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店的貓》 - 《十六》『化成空氣』

吱呀一聲，推開厚重的大門，叮叮鈴鈴的風鈴聲在空氣中迴盪。凌因進門後匆忙將雨傘收進雨傘套裏，生怕弄濕店内的地板。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ito9TvPmi

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雨害得她狼狽不已。昨天給姐姐買的雨傘忘了拿出來，恰好派上用場，不過小腿還是被淋了個遍。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PqxX6PzPo

店内的溫度比外面高了一些，凌因連打了兩個噴嚏。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r3fLATUkx

「哎唷，外面好大的雨！」一個老人朝凌因走去，遞上了一塊手帕，「快擦擦，不然是要感冒了！」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5FEAnmcat

「謝謝。」凌因毫不多作推卻便接過手帕，雙眼精靈地轉動，「請問你是香婆嗎？」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ZzAV2SE5W

「嗯？你知道我？但我看你很面生呢......」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3VcJm5EIt

凌因咧嘴笑了出來，「香婆你好！我是凌因。平時都是我媽或者我姐來拿的衣服，所以你看我面生是很正常的！」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U72XOWqqQ

凌因這個人大大剌剌的，或許是平日裏做著各種兼職的原因，她和誰都能説上幾句，還特別受上了年紀的人歡迎。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JUP7Io6jN

「凌啊......」香婆沉思著，「欸？零食店凌太是你媽？」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bK765I2ET

「對對！香婆你真厲害！」凌因哈哈笑著竪起大拇指。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6YQ25OR11

「嗯，再瞧那麼一瞧……」香婆目光在凌因臉上打量，「你跟你姐姐還真是挺相像的，都好漂亮呢！」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UTITifuVy

忽然被人稱讚了，凌因的笑聲從爽朗的哈哈哈，換成有些不好意思卻又明顯很高興的嘻嘻嘻。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1XPqt66if

喜怒不形於色這回事，她是不可能記住的。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92YdSN3LD

「怎麼今天你姐姐不來？」香婆笑著接過凌因遞來的單據問道。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3PuxgpuAx

「我姐最近應該是讀書壓力大，總是鎖在房間裏，很少出來。她就是太認真了，可能又被教授罵吧......不知道呢，反正眼睛是哭腫了。唉，問她是不是哭了，又說沒有，明明一看就是有啊！」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T93vCg0Yp

凌因就這樣想到什麼說什麼，把自己姐姐的閨中軼事給說了出去。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GwBC1ZMn1

「那你看她最近......有沒有什麼異常？」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bPBFeJnqn

「嗯？沒有吧。」凌因側著頭嘟嘴，「我姐哭點低，看個電視劇也能哭得稀里嘩啦的，只是最近哭得比較多而已。」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6hrILzNPf

香婆聽了，蹙著眉喃喃自語，「那便是時間到了......」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ukUVyCn9e

凌因聽不清楚香婆的話，但看見香婆好像很擔心姐姐的樣子，心裏覺得香婆是個很好的人，便說：「香婆你放心吧，我姐就是眼淚多些，但是是打不死的！」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3TjHnrNLS

香婆這才笑了笑，心道這個孩子倒是個樂天的。然後又想起自己那孫女，眉頭深深一皺，對凌因揚揚手，示意她等一等。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HEQM1vlsk

凌因乖巧地連連點頭，不過看到香婆推開木櫃旁的暗門時，還是張大了嘴巴，倒吸了一口氣。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OT5ruyEby

「哇......」低低地發出一聲感嘆，心裏想著的是：這兩層樓，一定值不少錢！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s1gPJyCVX

香婆半個身進了門後，仰頭往上嚷嚷道：「雪啊！你好歹吃一些！婆婆得看舖了！聽到了麼？」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bEooT1wca

語罷又退了出來，暗門徐徐掩上。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EsopBvC7c

香婆對瞬間端出正常表情的凌因無奈地搖頭說：「我孫女，跟你差不多大，不肯吃飯。」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cwjPFBX3b

