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靡 - 第五章‧饕餮

「咳咳……」

耳裡傳來小聲的咳嗽聲，我忽然就醒了，「你醒啦，別亂動！你那後背的傷口太大一牽動傷口會再裂開的，拜託！你要幹嘛告訴我，我好不容易才給你止血上藥的，別把傷口又弄得裂開好嗎？！」

「咳咳……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豪不客氣的白了他一眼，「我如果不在這裡，你就嗝屁了，你背後的傷自己心裡沒有數嗎？你昏了一整個晚上。」

「謝謝。」

「昨天幹嘛去了？你那傷可不是單純的幹架了，這裡民風純樸，你這樣會嚇壞大家的。」

「昨天離開運動場之後看到了一隻畜生，怕危害這裡的居民，所以去處理一下。」

「甚麼畜生？能把你傷成這樣？」

「饕餮。」

「……」

「行了，我沒事了，你回去吧。」

「饕餮？你說的是代號？」

「我說的是龍之第五子，那隻貪吃的凶獸，坊間流傳至今的那隻。」

「你還沒睡醒？還是你出現幻覺？」

「……我沒有說謊的習慣。」

「你說的太匪夷所思了！那是傳說中的生物，饕餮？吃人的那個？」

我皺皺眉，不是我不相信，他說出口我便也下意識地相信了，只是……傳說中的玩意？電動裡才會出現的東西？

「就是那隻。」

「在哪裡？你打死了？」

「嘶……」只見他搖搖頭，略微無奈地表示，「沒打死，他躲起來了，不過他被我打傷了。」

「嘖嘖…，顛倒了吧？兄弟，是你被打傷了好嗎？」

「短時間不會出來了，牠真的傷了。當然，我也傷了。沒趁手的武器也就只能把牠傷了一些些。」

「真的？真是？……欸，算了，厲鬼都可以隨處見了，饕餮什麼的大概也就是比較難見到而已，不是真的沒有。」

總之，他說了，我就信了。

「不過，牠也不是那麼不忌口的隨便吃的，沒靈力，靈魂力不足的牠沒興趣，所以其實一般人不用怕。」

「怎麼收拾牠？」

「你的軒轅劍就可以收拾了，可惜你什麼都想不起來。」

「誰說的，不就是軒轅劍嗎？！我就記得那隻金閃閃的小劍是軒轅。」

《你才小劍！小爺是軒轅！臭主人！》

只見那把怒氣騰騰的金色小劍又再次朝我頭頂捶了一記，我兩眼一黑，便暈了。

『欸，你打算賴在我閻王殿多久？』

『別生氣，閻王大人，差不多了！那小子沒出現在地府，肯定還活的好好地。』

『有你這麼蹲法的嗎？』

『怎麼沒有？閻王大人，欠你的人情肯定不會賴帳的，就放心吧。』

『你快點滾蛋就好，看看我地府都被你搞的鳥語花香的，還能是地府嗎？眾鬼是來地府享受的？你速速圓潤的走！』

『欸，上了年紀就愛生氣，閻王大人好歹我也給了你幾罈子美酒，這麼快就來趕我走？』

『速度滾！』

『欸，好吧，閻王大人，我想…便讓去福爾摩沙那座島吧。』

『呃……你……』

『既然你家前任判官確認是到了那裡，自然我就去那裡吧，不過大概得等我些時候，剛去我大概沒能力抗衡一二。』

『陳瑶……』

『韓魆，先讓我簡簡單單地活個幾年吧？呵呵……好歹我的願望一直是當個簡簡單單的人。』

『好。』

『還有，時候到了記得來叫醒我，不然太悠閒自在了，怕是自己難醒。』

『好。』

『韓魆，咱的交情，別的不說，幫你追個逃將總還是可以的。』

『我始終不信他會背叛我，陳瑶你幫我找到他，我要知道他究竟為何要離開，他帶走了安魂鈴是為了什麼。』

『韓魆……好，我答應你。』

『陳瑶，現在你也該醒來了吧。』

『欸，韓魆，我都還沒讓你的地府遍地開花呢。』

『蹬鼻子上臉了，速度醒，都多久了！還要幫我找人的呢！』

『是是是……下次我再來折騰你這地方，陰森森地沒人氣。』

『滾！地府都是鬼，不需要人氣！』

『哈哈哈哈哈！韓魆啊！你和小棠棠一定可以成為朋友，因為你們都很愛生氣，而且看你們氣的想砍我又不能，就讓我覺得……嗯，被治癒。』

『給我滾！別逼我到現世踹醒你！』

話畢，夢中的我被一腳踹得……

忽然，我睜開眼睛撇了一眼周圍，「唔，這是睡了多久？」

「一下子而已，被敲昏的。」

循聲望了過去，「白臉棠？……唔！疼。」

醒來的瞬間，那把金色小劍衝進我懷裡。肚子被那一擊，疼的內臟翻攪冷汗直流。

《嗚嗚嗚，主人，我不是有意的，對不起啦！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有沒有被我敲成傻子了！嗚嗚嗚嗚，已經都不聰明了！萬一被我直接敲成廢物該怎麼辦啊！》

