張符令，跟您現在貼的這些符令一模一樣——等等，『風爺』，難道您認識姜房東？」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bCqn7b6pG
我記得程毓梅跟我說過，上一個女房客是因為察覺到房間裡還有程毓梅的存在，所以才搬走。而在她搬走後，姜房東就找來了道士作法，那位道士知道程毓梅並沒有害人之心，於是沒有收走她，反而在我和秦小姐這兩棟套房之間的夾牆上，貼了那張紅色符令，裡面是個黑色的房間，道士對程毓梅表示，那是個適合她的棲身之處。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fdhBxKhdu
原來那位道士就是「風爺」。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4InlhH1Al
「我跟姜房東很熟。」「風爺」靜靜地說：「當初我佈下了『鎖魂陰陽陣』，將程毓梅的靈魂困住，所以她無法離開，只能在頂樓活動。結果今晚，我原本要睡了，卻感應到有個魂體正拼命衝撞『鎖魂陰陽陣』的結界，我只好趕過去察看。」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8SjwMwYlX
他伸手朝程毓梅一指，「結果一進門，就看到她正全力衝撞著門口的結界，然後被彈回去，像蠢蛋一樣摔在地上。」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uEsm3UiRn
我看著程毓梅。被我這樣一瞧，她蒼白的臉蛋微微浮現一絲紅暈。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NN4c1ZyxV
「我想出去找你，我知道你有危險。」她朝已爬起身子的李維茵一努下巴，道：「只有我知道你和這個瘋女人今晚有約，不是嗎？」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Piyu5afV2
我朝李維茵望去，她正不安地站在門口，活像個不知所措的小媳婦。我和她對望了一眼，她馬上又低下了頭，不敢再正視我。她看起來像是突然老了好幾歲，剛才豔麗嫵媚的容光已消失殆盡。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YPTbg6TLF
「我問她想幹麼？她告訴我，關於你和顧米晴的事。於是我就將她收進這根手杖裡，帶她出來，找你。」「風爺」道：「我們先到了士林區雨農路的7–11，看到你的機車丟在店門口，於是我詢問店員，他說你和這個女人已經離開了。」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pKM7bga4M
他朝李維茵冷冷地看了一眼，李維茵一見「風爺」閃電般的目光，再度驚慌地低下頭，假裝去調整羅馬鞋的帶子。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b8rMOf83U
「風爺」繼續道：「那個店員還說，他在店裡，有瞥見你好像趴在咖啡桌上睡著了，所以這個女人把你半攙半拖地運上她的車，因為你們兩個在咖啡桌那裡對談了好一陣子，他以為你們是朋友，是以沒有報警。然後，程毓梅突然就在手杖內對我表示，她聽到你在呼喚她。」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i7cvKxRty
我難以置信地望向程毓梅。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PU2zX5rJp
剛才被李維茵綁在床上時，我確實在幾近快去意識的狀況下，呻吟地呼喚著程毓梅的名字，求救，如同溺水者找浮草一樣。那是在意識模糊之際，我腦海裡唯一浮現出的名字，因為她是唯一知道今晚我和李維茵有約的人。李維茵為此還氣憤地掐著我的脖子。我還有印象，因為我的脖子上的掐痕還隱隱作痛。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QJjxYXSEn
一股異樣的感覺，瞬間流進我的心房。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p9yP1UeDQ
「你真的……有聽到……？」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OrKHpxwKr
「所以你真的有向我求救，對不對？」程毓梅開心地笑了，說：「我在那根手杖裡，一直聽到你在叫我，要我去救你。太好了，原來那不是我的錯覺。」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ek0N1qTi2
「我就照著她指示聲音傳來的方向，一路尋來了這裡。」「風爺」在一旁像下結論似地說。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9atAN30jo
我呆呆地望著程毓梅，她的臉上正掛著「我總算有幫上忙」的得意神情。想起剛才她從手杖裡現身後，那焦急的神色，她是真的很擔心我。一時之間，感動之情溢於言表，我想向她道謝，可是話卻卡在喉嚨裡，說不出來。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DowXwuUlo
這時，一旁卻傳來一句冰冷的聲音，「那你為什麼會有這間房子的鑰匙？」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6PQ2g12GG
是李維茵。她像是抓到了「風爺」話裡的瑕疵，立刻出聲質問。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cE6FKJCxd
「風爺」冷冷一笑，道：「那你為什麼也會有這間房子的鑰匙？」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9zxmLew8v
李維茵卻語塞了。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roTYhtpXc
我心頭一凜，想起幾個小時前，鄭英書曾在一樓門外驚訝地質問李維茵「你怎麼會有鑰匙？」李維茵卻笑著回答他「怎麼？很意外嗎？你以為叫那個賤女人重新換了門鎖，我就沒辦法弄到嗎？」難道李維茵手上的鑰匙，是私下偷打的？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X7JKq8UtQ
「風爺」對李維茵冷笑道：「我的可是姜房東寄放在我這裡。你的呢？合法取得？還是非法取得？」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IX2f9ojhf
「姜房東？」我驚道：「這層公寓也是姜房東的？」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sui33ikbY