「減肥嗎？」凌因低一樣想到的就是這個。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aBdZJHErE

「欸，瘦到像根蔥！」香婆擺著手嘆道，「是我們家的貓生病了，她傷心，就連吃都不吃。」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m5znIivQy

聽著這些，凌因的眼睛越瞪越大。她想起阿雪說過，她家是開洗衣店的......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QlpfvaRhi

「香婆，你的孫女是林熙雪嗎？」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eA1JviQZ7

凌因的心砰砰地跳：不可能這麼巧合吧？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NMmzz8M6N

但看著香婆露出的詫異表情，似乎世事有時候還真就這麼巧。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rHz4BOZlr

「你認識我們阿雪？」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7PYWgbgpT

「真的是喔？哎！我是阿雪的朋友啦！」凌因不可置信地拍拍自己的胸口，然後又嘟噥著說，「難怪阿雪這樣，果然，木木生病了......」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pA8MhI61I

「哎呀，難道上次阿雪是要帶你來家裏？」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g2APqoIcb

「對啊對啊！她有說哦？其實還有一個女生啦，她叫巫千緒。不過後來，阿雪忽然不理我們了......」凌因頓了頓，又繼續道，「她說我們不是她的朋友。」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Xnk1tpPt2

看著凌因失落的模樣，香婆走前一步，伸出手輕輕地拍她的肩膀。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H9Tp3LnjF

「好孩子，阿雪心裏一定不是這樣想的。只是她的性格就是這樣，她......」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aALBq8cbC

說到這裏，香婆卻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vhprgLKmj

頭腦簡單如凌因不可能明白香婆內心的百般思緒，但見到香婆傷心的樣子，她心裏也覺得難受，立刻開口安慰道：「我明白的！木木生病了，阿雪不開心，有些情緒也很正常。思緒混亂的時候說的話都不算數，我們不會放在心上！」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26TBZDjZk

香婆鼻頭一酸，立即熱淚盈眶。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a1XyPf7U8

活到這把歲數，經歷了太多太多事，所以很多時候，或喜或悲，情感上已經不會有太多的起伏。但這鐵鋼般强悍的心，只要碰上和孩子有關的事情，還是會瞬間像冰般融化。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waFbmjYLq

「木木病得很嚴重嗎？」凌因微皺著眉問道。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mYFZJUSB3

「腎不好，怕是......快到那頭了。」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oLYD5ON2l

緩緩地說出這些，香婆明顯也是在撐著，她不想讓孫女察覺自己的痛苦。畢竟一個家裏，總得有一個堅强的人支撐著，才不至於會崩塌。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Qe7KlRuHw

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別人，凌因只好真誠地握了握香婆的手。香婆看著凌因，似乎得到了一些慰藉。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QQfCOmXSI

「香婆，讓我跟阿雪聊聊吧，總不能看著她這樣一直不吃飯啊。」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rG0yYPNGZ

香婆聽了這話，高興得很，連連點頭道：「好！好！好孩子，我帶你上去！」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UCyuZBTAy

香婆立即將店門鎖上，然後又走回來推開暗門，示意凌因進去。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h7DxRQaeJ

暗門關上，淡淡的橘黃燈光照著一小片空間。凌因好奇地扭了扭頭，往左邊看去，便看見一道頗寬闊的樓梯。她跟著香婆走上樓梯，十多級的步程後就踏到平地。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FsoLXFwLl

香婆隨之掀開一道米色布幔，古色古香的大廳連開放式廚房一併映入眼簾。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9bbDrZzIk

「哇，好像回到幾十年前的香港！」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r3qCIDUva

凌因由衷地發出感嘆。香婆驕傲地笑了笑，帶著凌因穿過大廳和廚房之間的走廊，來到一道棗紅的木門之前，敲了敲門揚聲道：「阿雪，你朋友來看你啦！」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4acCwXZbO

瑟縮在床邊的阿雪微微動了動身體，盯著木木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眨了眨。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eY84Clbv1

該不會是自己聽錯了吧？她從來都沒有帶任何人來過家裏，怎麼可能會有朋友來這裏找自己？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D9ZXMI9n8

