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為蚰蜒 - 親親小雨聯誼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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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頂著一身瘀青回來當司機的時候，他發現一起送客的兄弟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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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晨曦疑惑地揉了一下臉上新受的傷，因為他遇到阿凱導致藥送的不順利，回來被老鬼怪罪以後兩人打在一起受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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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新的兄弟理所當然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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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個弟兄是因為街頭遇到仇人鬥毆擦槍走火，死在某個黑道常聚熱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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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董地下的人除了大哥以外，其他小弟基本上就像免洗筷，死了自然有其他人能換上，這塊賺錢的大餅人人都想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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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聽完打開車窗點起菸來，覺得自己空蕩蕩的胃吸進香菸後感覺在燃燒，這次新的弟兄沒有閒聊的意思，車上就兩個人安安靜靜的送客，很快就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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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會不會輪到我。」晨曦握著方向盤，問著旁邊一路安靜的新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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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刺青嚼檳榔，但這新的兄弟看起來比先前的更老成許多，辦事很俐落過程中也沒跟晨曦多廢話，感覺就是帶到上混不少時間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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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晚的事，看你有沒有跟對人。」難得沒有滿口髒話，兄弟也回得很中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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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的頭是老鬼吧？看起來也在劉董底下找人抱腳，我是建議你不要管老鬼了，自己出來做。」兄弟歪過頭，光頭上有幾條猙獰的刀疤蔓延到左眼，瞳孔混濁看來左眼已經失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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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誰可以跟？」晨曦露出苦笑，他們嚴格來說也是跟著阿鬼做，目的是跑船但已經幹了一段時間連船尾都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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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真夠菜，除了阿鬼那個瘋子沒見過幾個人。」兄弟笑了幾聲，可能打開話夾子了氣氛變輕鬆，順手點了根菸邊抽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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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董底下現在有四個大哥，有兩個是跟劉董一起關出來的拜把兄弟，另外兩個都是前幾年剛加入了新面孔，一個做文一個做武，阿鬼就是負責武，要打架、幹大票的是丟是阿鬼去做，另一個跟在劉董身邊做生意。」兄弟吐了口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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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哥，也是我老大。」說得有些得意，兄弟捻熄了菸丟到檳榔渣的塑膠杯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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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鬼哥不好嗎？感覺他生意最多。」畢竟就是跟著阿鬼，而且談生意的都是老鬼這兩鬼都沒跟他說太多是，他只能拿錢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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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勢力最缺的是人手，尤其內鬥起來的時候，阿鬼的生意風險最大，尤其劉董這幾年想多做白道的生意，你覺得誰能做久？」兄弟笑的露出一口爛牙，雖然看起來很不可靠但說的話倒是很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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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想想吧，之前幾個兄弟走了我才突然想說這些，如果你還是打算跟阿鬼哥我也沒意見，都是選擇。」說著兄弟又點一根菸，搞得晨曦煙癮也上來了，一手握方向盤另一手在口袋撈了一支，兄弟識相的幫他點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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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這麼久都沒問名字，兄弟。」晨曦咬著菸吐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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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山。」阿山露出醜陋的笑容，此刻是晨曦在這個道上看到最真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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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進來這段時間根本是路邊的狗，大家很不得把老鬼這群人趕出去，終於有幾個能談得上幾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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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兩人下山後燒掉手中的地圖，各自解散前留了手機號碼，如果未來有機會可以再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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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晨曦在超商裡轉了很久，在店裡買了兩包濃菸，一跛一跛的走回那台破車上，花了一番力氣才緩緩地發動車子，不知道車子的黑煙有沒有他的臉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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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往更鄉下的地方行使，望著烏雲掩蓋的黑夜更加的幽黑，那頭又白又毛躁的頭髮不知道什麼時候長出黑色的髮根，腐爛的生活讓他無暇管理自己，往連帽衣下擺伸進去撫摸自己的腹部，能摸到一節一節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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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明亮的大眼此時黯淡無光疲憊的垂著睫毛，他看著眼前的路覺得世界在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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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他仿佛回到了好久以前，一個他嗑瘋了藥又灌了好幾瓶酒後上路，接著在某個地方親了一個流氓被打到近乎斷腿丟到田裡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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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那裡遇見悠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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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雙手把他從一片泥濘中拉出來，給他溫暖和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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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想者晨曦眼眶泛起了眼淚，他覺得自己比渾身泥濘還骯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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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一樣。』耳邊彷彿響起悠仁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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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才不一樣。」晨曦的聲音裡有鼻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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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把車開到了悠仁家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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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已經是半夜，他的家燈火都是關掉的狀態，他的破車引擎聲在黑夜裡格外明顯，刻意停在步行超過十分鐘的距離才走過來，稍微探頭能看到的角度望著昏暗的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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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上次跟阿凱扭打完後就被投訴，因為阿凱是學校的藥頭所以很受重視，老鬼當天就把晨曦毒打一遍，當然晨曦也有還手，然後整個破屋都被他們倆搞成雞犬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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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彩當晚就帶著孩子跑出去，雖然幾天後就回來了，但聽阿華他們說小彩已經在找其他住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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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下不知道踩熄多少支煙蒂，晨曦伸手抹了一下疲憊的臉龐，沒有讓眼淚流出來，但他的鼻子跟眼睛都忍得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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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手機響起，一陣旋律後：「總在閉上雙眼之後才能看見你～這是一個心中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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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還沒唱完晨曦就接通，是阿華打來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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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跑的船被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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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傳來耳機的音樂是溫蒂漫步的《我想和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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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和你一起