「……」

《嗚嗚嗚，主人，以後軒轅會護衛你，就算你是笨蛋，也可以長命百歲的。》

「小圓圓……你家主人好的很，我覺得倒是你大概不能太好。」

《什麼？》

「我幫你化形吧……咦？啊！抱歉要等我幾日，剛醒來，沒修煉不能把力量給接回來。」

《主人？》

「圓圓傻了？」看著飄在半空上上下下的軒轅，就想到了他化形後那圓圓的臉，呆呆傻傻的。

《主人！！你醒了！你想起我了！》

《哼哼，主人我才不圓，我現在可瘦了！你要是再不醒，我估計用不了一百年你就算醒了也見不到我了。》

「好好好～是我不好，是我錯了。沒辦法太悠哉的日子，讓人想不起來其他的事情了，我也知道我大概會這樣，所以交代了韓魆要叫醒我。」

我想了一陣子，又說：「韓魆怎麼這麼久才……不行！地府肯定出事了！我得去看看。」

「怎麼去？你現在是人。」

我看了一眼「棠棠，你能……」

「不能。」

「地府不是你現在能去的地方。目前我知道的閻王大人仍是同一個，所以他應該沒事。」

「行，我先去練練。」

我聳聳肩，無奈地苦笑一聲，「現在實在是太遜了，怎麼去替韓魆找人啊，真是……」

「陳瑶，我去見了你師父。」

「那臭老頭肯定把我的酒都偷喝光了！」

「你師父他要我告訴你，你敢不活著去見他，他就把你那些深埋地底下的酒都挖了喝掉，他說既不見活人，他也不願睹物思人，喝光就是了。」

「那個臭老頭，喝酒就喝酒，一堆理由了！我怎麼知道一下山竟遇上你這號？更沒想到就這樣應劫了。」

「我一開始就讓你離遠點。」

「看得上你，是你榮幸，你以為隨便誰都可以是知己？」

「誰同你是知己了。」

「喔～你不是，那你追著我幹嘛？」

「……我吃飽撐著了。」

「唷！長進了！五百年後的棠棠會說笑了！」

「……」

我哈哈大笑起來，「棠棠，每次見你變了臉色，我就特別開心。」

卻見他深深吸口氣，才又開口，「我在你師父那裡遇見向金了。」

我愣了愣，「你……」

「向金都跟我說了。」

「那……他被你幹掉了？」

他搖搖頭，「他說自己答應了你，不趕盡殺絕，不靠近……我。」

我點頭道，「他是答應了我，他重感情，也不失理智，我覺得他能明白逝者已矣，來者未已。」

「你那是，刀不砍在自己身上不痛。」

「怎麼不是，我覺得向金心尖尖的那姑娘就是我娘，雖然他沒說，但我可以感覺到他看著我在緬懷那姑娘。」

「你……」

「他沒提，我自己猜的。你想想一個成名的妖族前輩怎麼可能對我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禮遇有加？非但不殺我，最後還去崑崙之顛看望我師父……而他打知道我名字之後就這樣溫和不似妖族的跋扈，種種跡象都顯示我家親人定有和他熟悉的。」

「那你……你知道了，為什麼還要他放過我？」

「又不是你家害的，而且都只剩下你一個，也該放下了。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殺了的我阻止不了，總能求他不要再起殺孽。」