但聽到凌因充滿朝氣的聲音時，心情就從詫異轉變成震驚了。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tGIMr5zHs

「阿雪，是我啊，凌因啊！」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lvmVTNAA0

淩因？她、她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難道運氣還能用來尋人？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2RHB3pTDO

阿雪甩甩頭，揉了揉紅腫的眼睛，這才發現自己起床之後只顧著照顧木木，連臉都還沒有洗。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B70xafC7K

昨晚沒有吃飯，今早也沒有吃早餐，阿雪早就餓扁了。她不想讓凌因看見自己蓬頭垢面的模樣，所以沒有打開門。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C1AAReJxY

阿雪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後，耳朵貼在門上，一動不動地保持著同一個姿勢。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f8Yrvx7mC

「這......」香婆敲了好一陣門都沒有人應，覺得很對凌因不住，便輕拍著她的手道，「可能睡了，真抱歉啊！」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ORzNI6eyf

「沒事沒事，那我在這裏陪她坐坐。」說完，凌因就在門口一塊繡著貓圖案的地毯上坐下，挪了挪身體，一臉舒適的模樣。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qOuQw8HI9

「欸你這孩子，地上冷啊！快起來起來！」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Lj1DUJq7G

香婆彎下身就想拉起凌因。但後者卻是搖頭擺手。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wC8fLKEEe

「不會不會，天時暑熱坐在地上剛剛好！」然後又兜著手掌在香婆的耳邊悄聲説，「我覺得她可能是不好意思開門，我就在這裏跟她説説話。」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4tR0Np8zE

凌因朝香婆調皮地眨了眨眼睛。香婆有些怔愣地看著坐在地上的凌因，忍不住笑了出來。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f2hZpRxmM

「那好吧！你就在這裏坐，喜歡坐多久就坐多久！婆婆先下去了哦！」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qCQe0FW42

「嗯！」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0pXfYgz5n

房間裏的阿雪不知不覺笑了，想著這樣還真挺有凌因的風格。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k6qbuM8vy

聽著香婆下樓的脚步聲，凌因背挨著門，伸長了雙腿，自在地擺著脚板。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hp1KoTXMQ

「阿雪，我知道木木病了。」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rtDbPSfzh

如果說剛才阿雪因爲淩因的到來而覺得有些高興，現在也完全歸零了。她轉過頭去，望了一眼在籃中沉睡的木木，那本來像墨般黑的毛褪色了不少，也掉了不少。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zcAJzDeZT

「你一定很傷心，我明白。」凌因仰起頭，拱形的走廊天花上，數串星星形狀的燈泡往下垂，煞是好看。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20Ps0paYl

門的另一邊，阿雪也像凌因一樣靠著木門坐了下來。她抱著膝蓋，靜靜地聽著。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djIhvLikA

「我説明白，不是安慰你，是我真實的感受……早一段時間，我爺爺過世了。」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d0LV591HE

阿雪長長的睫毛顫了顫。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XjrnGEiXg

「爺爺離去前的時間一點都不舒坦。他中了風，身體幾乎動彈不得。他原本最喜歡帶我和姐姐到處去的，但生病了就只能躺在床上，一定很難受。那段時間，我們去看他，跟他說我們上學的事情啦，和朋友的事情啦，他就躺在那聽著。」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5JqAlNJ1L

「明明是那麽無聊的事情，但他好像聽得津津有味。可能因爲他出不去吧......嘿阿雪，你知道那時候爺爺經常問我們什麽嗎？」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PBXyFjYaO

門後的阿雪搖了搖頭。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0SORk953H

「猜不到吧。」似乎能夠看到阿雪的反應，凌因咧嘴一笑，「是『你今天快樂嗎？』」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FtwJ73S5X

「爺爺真笨呃，怎麽可能會快樂呢？」凌因有些哽咽，「但我和姐姐還是跟他説：『快樂啊！』然後他就笑了。」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hRSuIBFmT

