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如此狂妄,如此的理直氣壯,撒下她用心製造的傀儡,撿起她親手打造的每一武器,指向她直至這一刻都還想守護的人們。
待在現場的龍言方,要用盡多大的理智才可強行壓下那匯聚成河的衝動,他明明知曉內幕,擁有阻止這種刀刃相向局面的能力。
可是,他卻在此刻動彈不得,更無法任由感性占據他的腦袋。龍言方死死壓抑,看著少女產生的良知譴責。
無知的人們遵循最首要的利害關係,舉起他們的武器,高喊口號士氣大振--
「打下她!殺死惡魔,阻止她的惡行!」
「絕不能放過她,觸碰禁忌之人化身的惡魔,不能容忍這種存在!」
「殺!」
嘴角不禁勾起冷笑,裘比當作沒聽見揮動手,開啟這場衝突的序幕,設定行動的魔法傀儡首先開始了猛烈的進攻,用手上的武器對著最近的生命體攻擊。
視線掃過重要的五樣材料,她冷漠地說著無人解讀的話語:「集齊鑰匙的這一刻,是限制枷鎖的解放,以及位面之門重新現世的時刻。」
詠唱起魔語,除了暫時失去形體的魔龍聽懂以外,無人能想到她在說些什麼。
裘比握緊樹伯的鞭子,深淵之力流通而又疊加增幅,大力橫掃眼前的神力禁制,放大音量呼喊:「受神詛咒之光、不死者之血、災厄之印、影淵之力,灌注守護者流傳之鑰匙!」
與她捆綁的女神遺志顯現於虛空中,命樹的龐大力量突然壓迫底下的人,受裘比指引的那些不祥象徵一一浮現,在深淵惡魔完全釋放的威壓之下,她毫不猶豫甩出精神力絲線同時奪取破法的素材。
「住手!」羅芙琳死死拉住秋水越被剝離的鑰匙,不敢大力阻攔,萬分緊張地攔下他的生機,絕不可能放開!
裘比甩出新的絲線,軌跡刁鑽的從魔導師畏縮的手裡,搶走受到她呼喚的鑰匙。
微弱的聲音傳遞訊息,裘比對命樹催促:「快去。」
命樹蘊含強大治癒力的精華綠葉,依照裘比的指示注入剝離心臟鑰匙的秋水越心室,她反手將連結物擺進禁制文字內的對應位置。
「以吾之名掠奪素材,血祭禁錮之法,於此通過神子之名立下的規則法陣!」
神子許流年繪製的禁制,專門限定深淵之物返回深淵,其規則主要是為了防止路啟星歸位。
原先失去契約主方的時候,備受限制的深淵惡魔無法在這座大陸繼續存活下去。偏偏路啟星做局假死,偷走路靈諾本該毀滅的身體,依靠附身寄宿的假象維繫契約法則,並且長年隱藏起來,等到知情者全都逝世後,開始他的謀劃。
要不是許流年防著他,提前設置了針對他的禁制,路啟星恐怕早就摧毀了所有的一切,打碎神祇的時空法則讓深淵徹底融合在這片土地了。
「但是,路啟星還有方法,一點一滴滲透的吸收深淵力量。更具利益化的做法,便是從這世界感染出與深淵同質化的兵卒,提供源源不絕的補給品。」
裘比望著長篇文字,這是許流年以他和她冒險途中學習的異族古文,撰寫而成的禁制規則,他的私心好似無所遁形的攤開在裘比眼裡了。
「你最想做的事,應該是阻止他帶走路靈諾殘留的一絲神魂,躲回到深淵再也不回來了吧?」
假如路靈諾的教導真的有效果,是不是會有這樣的可能,於是該斷除七情六慾的神子冕下,是出於私心而設置了這道防護。
只可惜,沒有當事人能給她正確答案。裘比收斂思想,傾注她的業火之血,填充完整的禁制內文,直到每一個字符都染上她的血紅色。
破除之法是要這些人身懷的邪惡之力,加諸至善至真守護人以命藏起的陣眼鑰匙,加上一名黑暗之人的獻祭,方能破除一角的封印。
然而,改變神子既定方針的人,擁有惡魔的力量以及相剋的能力,她更是有著顛覆前人操控的勇氣,以身試法改寫破除之法,捨去獻祭之命以血開路,創造一個暫時性的通道。
深淵氣息越發濃重了,裘比抬起手對空間壁壘拋出時與空的法則,耗費血液與力量的裘比面色一秒比一秒蒼白,憑她能打開深淵之門其實不太現實的。
更何況,沒有一個正常人,會眼睜睜看著她製造毀滅曦祇大陸的傳送門。
裘比聚精會神的攻克難題,魔龍的本體從附加她身上的狀態解除,她強忍著陡然的衰弱,通過契約下令:〝不傷一個生命,守護我直到深淵之門開啟為止。〞
她的話剛說完,緣義仰頭發出一道充滿悲鳴的龍嘯聲,刮起大風之外並沒有實際攻擊性,用龍體的身軀擋在漸漸落下茂密葉子的命樹,還有苦苦撐著的小小身影。
「全體聽令,停下攻擊!」
不服從的人自是繼續不服從,停下來的人怎會看不出來,眼前必須誅殺的惡魔,真的算得上是惡魔嗎?
拿著命樹葉子的幾人聚集起來,秦曉藍最先控制不了,跪倒在地淚眼朦朧望著看不見的人影,克制不住聲嘶力竭般的質問其他人,「她到底在幹什麼!不殺不放,揮散命樹之力,犧牲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是她的媽媽,卻從未瞭解她的內心,我們之間缺少的十年空白,真的無可挽回嗎?」
「既然如此,她又為何要保護那麼多人,繞過獻祭一人的辦法......拚死打開深淵又是為了什麼!」
秦曉藍淚流不止,怎麼也想不通,怎麼也不明白她的女兒到底是為何而行動。
「沒有時間想清楚了。」
夏塵天釋放聖域,抬頭看向漆黑一片的天空,嚴肅地說:「真正的惡魔抵達了!」
「惡魔,不會像她一樣心慈手軟。所有人警戒空中,真正的敵人降臨於此,千萬不要暴露破綻,這可是嗜血殘殺的深淵惡魔!」
令她反胃的叫聲陣陣響起,裘比感到非常不適,心裡計算的時間剛剛好,來的時間落在她的計算之中,不自覺鬆懈一絲力量,強如惡魔的身體也抗不住的吐血。
「該死的......」
由她分散的精神力操控的傀儡,被失去意識魔化的魔族不分青紅皂白的接連打碎,這種反噬可是實打實的反應在她腦域。
她的情況引起了路啟星的重視,黑幕之下隱藏的形體應該是路靈諾的屍體,看來他還不打算放路靈諾出來救場。
裘比堅持不住的放手了,好不容易破解的進度要被推平了,路啟星終於出手了,用他掌握的空間之力,維持住她還未完全融合的時空法則。
但是唯一的時間法則的擁有者,可躺在禁制的符文上動彈不了。
裘比平復體內的傷,不敢大肆呼吸,很快她感覺到了魂力的暴漲,路靈諾隨之而來,卻是主導起她的身體。
〝我知道妳為了略過獻祭環節所付出的努力,我不會讓妳功虧一簣,妳可以同意我掌控時間法則......〞
〝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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