我坐在他家陽台望著滿天星斗，「欸，棠棠，前輩他現在在哪？」

「他去陪你師父，不下山了。他說他想體驗一把你說的簡單人生。」

我想了想，「也好，他陪著師父那臭老頭兒也省得他胡思亂想的。等我找到韓魆家的判官，我就回去看看他們。」

他撇了我一眼，便又轉頭一起看著星空。

「先把本事練回來再說吧。」

「欸，棠棠，饕餮為何能傷了你？」

「因為我也是人，而且當時爲保神智清醒的轉生……總之醒來之後就大不如前了，也得慢慢練回來。」

「我以為你會滿級重生耶！太可惜了，你現在也是一樣血肉之軀。」

「神經！小說看多了！哪來那麼多滿級重生開外掛，要真這樣這世道早亂了。」

我笑了笑，「也是，沒什麼是可以一蹴而就的，首先得讓圓圓恢復能化形，然後去下面看一看韓魆，之後找到判官。」

「那你可以回家了，我沒事了。」

「欸，阿棠，你脖子以上的東西是不是沒帶上？」

唐于棠一臉茫然望了過來。

「……五百年後的阿棠竟是這麼一個白癡嗎？我的天爺啊！」

我翻翻白眼，「欸，就你背後的傷，我怎麼可能就這樣回家？是你傻還是我傻，你帶別人家的腦袋了？給我躺回去！我回家讓阿嬤幫忙煮點補血有助傷口癒合的東西。」

「不用麻煩了，我家有吃食。」

「紅妝，給我盯著他，他動了就給我摁回去。」

《是，主人。》

帶著怒氣走回自己家，發現大秦在我家門口，看樣子是剛到的，於是我上前打招呼。

「大秦，你來的正好，今天我先不過去了，阿棠那傢伙昨夜從樓梯摔下去，背後被擦出一道傷口，他家沒大人，所以我先去照顧他。」

「從樓梯摔下去？這樣怎麼不是傷到臉？」

「他腳打滑的滑下去的咩，背後傷口可長了，昨天我去找他拿東西差點被嚇死。」

「那我晚點帶些我媽煮的飯過去？」

「免啦！我這就是回家來讓阿嬤幫忙煮點補血助傷口癒合的東西要帶去給他吃。」

「好吧，需要幫忙記得告訴我。」

「行，啊啊！對了！考試重點筆記不要忘記借我。」

「好。」

「對了，阿瑶，照顧好自己，才能照顧別人，別一頭腦熱的往前衝。」

「行了，我又不是善人，怎麼可能為了幫人連自己都忘了呀，別鬧了。」

只見，大秦笑了笑，搖搖頭，「好了，晚點我會過去一趟，兩個人照顧還是比較方便的。」

「喔，也好。」

「阿孫？你甘五安納？攏某鄧來睏，阿嬤就番勒耶。」

一看到自家阿嬤，我快緊摟著她老人家的肩膀，邊走邊哄。

「某啦，沒代誌啦，阿嬤晚餐幫我煮補血補傷口耶欸甘好？同學受傷，家裡沒親人住一起，我想說帶些東西去給他吃，醫生說他傷口大不能隨便移動。」

「呀唷威啊，受傷喔，口憐喔，好好好，阿嬤來煮巧營養欸，你等一下拿過去給同學吃，愛照顧同學，自己一個人不簡單啊，一定就驚耶。」

「哇災哇災，阿嬤你放心，我是妳的孫，當然跟妳一樣。」

「好好好，阿嬤來傳補血補身體耶飯菜，等一下就好。」

我坐在房間的床上，開始閉目調息，現階段最緊要的還是要把原先的能力接收回來，沒練過的身體是沒辦法把以前的力量給收回來的，所以還是只能開始調息重新洗滌經脈。

「乖孫啊，來來來，晚餐都在這裡了，等等拿去同學家一起吃，他只有一個人一定吃飯都不覺得香了。」

「哇災，阿嬤謝謝，妳尚好啊。」我摟著阿嬤向她撒嬌，以前在山上師傅那老頭根本不可能讓我撒嬌，按他說，那啥？？撒嬌？？別把命都給撒沒了！！不過她說的也對，按照死老頭子的尿性，肯定仇家滿天飛，仇家殺不了他不就是找我開刀了，撒嬌要是有用我想他也不會有這麼多仇家了，不是嗎

？

重生之後，和老爸老媽的親緣似乎不高，但是最少還有可以談心的朋友，有疼愛我讓我撒嬌的家人，要求不用高，這樣就已經足夠了，不是嗎？算起來……韓魆一直等到現在才通過夢境把我給叫醒，也算是認真地回應了我那時候的要求了。

韓魆……答應你的，我會盡快完成的。

「紅妝，幫我開門。」

《是，主人。》

「怎樣？那傢伙又沒有亂動？」

《沒亂動，可能是不想讓妾身碰他吧。》

「喔，別介意，那傢伙就是個潔癖男，妳身上的煞氣太重了，他自然也就排斥妳的靠近。」

《那妾身先退下了。》

紅妝離去後，我忍不住嘆了口氣，「欸，冤孽，也罷。反正已經是我麾下了，等恢復了力量之後，再來幫她一把吧。」

我把晚餐擺好後，走到房間去把人給扶了出來。

「我說你怎麼這麼瘦？到底有沒有在吃飯啊？瞧你這身子骨風吹就跑，以後跟我一起吃。」

「我沒事，我說過我家有吃食，是你不信的。」

「有吃的，還能吃成個瘦子，你怎麼吃的？應該介紹給班導啊，他光呼吸都可以胖到藏不住。」

「我沒有……瘦。」他邊說邊轉過臉去。

我不屑的嗤笑一聲，「沒瘦？！呵呵……吃飯吧你，我阿嬤特別給你準備的，補血的補身體的，乖乖吃光光吧。敢剩下……我就把你綁了用塞的！」

「你……」

「幹嘛？……先喝碗湯，魚湯助傷口癒合。」

「……你，變了不少，和五百年前有些不同了。」

我喝了口湯，「總是會改變的，五百年前，我是孤兒，師傅養大，從小沒玩伴，下山入世之後，我是去應劫的又不是去玩的。現在不一樣，我有阿嬤阿公，有大秦他們幾個死黨，有在意的人，再怎麼不諳世事，也都該長大了吧！何況你也說了，都五百年過去了。」

我又吃了幾口，「而且，當初是你不樂意被照顧，不是我不照顧你。嘖嘖，也不想想是誰一直叫我滾的。」

他小聲嘀咕著：「以前，嫌你煩，也不想你靠的太近，而且趕你走你還不是遠遠地後面一直跟著……」

我夾了塊牛肉放他碗裡，又夾了一塊放自己嘴裡，「你別顧著說話，快吃飯。」

「我那會兒……只是覺得你有趣，跟著你大概不無聊。現在我可沒空跟著你了。」

「我……我知道。」

「啊！我想起了！五百年前的你還是個雛呢！嘿嘿嘿……」

「哼，你又好到哪去了？你上過了？你去過青樓了？」

「唔……我沒興趣，那種玉臂千人枕的我才不要，我要一生一世一雙人，我知道自己要什麼，你呢？」

「我……」

聽他沒繼續說下去，我便抬頭望了去，「你說話……啊？呃……」

就看到他一直望著我，但是甚麼都沒說，「欸？你怎麼傻了？喂，……欸，不問你了啦。」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欸，我說你啊也別想從前了唄，以前沒緣分就算了吧，也許未來還可以遇到，然後可以再續前緣甚麼的啊，別傷心。」

「嗯。遇上了，就不分開了。」

「對了對了，你等等吃完飯去趴好，你背後的傷需要換藥了，不注意點傷口發炎就麻煩了，背後這麼漂亮，要是留疤了，被你心上人嫌棄就有你哭了。」

我抓抓腦袋，沒由來的覺得煩躁。

「欸，要做的事情太多了，給你換好藥，咱們要繼續修練，我得修練至能把我家小圓圓給恢復到能化形，還有……紅妝她既成為我的手下，那我也得助她脫離鬼道，再者還要幫韓魆找他那個離家出走的判官……是說在這之前還是得先下地府一觀究竟，韓魆不會無緣無故把我晾了五百年才想起來要喊我，他那地府肯定出問題了……可究竟是……」

「你……陳瑶你很擔心閻王？」

聞言，我一臉不明白的看向他，「擔心啊，怎麼能不擔心，韓魆的個性嚴謹，我不擔心自己醒不了，因為他答應我就一定會做到，所以拖了這麼久才……肯定有大事發生，不然不會如此。」