門的兩邊皆是一陣靜默。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28aaLaI9P

「他都那樣了，還問我們快不快樂，你説他傻不傻？」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xfoqwObLS

説到這時，凌因已經忍不住在抽鼻子，阿雪也雙眼通紅。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Tf2I0e250

「但我後來發現了......真的，他在意的，就是這個。」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6NVm3edQH

「你快樂嗎？」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6T9h8eFqE

「我覺得如果木木會説話的話，也一定會這樣問你的。」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9MJofVNIl

又是一陣沉默，只有兩邊吸著鼻水的聲音。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PxojBlKLZ

默默地擦去掉下來的淚水，凌因站了起來，回復精神抖擻的模樣，對門的另一邊嚷道：「阿雪，飯不可以不吃，教不可以不睡，活著的時候還是要好好活著。你自己要有體力，才能照顧好木木……我走了哦！」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Ms7PiNpr9

她轉身往樓梯走去，頭也不回噠噠噠就下了樓。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vQzmB6bXc

凌因覺得，話不用多説，剛剛好就好。而且旁人就只能動動嘴巴，或是稍作陪伴。畢竟到最後，走不走得出來，還是得靠自己。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2xxHPSMEJ

阿雪將臉埋在臂彎裏痛哭，一遍又一遍地想著凌因剛才的話。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HKya1JwI9

活著的時候，便得好好活著。那天楚思源説的故事，也是這個意思。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4LOH54glZ

死了之後什麽都留不住，只有活著的每一刻是自己的。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KQ9HaJrfe

這種道理淺白得很，也不可能有誰不懂。但日子過著過著，事情一件一樁的發生，人便開始迷茫了。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WAfP5SCCT

這種心靈味增雞湯，人過得順暢、頭腦清醒之際，或許會嘲笑其多餘廢話云云。但迷失之時，卻猶如一記當頭棒喝。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6dkak0TIC

深思生死爲何？價值爲何？想到頭昏腦漲，連那所謂真理的邊都碰不到！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oXkXwTv6c

活著就是活著啊！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JeRug27Dz

開心是自己的，傷心是自己的，難受也只能是自己的。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JEMcRGqAu

哭完之後站起來繼續走，就能看見接下來路途上的風景，或陰但也或晴；哭完之後縱身往下一跳，沉淪下去的話，卻沒有人知道死後會發生什麼事。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iMK8WoJCE

地獄？贖罪？輪回？人間？天堂？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4yCc1S69k

誰知道會去哪裏？會做什麽？難道還要重生於世，所有的痛苦都要再經歷一次？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30c34oZBq

這樣算來，現在活著雖然會有痛苦，但有時候也會有快樂，好像......好像還是比較划算一些。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DaS5ZBDmO

想到這裏，阿雪破涕一笑。她覺得自己此刻的思想，很凌因。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eQPcbmPAt

床上的手機叮叮響了兩聲，她拖著已經無甚力氣的身體站了起來，頓時覺得頭暈眼花。她甩甩頭查看手機，凌因又給自己發了好幾個搞笑影片。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bllrzxBD4

雖然她這段時間總是刻意回避凌因和巫千緒，但她們兩人總會時不時給自己發信息。凌因會發各種搞怪圖片、搞笑影片，有次還發了自己敷面膜的照片過來，鼻頭一片黑，嚇了阿雪一跳。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fWJfY6vhi

而巫千緒則是發得比較少，每次都是些駡人的字句，例如：「你到底幹什麼啦？」或是「你這人真煩！」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VKgmOXzkU

阿雪只看文字都能幻想到巫千緒叉腰瞪眼的樣子。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xx07YfN2q

她們應該是知道自己有看，才一直這樣發過來的吧？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3EdSevXmo

阿雪想起楚思源當天離開前，對自己説：「凌因的腦走的是直綫，她那個朋友似乎也是個倔脾氣的。所以，你想這樣疏離她們，不大可能——」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vgkNgiIgo

「她們不會放棄你的。」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gmutUc7rv

竹籃裏的一團抖了抖，木木終於轉醒。阿雪蹲下身，溫柔地摸摸牠的背。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XpnVQEu7R