趕走天上的烏雲

從那沙灘上驚醒

說說這心情

就像海浪捲在風裡

撐了傘也措手不及

我帶著你的信

我在這等你

好想你的聲音

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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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仁一邊漫步走到網咖，往下走到地下一樓才到店門口，在門口的自動門打開後就聞到濃濃的菸味，裡面的空氣有些朦朧，而前台的是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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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前台點了兩小時的台後，阿姨就隨便只了一個方向，還給了他一張紙寫邊好要他自己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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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乖巧整齊的制服在空間內格外明顯，放眼望去網咖裡沒做幾個人，還有人直接把Ａ片播出來邊看邊吃泡麵，另外幾個學生圍坐在一起打即時對戰遊戲，或是在盜人帳號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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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仁坐在電腦前，先打開瀏覽器後看著阿凱傳給他的網址輸入，點擊後跳轉到一個奇怪的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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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都在晃動黑影，看不清楚是火焰還是人影的黑白影像，中間是一個輸入帳號密碼的欄位，順著簡訊中的資訊輸入完畢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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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出了一個視窗寫著『親親小雨聯誼社』，看到這串字悠仁覺得眼眶不自覺放大，點擊下方的『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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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站是一個論壇交友，看起來很多子板，上面寫著一些生活、感情、運動等其他主題的版面，只有下面幾個版是有鎖頭符號，上面寫著『地獄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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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仁的帳號帳號權限很高，可以點開地獄列車的留言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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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打開了地獄列車後，上面的文章標題讓悠仁不自覺往後退，各種猙獰腥羶色的標題蔓延在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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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仁瞳孔透著螢幕藍光，望著幾乎都是偷拍、用藥昏迷、未成年、情侶私密影片外流關鍵字，無論男女性別的無碼影片、照片散佈在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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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包含之前阿凱傳給他看過的影片、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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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仁覺得手指有些抖，他點開了一個最熱門的帖子，上面出現了來自天橋下廢墟的影像，裡面的人有幾個熟悉的面孔，是那天雅婷和他的朋友，但影像中出現男男女女浮在彼此身上性行為的畫面，在閃光拍攝下蒼白、猙獰，往下滑都是一些噁心的言語猥褻著影像中的男女，悠仁一股噁心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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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掉後他手抖得不小心多按一下，不小心打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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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寫著『老師的寵物』，悠仁睜大雙眼看著影像滑過幾張後就把視窗關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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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仁閉著眼睛深呼吸幾下，把湧上的噁心感壓了下來，等他睜開眼發現自己剛才登入的即時通有人敲他，點開就是阿凱的頭像，上面寫著：「打開網站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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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仁沒有回他，看著訊息繼續跳出來：「我在網站上看到跟你很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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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下的情緒忽然沸騰起來，悠仁細長的眼瞳微微的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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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一聲跳出了圖片，同樣是一張性愛中的照片，是一對年輕的男同志在廉價的旅社裡面做愛，其中一方纖瘦黑髮的模樣體型是跟悠仁有點像，但很明顯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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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人臉色依然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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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更多好玩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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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悠仁沒有在論壇點擊的圖片，突然洶湧炸裂的在自己的對話框，數百張圖片同時傳送像是跑馬燈一樣各種猙獰性愛影像在眼前上演，耳邊不斷傳通訊軟體的提醒「登」、「登」、「登」、「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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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仁猛把電腦關機，接著人彈起來往廁所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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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骯髒惡臭的馬桶隔間吐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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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酸的喉嚨跟腳痛的胃，讓他難以抑制的抽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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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回過神，人已經癱坐在骯髒的廁所一角，破舊的網咖沒人發現這裡發生了什麼事，也沒發現社會腐敗成什麼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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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仁緩緩爬起來在洗手台洗臉，望著鏡子反射自己蒼白憔悴的臉孔，細長的眼瞳裡泛著血絲，隨手從包包裡拿幾顆巧克力塞進嘴裡咬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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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時悠仁在櫃檯多放了幾張鈔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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