「那你快點練起來吧。」

「這不是廢話嗎？但是練功能一下就練滿的嗎？嘖嘖……」

「我的意思是，你就回家去閉關修煉，不用擔心我，我自己會照顧自己的。」

聽他又要叫我別管他，一把無名火又點燃了，「欸，我說你這人怎麼……你是驢子嗎？有你這樣說話的嗎？好心沒有好報就算了，還得讓你當成驢肝肺，這又是何道理啊！」

「我習慣一個人了。」

「我就不該慣著你，你看看你那驢脾氣，你再這樣我就生氣了！別以為我不會生氣啊！」

「咳咳……」

突然一聲咳嗽聲，驚得我立馬回頭朝門口看去。

「大秦？」

「你們兩個在吵架？……要不繼續？我一會再來？」

「大秦，你來正好，評理一下，我好心照顧他，他竟然還不領情，真真氣死我了！」

「呼～」唐于棠站了起來，「我自己一人就可以，你們走吧。」

「啊啊啊啊！氣死我了！我不管你了！」

一把拉著大秦，飛快的衝回家裡去！氣得連藥也忘了幫他換了。

「還氣？」

「怎麼不氣，我氣炸了！」

「你說嘛，幾個意思啊？不用我照顧？就他那背後的傷？他自己換的來嗎？家裡也沒其他人，逞強什麼？有意思嗎？」

「走走走，吃冰去。」

「走，叫上小秦和阿仁一起吃挫冰去。」

不一會，我們四個人坐在廟埕前的榕樹下，一口一口的吃起冰來。

「欸，阿瑶不要吃光杏仁豆腐，那明明是我也喜歡的嘛。」

「小秦，妳喜歡大紅豆都給妳吃，QQ也給妳。」

「謝謝啦，阿仁真好。」

「那是～對妳好是一定要的。」

「阿瑶，阿瑶？」

「大秦，他怎麼了？」

「就是啊，陰陽怪氣的，誰讓他這麼火？很久沒看他這樣子了。」

「他剛剛跟唐于棠吵架，被趕出來，心情不爽。」

「啥？那新同學跩什麼？阿瑶這麼一個不容易生氣的都給氣成這副樣子，不行！我去找他算帳！」

「坐下。」大小秦異口同聲道。

阿仁也習慣性的聽到就乖乖坐下。

「你添亂幹嘛？他們自己就會解決的。」大秦說。

「阿仁，阿瑶也沒說什麼，你衝去報仇幹嘛？你這麼喜歡阿瑶？」小秦問。

聽到小秦說的話，頓時讓阿仁被雷的外焦內黑的。

「啊？你們說什麼？」我才回過神。

「阿瑶，你說，誰讓你生氣了，兄弟幫你出口氣去。」

我聞言一愣，「出口氣？」

阿仁塞了一口冰到嘴裡，「是啊，誰惹你了？說，哥一定幫你的。」

「啊？什麼？」

「傻了？阿瑶，你不是和……嗚嗚嗚……」

阿仁說沒說完就讓大秦塞滿一大口冰。

「吃冰，話多。這一大盆冰還堵不住你的嘴啊？」

「咳咳…好冰，好冰，啊啊，不行了！太冰了！哪有你這樣欺負人啊！沒這樣的啦！臭大秦！我腦袋快結冰了！」

「欸，好啦好啦，你們別鬧了，我沒事啦！剛才和一個笨蛋吵架，吃完冰冷靜了之後，就沒事了。」

「那你等等還要去他家嗎？」

我一手搭在大秦肩上，人直接靠在他身邊，「喔，親愛的大秦敢問你這是吃醋？」

「人必須要時刻保持憂患意識的，我擔心地位不保啊。」

「哈哈哈哈哈！大秦，醋啥咪碗糕啦！我早說過了，你們三隻可是我青梅竹馬的死黨，誰也不會越過你們的，搞笑喔！演起八點檔了！」

大秦輕輕一笑，「開玩笑的，我知道我們幾個有著舉足輕重的位置，我剛只是想讓你情緒緩和一下而已，我可沒那麼矯情。」

「知道啦！沒事了。」

小秦歪著腦袋，微微皺眉，推了推眼鏡，「阿瑶，你和那個……唐于棠很熟？」

阿仁跟著邊揉太陽穴邊問，「對啊，除了我們三個，還真少看到你和誰走的近的，阿瑶你幾天就和他這麼熟了喔？」

「我之前就認識他了，一開始沒想起來是他，後來才想起了。」

「喔喔！你之前在北部的熟人啊？原來如此，我還跟大秦說明明你這人戒心特別重，表面上看是人人好人人都能聊，可實際上能真正和你親近的卻非常少，忽然看你跟新來的這麼近，真是嚇死我了！」

「是啊，就是之前的朋友，分開太久了一時間沒想起來。」

小秦把冰碗收好準備拿回去還，阿仁忙站起來接過手說，「小秦，我來收就好了。」

「喔？那謝謝了，我先回家預習嘍，拜拜，明天見。」

「明天見，欸我也先閃了，回去多看點看能不能多幾分。」

大秦點點頭表示，「去吧去吧，該給你複習的，今天和小秦都給你預習過了，回去多看幾遍。」

阿仁站起身，揮了揮手，「掰。」

「阿瑶，你呢？回去看他嗎？我陪你去？」

我搖搖頭，「不了，我才不要去，哼哼。」

「你就不擔心？」

「擔心個屁啦！反正人家自己可以的。」

大秦嗤笑幾聲，「愛耍脾氣，脾氣真犟耶！」

「就是啊！他脾氣太差了！又倔強！他以為我就該遷就他喔？！美死他啦！」

「我是說你，不是說他。」

「啊？……我哪有？哼哼，不說了！回家！」

在家門口揮了揮手，我們各自回自己家了。

「倔強的才不是我，明明……明明就是那傢伙……欸，他應該可以自己換藥的……吧？呸呸呸，我擔心個屁，我才不擔心他……」

過了十分鐘……

「哎呀！氣死我了！我幹嘛擔心他的傷口？可惡啊！我就是心太軟了！才會放心不下。」

「……可是，萬一他沒換藥，半夜發燒怎麼辦才好？」

「但……他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真讓人生氣！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我煩躁地在二樓房間裏來回踱步，不想去看他一眼，可是又想到他背後那道傷口……