「醒了啊......來，我們去吃東西。要好好吃飯，才有力氣哦！」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SFCxo2M4T

她輕輕抱起了木木。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teeHHbDsv

「喵——」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Zw04U1Npo

如果木木會説話，應該是在說好吧。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bg42vlZsP

***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0xyurkiss

炎炎夏日，窗外的蟬鳴聲此起彼落。巫千緒百無聊賴地趴在一塵不染的光潔桌面上，盯著數隻麻雀在窗邊的樹椏上跳來跳去，吱吱喳喳叫個不停，時而偏著頭瞪眼，你看看我時我又看看你，好像在多角度相親。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u8oL5BfrN

無聊死了。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TlUwIoLXz

連麻雀都有人陪，自己在這偌大的家裏，卻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真是做人不如做雀。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qSw56ClMK

呸呸呸！什麼鬼？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775wApdzW

呼出一口長長的氣，巫千緒繼續把臉壓在桌上，擠得眼睛嘴巴都變形了，卻無動於衷。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n2l4jWN9c

凌因又去打工了，不然還能用甜品利誘她出來陪自己走走。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nPPUldoby

真是不得不說，太佩服她了。什麼酒店餐廳銀行雪糕店，踏遍天下各種職場，有錢就有她的蹤影。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w3XxOv8PV

也不是沒有想過跟凌因一起去打工，但撫心自問還真是朵被驕縱慣的溫室小花，做不了那些工作。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ReFs54GDy

凌因說：「最重要臉皮夠厚！」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rONuZqJTZ

可惜自己皮薄餡靚。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jZzv7s78M

揮之不去的鬱悶感屈在胸口，悶悶的，吞也吞不下去，吐又吐不出來，難受死了。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CyQLXs0zD

突然，巫千緒坐直了身，凌厲地盯著前方。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z5caoOset

與其在這裏燜菇，還不如出去走走吧！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s7JMbnEA7

…...好像，還是差不多。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uuvtwsfmc

巫千緒坐在寬闊軟座的車上。她讓球叔載自己出來兜風。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1hIKCRYZA

盯著窗外，只是從不會移動的風景，變成會移動的風景罷了。巫千緒手肘枕在窗邊緣，臉頰在手心中隨著車子前進而微微震動，嘴又被拉扯得變形了。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kF9U7gIr0

還真是沒什麼區別。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WwXvKMcYE

車停了，球叔扭過頭來說：「小姐，心姐讓我替她買點食材，你在車上等等我，我很快回來！」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JcLvB9Y0l

球叔搖著略胖的身軀，匆匆下了車，進了一家參茸海味店。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Dyma4nv0d

維持著同樣的托頭姿勢，巫千緒轉動著眼睛，掃過旁邊街道上的店鋪。片刻後，目光落在一家看起來頗有年歲的書店，一側的牌匾用書法字體寫了幾個大大的字——「南姨書局」。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R9LzzLUCc

這時，巫千緒才稍微動了動，心道：不知道裏面會不會有那本漫畫？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idBlfLkLj

思考的時間不算長，前方的車門被打開，一隻黝黑的手伸長著把一袋兩袋的東西擱到駕駛座旁，然後球叔就擠了進車子裏。他身上那件淺藍色恤衫冒出了一點點的汗跡。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aNcqLW9Yj

「球叔，你幫我去前面那家書店，看看有沒有我上次發給你那本漫畫。」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Z9wLHc6sg

「哦好！」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ytEP5zSGq

才剛坐下的球叔再一次推開了門，正打算邁出一條腿的時候，巫千緒又說：「還是不要了，你坐吧，我自己去。」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n4kvOZXKW

上次被凌因說過後，巫千緒是有好好反省過自己的。自從那次之後，她開始留意自己的言行，才發現，自己有時候還挺討人厭的。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HdFI4YY7B

在漫畫裏看見這種角色，自己可是會指著破口大罵的。所以，她決定洗心革面，當個有素質的大小姐。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lmqCJl9xA