「原來你不知道啊？那天幫顧米晴招魂時，她為了把鑰匙交給我，有來一下下，但你沒有看到她嗎？」「風爺」頗感意外地看著我。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E7h7PgI3K
「我來的時候，她已經離開了。」我忙敷衍過去。我不好意思說出那天我根本就不知道顧米晴招魂，所以才晚到的事。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xHnOI4v5t
「風爺」道：「那天因為沒招到顧米晴的魂，我有跟姜房東講，鑰匙先放我這裡，我會再來處理。而她也同意了，反正這種狀況，就算與原本承租的鄭先生解約，這間屋子暫時也租不出去了，還不如等招到魂之後再說。姜房東也聯絡過鄭先生，他也同意我暫時持有這間屋子的鑰匙。」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O1Ln1rJbA
他斜眼看著李維茵，似乎想看看她還想辯駁什麼，但李維茵卻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不言語了。看來她手上的鑰匙，確實不是從正當管道獲得。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OIAst68iG
「風爺」望了程毓梅一眼，對李維茵道：「這位小姐，有別的鬼魂跟我說，你和顧米晴好像存在著恩怨糾葛，而剛才我也看你站在門口大叫要顧米晴滾出來。也許就是這個原因，導致你今晚失態。但我奉勸你一句，到此為止吧。她已經死了，你還活著，這樣就夠了，不是嗎？」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ELstk0tSV
李維茵瞪著他，突然「呸」了一聲，轉身就走。門外接著傳來刺耳的開門聲，隨即重重關上。她走了。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EXboPAq3A
「風爺」長嘆一聲。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C7FiJ72m5
「我們也走吧，此地不宜久留。」他說：「免得等一下那條畜牲察覺到屋內有人，不肯回來。」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h4QOljF1D
「牠還會再回來？」程毓梅驚聲問。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XjTf0pJcs
「風爺」道：「你剛才也看到了，牆上這些血書是牠力量的泉源，所以牠一定會再回來的，這裡已形同是牠的巢穴。我已經設下了結界，牠再回來，就跑不掉了。」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kjmgAqjm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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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爺」是開車來的，車子就停在樓下。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Gq1Wa6GUH
我請他載我去雨農路的7–11牽機車，他同意了。畢竟這時已經快凌晨三點了，士林夜市這邊要攔計程車也不好攔。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k5YGQ6ot0
下樓前，程毓梅被他收進那根手杖之中。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ZFgnRIwHF
「不能讓她就這樣跟著我們走嗎？」我問。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gqMgcqCtb
但「風爺」卻反問我：「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在你的租屋處設下『鎖魂陰陽陣』，把她困住嗎？」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v8UFGeTmg
我搖搖頭，這確實是我心中的最納悶的一件事。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SNEEEoAcG
直到上車前，「風爺」將手杖放到後車箱，示意我坐進副駕駛座後，才說：「因為程毓梅是一個不完全的靈魂。」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sYlo55RxN
不完全的靈魂？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9oC8SGyS0
「什麼意思？」我訝異地看著他。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j5VaP4r2k
「風爺」發動車子，道：「你沒有查過程毓梅的死因嗎？」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S7EbCuyfj
「我有去翻閱新聞報導，她是被她的男友殺害的。」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4oqLOkoRQ
「死在哪裡？」「風爺」質問的口氣，讓我想起林教授，兩人口氣好像。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XqsYPBw5g
「我記得……是台中的某家汽車旅館。」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gYnheWRNe
「那你不覺得奇怪嗎？既然她死在台中，靈魂為什麼出現會在台北這裡？」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HdNeknGSQ
「我有想過這個問題。」我說：「但我不敢問她。」5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4dKhdoUXA
「其實她自己根本也不知道這件事。」「風爺」轉頭看著我，淡淡地說：「我告訴你吧，因為程毓梅的靈魂，已經被分裂成三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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