「我……就去看一眼，沒事我就回來！對！就一眼！然後走人！」

我一回頭便見到紅妝在我身後悶笑著。

「那個……我怕那傢伙不會照顧自己把自己給搞死了，好歹他現在能力比我好，我得顧著是不是……我們上他家看看去，沒事我們就閃了。」

《妾身明白。》

「明白就好，咳咳，走吧。」

《妾身帶您過去？》

「妳去幫我開門，我跟阿公阿嬤講一下，讓他們不用擔心。」

《知道了，妾身這就先去開門。》

「欸，紅妝，別吵了他啊，靜靜地，我們就是去看一眼，安安心而已。」

《知道了。》

紅妝面露微笑，脆聲聲的應了一聲。

「嘖嘖，紅妝都有笑容了，怎麼那傢伙愣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我就這麼碎碎念，邊跟家裡人交代了要去同學家溫習功課，便晃晃悠悠的朝唐于棠他家走去。

門開了點小縫縫，一推開走進去，就是那呈現寂寞的客廳，暗暗的，也是……他大概在臥室裏。

我走向二樓，仍沒有見到紅妝。

「紅妝？」

《主人……快……走。》

聲音不對！

我快步來到房門口，房門是打開的，「紅妝，發生何事？」

《主人，小心。》

圓圓出現了，擋下了突然襲來的爪子。

「小圓圓！」

《主人，你沒事吧？》

《死畜生，小爺的主人是你能動的嗎？》

「饕餮？」

《主人別擔心，這小畜生讓我料理，你去看看床上躺的那個吧，我看他狀態不大好。》

《主人，方才妾身過來，便看唐公子被牠壓倒在地，也就來不及通知您了，只能急忙上前。》

「妳沒事吧？」

《一點小傷，無礙。》

「唐于棠呢？」

《唐公子昏過去了。》

聞言，我走到了床邊，只見那傢伙趴著，後背又是一片血色。

「那隻畜生弄的？」

《是的，妾身進來的時候，唐公子被壓制，肩頭讓饕餮咬了一口。》

「圓圓，別讓那隻跑了！我要活的。」

《知道了！主人，保證讓牠溜不走！》

《主人，您的療傷盒子。》

「嗯，妳去一旁休息。」

我小心地剪開他背後黏著的衣物，原本包紮好的傷口，他自己果然也沒換過，看樣子晚上肯定發炎了！偏生遇上這隻饕餮來找碴，傷上加傷。

我皺著眉，盡量輕手輕腳地把那身血給擦拭乾淨。

「欸，我到底是欠了你什麼？」

「你說你……打不贏難道不會喊救命？不喊就算了，還要把我給趕走？怎麼就你這德性……我還要擔心你啊？」

「那你不是很厲害嘛？怎麼三兩下就讓這隻畜生給啃了？」

《主人，人家把那隻饕餮給打趴了！》

「圓圓，做的好。圓圓，在幾天就可以讓你化形了，你在忍忍啊。」

《嘿嘿，我不急的，主人你沒事就好了。》

等我把唐于棠給上好藥，並且包紮好，我這才回頭看了一眼被圓圓給五花大綁的饕餮。

「紅妝，妳來看著他，他醒了就喊我。」

我走到饕餮的面前蹲了下去，「龍之第五子？號稱最貪吃的？你別地方不待跑這來做啥？」

饕餮幾聲嗷嗷吼叫。

「說人話呢～」

『人類快把我給放了！不然我兄弟不會放過你的。』

「兄弟？喔喔喔！你是說……混沌、檮杌、窮奇？」

「嘖嘖……你很屌喔？被我家圓圓給打腫了然後綁著，你還敢要脅我？」

『人類，我原本就傷了，才會被打敗的，我兄弟們可不一樣。』

我掏了掏耳朵，吹了吹指甲上的髒污。

「欸，你知道我家圓圓是誰嗎？他是軒轅劍，五百年前我記得我家圓圓也曾經這麼打過你，你記憶力怎麼這麼糟糕？」

《主人，一隻畜生記憶力能多好？何況還是隻只知道吃的畜生。》

「嗯，你說的也對，但是吃人都吃到我頭上了！那可就罪該萬死了。」

『什麼？！軒轅劍？軒轅不是隨他主人消失了？……你你你……不是吧！我不知道啊！而且我並未打算吃了誰啊，我只是想來吃口靈氣，療癒一下而已嘛！』

「喔～因為他打傷你，所以你來找他吸一口靈氣而～已～啊？！」

『真的！真的！我沒吃他！我傷了，所以想吃吃靈氣療傷。』

『至於好吃的東西，這不是廢話嘛！我就喜歡吃，就愛吃啊！這不蝸居在這小島整天吃些個道地美食，多美？對面那兒的我都吃幾百年了，早膩了！總要……換換口味…的嘛。』

饕餮越說越小聲，低著頭不敢看我。

『早知道會這麼冤家路窄，我就不來這座島了，都是嘴饞害得，還沒吃上幾日，就又被打又被罵的，這是……招誰惹誰了？』

「欸，我覺得不是這麼說的，你看啊，講到你饕餮，哪個人不聯想到你吃人的？傳說裏面也都說你吃人嘛，怪誰？」

《主人，讓我再揍他幾下他就乖了。》

「圓圓？你最近壓力很大？啊！因為不能化形所以你不開心是嗎？沒關係，只消幾日保證你又可以和從前一般圓滾滾了！」