「但是，外面很熱啊小姐，你受不了的！」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RXIXQym3p

廢物小花。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3W53J7Yid

心裏給自己翻了個白眼，巫千緒推開了身側的門，出去的時候又回過頭。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xMurTesZG

「球叔，你還是把汗擦擦吧，別感冒了哦！」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4iT0xybxT

瀟灑地離去。她覺得自己做了一件溫柔體貼的好事，滿意得連連點頭。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WhN4IugRj

球叔此時卻是一副見了鬼的模樣。他愣了許久，才伸手從盒子裏拉出兩張紙巾，在額上印了又印。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YZDnyeeBq

氣溫，好像驟然下降了不少......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M1lR5kbVA

踏出車門的瞬間，巫千緒就感受到全球暖化是真實而迫切的。濕熱的空氣一下子籠罩全身，還不到一會兒，身體就滲出了汗水。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THkSt27mE

她快步向書局走去，迫不及待想逃離室外的熱空氣。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UQJmp1sKb

書局內卻沒有開冷氣。巫千緒抬頭一看，天花板上兩部頗大的六葉電風扇安靜地旋轉著，帶起一絲絲的風，倒也挺舒服。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Ripq53EZP

一個中年男人在入口處半蹲著，自顧自收拾著架上的書本，並沒有理會進店的巫千緒。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q7rJoRLaM

牆邊都是排得滿滿的書櫃，高度直達天花板。巫千緒東張西望，鼻腔裏充斥著陳年紙張的味道。她從入口處向內望去，只能見到一條窄小的通道，視線一大片都被一堆又一堆的書給阻擋了。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CumkW7eyl

再向入面走去，書海之中還有幾條小通道。巫千緒看見數隻顏色花紋各異的貓，或愜意地閉眼休息，或眨巴著眼盯她。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AsK26FVAh

巫千緒由外到內，一條一條的通道慢慢走，有時蹲在地上，有時仰頭瞇著眼睛吃力地讀著最上排的書名。走到倒數第二跳通道時，居然真的在一個小角落裏找到了想要的漫畫。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pq8SzHLEJ

她把漫畫揣在懷中，一臉心滿意足，傻傻地咧嘴嘻嘻笑，就只差對漫畫親下去了。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fd5fWss8w

她的潔癖不允許自己這麼做。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Q5EL3L4Jx

轉身要走的時候，聽到了一把熟悉的聲音——一把若有若無的聲音。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GIDppGwH6

「拖肥，你太胖了......」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xHQztb8Cj

「喵！」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sCRweFj0X

巫千緒停下了腳步，透過書本之間的縫隙看去，看到一個頭頂。雖然看不見臉，但她也知道那人是誰。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OzbARTR9e

她情不自禁地噘了一下嘴，站在那一動不動，偷聽著那個人說話。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YLKyOOMgh

「不能再吃了......你要是生病了，南姨會很傷心的。」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dO45BRYY5

巫千緒的表情黯淡了一些。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CSXYQ6W1L

前兩天，凌因就跟她說，木木生了大病，好像時日無多。阿雪接受不了，才會對她們發脾氣。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qxtesLyKE

這樣的話，巫千緒覺得可以接受。但她還是覺得阿雪好麻煩，清清楚楚說出來不簡單許多嗎？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hCUNKky8n

「我說，真的，唉......不要再吃了！」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J21UMmNgg

掙扎了一番，巫千緒還是邁出了腳步，轉進最後一條通道裏。第一眼瞥見那隻淺棕色的貓時，巫千緒實在是吃了一大驚。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pGyuYVCf9

這是個什麼東西？是顆籃球吧？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RA2BhO5Ju

那貓似乎是察覺到巫千緒瞪著自己那嫌棄的目光，兇狠地朝她喵了一聲。阿雪這才往後看了過去。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nKvqXpSqz

相對無言。兩人都微微張著嘴，好像想說些什麼，但又沒有發出絲毫聲音。拖肥早就受不了阿雪的嘮叨，趁機踮著腳，悄咪咪地逃離了現場。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doBE4XyL1