《嗚啊～主人你最討厭了～》

「我明明對你最好了。」

軒轅哼哼兩聲，也不搭理我了。我不由得又想起他那腮幫子氣鼓鼓的樣子。

「好了，不鬧你了。圓圓乖了，我就是太久沒見到你了，所以才忍不住想鬧鬧你。」

《主人，你要留下來照顧這傢伙啊？》

「嗯？怎麼了？小圓圓你不喜歡我照顧他啊？」

《當然不喜歡啊！要不是他……主人你會睡這麼久？哼哼，我最討厭他了！》

「可是……他在差點嗝屁的時候救了我。」

《救你不是剛好的嘛～他欠你的可不只一命啊。》

「小圓圓啊，我救他，沒想過要他還，救就是救了，我沒想其他，而且啊……我記得那死老頭兒跟我說過，想救就救，不想便罷，不需在意這世道中那些道德綁架，理不完的，真要計較那些欠不欠的，我們只需要記得欠別人的，不用浪費時間去記住別人欠我們的。」

《那老頭倒是通透喔。》

「哈哈哈，圓圓啊，你這回的好像也是個老頭似的……」

《臭主人，小爺我可年輕的！》

「好了，圓圓你休息吧。……紅妝妳也是，小傷也是傷，去治治。」

《是。》

待這兩人退回去後，我和那隻饕餮大眼瞪小眼的，瞪的我有些走神。

五花大綁的他看起來真像塊特肥美的五花肉。

紅燒不知道香不香？用可樂滷？串了直接烤？嗯……

『喂！喂！你……你別這樣盯著我啊！我……我怕。』

聽他這麼說，我忍不住搖搖頭笑了，這傢伙可是饕餮，竟然會怕……

「你怕甚麼？」

『怕你把我吃了，你剛剛口水都快滴下來了！我們商量一下？放我走好嗎？我保證離開這島去其他地方找吃的。』

「不要，我覺得留著你挺好的，身為凶獸，你來當保鑣應該不錯，你說呢？」

『喂！你說甚麼？！你讓我當你保鑣？！是你傻還是我傻啊？沒把你撕了就不錯了！不要得寸進尺了！』

望著囂張的饕餮，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說起來這囂張模樣倒讓我想到我之前的一個法寶了，這麼久了不知道莫不是消散了？不然怎麼圓圓都醒了她還無動於衷的？

「圓圓，問你個事。」我在意識海裡問了句，「圓圓，你都出來了，瀟瀟那丫頭呢？怎麼沒見她？」

《主人，瀟姊姊我也不知道她怎麼了，但是確定她沒消散啦，你放心吧……至於她怎麼不出來……這……你自己問她吧。》

喔，瀟瀟沒事那就好，我只怕來不及而已……來得及……就好，就好。

一聽她在，我忙打坐沉心，在意識海裡尋找。許久，在最深處我看見那抹只屬於那丫頭的特殊熒光。

「丫頭。」

《……》

「怎麼不理我了？ㄚ頭啊～」

《……》

「丫頭，我現在靈力低下，還被饕餮欺負到頭上，那隻小畜生還想把我給吃了！妳怎麼都不出來關心關心我？喔～我知道了，妳是不是移情別戀啦？好吧好吧，我這就和妳解除契約放妳自由去……」

《哼……》

嘿嘿，有戲！那丫頭內心還有我的嘛。

「吾，陳瑶今日與締結契約之靈器陰陽扇-器靈瀟瀟解除……」

《慢著，姑娘我沒同意你解約，解甚麼解，你大爺的！把本姑娘晾在你意識海裡，然後你重新當人？很偉大嘛！為了那個唐于棠去拼命！值得嗎？！問過我了嗎？一睡睡上幾百年，你想過我們幾個了嘛？你他媽的只要一個唐于棠，那還來找我們幹嘛！我就是氣！只有圓圓那傻小子他擔心你，才跑出去幫你、救你，你可知道那小子為了你差點就沒了？》

《是我們幾個老傢伙把靈氣渡給他，他才能還有那小劍的樣子，你呢？想不起來！繼續當個平常人，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上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家人沒朋友沒有可以愛的人，除了師傅，你甚麼都沒有。所以你羨慕那些有家人的人，重新當人體驗一把，我也沒甚麼好說的，可我不明白……》

《我們都不明白，那個唐于棠到底哪裡好了？你為了他挑戰妖族第一人，一起投身混沌之中，為了他你連命都不要？為了他連我們你都不放心上了，到底為什麼？》

《他真的這麼好，你就馬上抱著他不用理我們，姑奶奶等你掛了，還能再換個主人的！》

《你就快點抱著那傢伙滾床單去，別煩我。》

「欸，不是！丫頭，我知道你們幾個很生氣，但是……我幹嘛要抱著他？我喜歡香香軟軟嫩嫩的美人兒啊！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很好看嗎？」

《問你啊，我哪知道？反正你滾遠點，姑奶奶不想看到你，看到你就煩！》

「丫頭～瀟瀟丫頭～妳真的一點都不想見到我啊？一點都不想？真的不想？」

《滾。》

我輕輕嘆了口氣，「瀟瀟……」轉身離去，那未竟之語盡數沉入嘆息中。

就在轉身的剎那間，瀟瀟從身後圈住了我，《你哪時候這麼聽話了，讓滾就滾？不是一向都死纏爛打的嘛，這回就這麼聽話。》

「那妳讓我回，我也就回了。瀟瀟啊，對不起，那時候……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我確實是放不下他的，但不是就不在意你們了。我在地府轉生的時候，我將靈魂之力取部份留給妳們幾個，就是怕妳們消散，只是我沒想到會隔了這麼久才醒，差點就害了妳們幾個。」

瀟瀟的聲音有些哽咽，聲音沙啞低沉，《你不需要說對不起。》

我輕輕撫著熒光，邊感受著熒光那熟悉的溫度，近似喃喃自語地說著：「丫頭，我一直惦記著……一直都記著的。」

《要我原諒你可以，但你要發誓不再這麼莽撞了，我寧可跟你一起就算消散，也不想躲在你的意識海內靜待你的消息。》

「嗯，丫頭啊，我記著了。」

我一直記著，我只是……

我只是捨不得你們陪我出生入死，也見不得你們消散。

《陳瑶……若不是你，換其他人都不行，我們這些器靈也是有自己的選擇。》

我微微蹙眉，心中一嘆，「丫頭，我知道。」

《暫時原諒你，我跟你出去，把那隻小畜生抓來教育一番。》

「好啊，丫頭。那隻饕餮可兇了，還說要咬人，欺負我現在靈力尚未恢復巔峰。」

《德行……》

才說完，就讓ㄚ頭一推，我們一同離開了意識海。

《主人……啊！瀟姐姐妳也出來啦！我就知道只要主人親自去哄哄妳，妳肯定不會不管主人的。》

《貧嘴，小心未央出來揍你。》

《瀟姐姐，妳人美心善，才不會告我狀的，姐姐，饕餮我把牠捆起來了。牠咬了唐于棠，然後差點也要咬傷主人喔！》

《又是他？怎麼到哪都有他，咬的好！咬死沒，沒咬死在補幾口啊！》

「瀟瀟～」

她哼哼兩聲不滿地浮在半空中看著被捆仙索捆住的饕餮。

《怎麼，剛哄完姑奶奶我，這會兒又心疼起另一個了啊？》

「不是……不過，丫頭，我希望這隻小畜生可以暫時充當保鏢打手，至少得讓我恢復恢復啊，要不然遇到危險我就嗝屁啦！」

《好吧，我帶牠回扇子裡的空間教育教育，出來就乖了。》

「好好教育一番啊！讓牠了解服從二字怎麼寫的。」

《你可得記住了！你答應我不莽撞了，要是再犯，我就自封，再不搭理你了！》

「知道了，以後一定商量先。」

鬧烘烘一陣子之後，待圓圓和丫頭都回到意識裡去了後，室內恢復到一片靜謐。

唐于棠淺淺地不規律的呼吸聲，淡淡地血腥味，縈繞不去。

我不禁自嘲地想著，剛還說只是看一眼，然而這一眼也就讓我離不開了。怎麼能放開了一個受傷很重的人呢？怎麼能！

我在他身旁的地上打坐調息，把握時間好好修煉吧，早點把這些事了了，也好回去崑崙之顛看看師父那個臭老頭兒。

到了下半夜，果然他開始低燒起來，嘴裡喃喃自語不知道在說啥。我趕忙把退熱貼貼到了他額頭上，另外擰了冰毛巾在他四肢及脖子上擦拭降溫。

一路忙到凌晨，總算是壓下了溫度，幫他檢查了背後的傷勢，確認沒有繼續惡化，這才坐到他床邊休息。

「阿瑶……」

聽到他叫我的聲音，我睜開眼睛看了一下，「嗯，在呢。」

卻發現他不是在喊我，手不停亂抓，嘴裡不停唸著。

「……我終於…找到了……」

「找到了……不分開了…」

「不要走……€¥€£」

「啥？」

「不要走……」他一直搖著頭，身子扭來扭去的。

我有點擔心又佩服他，「好好好，不走不走，我在，一直在。」

他反手抓住我的手，「不許走……不可以去。」

服了！真的！搖搖頭！

發燒語囈，這話還比醒過來的時候多，醒來不是讓我滾，就是叫我走開，睡著後倒是拉著我要我不要走。

「好好好……不去不去，你趴好，別亂動，牽動傷口又得流血了。」

我就維持著被牽著的姿勢，一路打著盹到早上，醒來時悲傷地發現，身體每個部位都能拆開，但是組在一起就是各種的不舒服。

特別是我的手和脖子，一動就疼的我齜牙裂嘴的

「疼……跩了我整夜。」

「嗯……？」

「醒了？別亂動，我扶你，你背後還有左肩都有傷口，小心點，慢慢來。」

發燒一夜，唐于棠聲音略微低啞，「你……你怎麼來了？」

我翻了翻白眼，「我說你可以換句話嗎？你受了傷，又被那隻畜生給咬了一口，我不來你就死定了！」

只見他那張臉煞白，「我可以……」

「可以啥？可以自己搞定？可以不會死？可以甚麼啊！」

「我……」

「你給我閉嘴！你甚麼你！跩著老子的手整晚，我這脖子和胳膊都快分家了，你看看……」

他臉色又更白了，只見他伸手顫抖地像是想要碰碰我的手臂一般。

「是我……？」

「不然呢？就只有你和我兩個人，難道我自己抓著自己大喊不要走嘛？我神經病嗎？」

「我……我說的？……我還說了甚麼！」

我看他又要動起來，連忙把人扶好，沒好氣地回答他。

「緊張什麼啦？又沒說啥，也不知道你夢到什麼，一直喊著不要走，不可以走之類的話，再來就是一直緊緊跩著我的手，說什麼也不肯放開，害得我現在感覺我身上每個零件都快分家了！」

「喔！你還叫了我的名字。你看看你……睡醒讓我走，做夢讓我不要走，你到底是想怎樣啊？我可告訴你，我不是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再我說了他喊我的名字時，我覺得他手指緊緊抓了一下，臉色又更白了幾分，本就沒什麼血色的臉龐，現下就更顯得憔悴了幾分。

「我……」

「欸，對了對了，你還說喜……喜什麼？」我抓了抓腦袋，想了一下，「你那時候說得太小聲後面的話都糊在一起，我根本就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了。」

「我沒有……我沒有喜歡什麼。」他把臉別過去，言語間倒是少了咄咄逼人，卻也多了一絲絲窘迫。

我看八成是夢到喜歡的人了，這小子竟然有喜歡的人啊！……不知道為啥想到他有喜歡的人，我就忽然不爽起來，對了！一定是因為他比我還要早思春真是太可惡了！

「喂，棠棠，你現在還是乖乖的養傷吧，那隻饕餮我家瀟瀟抓去管教個幾天，應該就會乖乖當保鑣了。」

「謝謝。」

「謝啥？真要謝啊……等你好了換你給我做牛做馬吧，我可告訴你，幫你換藥綁紗布什麼的，真的很累人的，拜託你別再受傷了。」

「好。」

「你家……欸，算了，我去沙發躺一下，沒睡好有點犯暈了，你自己別亂動了，要拿什麼你叫紅妝吧，喊她，她就會出現了。」

說完，我就準備步出房間下二樓，他卻喊了我。

「陳瑶，躺這裡吧，我家沙發都是單人的，就算你想躺也沒辦法躺的。」

「喔，那……那你自己小心點，別讓我擠到了。……算了，我看我地上躺去好了，省得一會不小心碰到你傷口。」

「躺這裡，你不會碰到我的。」

「欸，我說你想到哪裡去？行吧，我們都躺床上，你躺進去點，我靠外邊，大不了滾到床下沒問題的，保證不碰到你，這樣行了唄。……真的是，你以為我多想躺地上啊？要不是擔心撞到你傷口我何必呢？

」

「我知道。」

「好啦，我真累了，讓我瞇會，晚點我在回家去拿午餐，不用擔心學校，我讓大秦幫忙請假了。」

「好。」

見他乖乖躺了進去，我也合衣躺在外側，確實這床鋪還真的挺大的，兩個人躺著也不嫌擠。

漸漸地，安靜的室內，鼻尖有著淡淡的香味，這味道我認得，是唐于棠身上的味道，印象中，這味道五百年前就有了，這傢伙用什麼弄出來的？很有雅士的感覺，大概這味道太熟悉了，以至於我這會聞著這味道覺得挺好聞的，也挺安心的。

迷迷糊糊間，我又聽到了淺淺淡淡地嘆息聲，像是很怕吵醒我，我鬼使神差的伸手抓了過去，握著他的手捏了捏，揪著他一隻指頭便不放了。

「棠棠……沒事的，我們都好好的了。」

之後他低沉的聲音在我耳畔，「好，你……快睡。

」

我緊緊握著他的指頭，頭靠著他的肩頭，這樣的位置似乎挺舒服的，我滿意的揚了揚嘴角，「我就睡一會。」

角落邊，圓圓和紅妝望著床上休息的兩人，躲到了角落，正竊竊私語著。

《唐公子和主人……》

《唉，妳還真別說，我告訴妳啊，這兩個幾百年前就這麼睡了，我覺得嘛，我們主人就是個傻白甜，都跟人家抱著睡，卻一直以為自己喜歡女人。》

《什麼……不會吧？！他們……斷……斷袖？》

《他們不承認的，他們根本沒捅破那層紙，咱主人就先去地府重生了，最多只能是知己吧。》

《知己才不會睡一張床，還……還牽手。》紅妝滿臉羞澀，雙手遮著視線。

《紅妝，我跟妳說啊，要我說他們倆的感情世界就只能用一個懸字解釋。》

《我瞧著也是，太懸了。一個看著就挺正人君子的，結果是斷袖？一個看起來就是個惹人憐愛的，偏偏是個以為自己喜歡女子的斷袖？這都什麼事啊？》

《我問妳啊？當初妳怎麼選了主人，想把他弄死當妳鬼夫的？》

《唔……因為主人身上很乾淨，靈氣也好，魂魄也好，他這人看起來就是個純淨的，我就想著如果抓他來當我夫君，肯定會待我很好的。》

《我就知道，當初轉生後，因著主人的靈氣太過於乾淨，我一直很擔心這島上精怪會纏上來，不過閻王大人倒是對我們主人挺好的，沒讓他這身靈氣外洩引來精怪們。》

《欸……我就沒瞧見月老的紅繩，妳說……怎麼這兩個人就這麼有緣？跟妳說，瀟姐姐他們可討厭唐于棠了，其他幾位器靈哥哥姐姐啊，每個都特別想把他給挫骨揚灰的，真不騙妳，還有喔……當初還好我先出來擋了妳，換作是瀟姐姐那幾個暴力的，妳肯定連渣都不剩了。》

紅妝聽到這裡也是一陣後怕，福兮禍兮……

「咳咳……你們太吵了。」

在他們倆個躲在一邊愉快的交談的時候，輕飄飄地在他們耳邊傳出低沉的嗓音，警告他們。這兩個正在歡樂地說著主人緋聞的人立馬禁聲不敢再說半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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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饕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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