巫千緒還是受不了這種沉默，率先開了口。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sDi6LjiLw

「呃......那個，我聽說了木木的事了。」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WsDLHK6wA

阿雪低頭，並沒有說話。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FRg0Jcvdl

巫千緒摸了摸頸項，艱難地道：「你覺得難受可以找我們啦，我們可能幫不了什麼，但陪陪你還是綽綽有餘的。」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MU4YQ7xpt

對啊，畢竟她有很多時間。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5mpvYPMop

她瞥了一眼保持沉默的阿雪，吐了口氣，皺著眉道：「上次是我不好啦，我是不知道你家裏這些事才會......唉，反正你有什麼就直接說，我是真沒辦法猜來猜去。世界太複雜，我會頭痛的......」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HHegy0h0i

「你還在生氣嗎？」巫千緒弱弱地看阿雪。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1Z1UvqVID

「沒有……」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vH4r6nZas

阿雪看著巫千緒，這個人居然把所有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明明是自己說了那種話。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ulYdGdfhH

巫千緒卻好像放下了千斤巨石般鬆了一口氣，撥了撥胸前的卷髮，「太好了，說出來後舒服多了！你別什麼都藏在心裏面，就不怕鬱悶死嗎？真是的。無端端說那樣的話，我可難受了！害我晚上都睡不著覺......」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FPvHmbA6F

巫千緒嘟著嘴投訴，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聽見外面傳來車子焦急地響鞍的聲音。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zhTZuRFlY

「哎呀！忘了球叔還在外面等！」她匆匆地掏出了錢，對茫然張大著眼的阿雪嚷嚷，「我得走了！」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4fBVPWRbF

巫千緒將錢放在中年男人的手上時還在大聲說：「你可不能再像上次那樣，說什麼不是朋友的話。要是再讓我聽到，就對你不客氣！」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QyZQftvNz

她急步朝門口走去，又忽然回過頭來，衝阿雪咧嘴一笑。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tYx98pEkm

「學校見咯！」她揮了揮手，這才踏出了書局。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UfWpR7FiO

阿雪的視線停留在門口，嘴唇微啟，一臉呆愣。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pkwdRarad

巫千緒說，她難受到睡不著覺......因為自己？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xCMKWMJT4

「阿雪啊，你朋友腦子不好吧？你看！」中年男人在阿雪面前攤開了手，一張亮麗的五百元躺在掌中，「那本漫畫就一百三，她給我五百幹什麼？」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tIU6SyRUj

「……」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ZYiYu2Dag

雖然知道巫千緒家裏很有錢，但這也......太誇張了吧。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o6INOeeXn

「替我還她！」大叔塞了幾張紙幣到阿雪手中，「你們是朋友吧？替我還她！」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DvZDHDUZE

阿雪盯著手裏面的錢，好一會後，才嗯了一聲。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XDmyupanC

「真是的！錢是這樣用的嗎？這些笨孩子！」大叔還在碎碎唸。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qmwCLTQyb

「森叔，我走了。」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vSsY3edZl

「嗯。」森叔又開始收拾書本，吹起口哨，不亦樂乎。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ezYsXimui

阿雪踏出店門的時候，又聽見森叔滿有中氣的聲線從店裏傳來。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lQyHyIcZn

「阿雪！盯著點你這朋友，腦子都進水了！」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nt8YfC5lE

***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6eH8C4Oo1

森叔用乾毛巾擦拭舊書的書面，一本一本細心地擦。到了他這種年紀，歲月靜好不再只是掛在嘴邊的話了。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ORcvMYMEs

幸福真的很簡單：平凡的日常，平靜的心靈，平安的日子。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HZFo17KZu

拿起一本發黃的童話，森叔用粗糙的手指按平一個摺角，罕有地嘆了口氣。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ZgUfCa4Pq

光陰似箭啊……時間真的咻一下就都沒了。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CLhn9BeA3

兩個矮小的身影依偎在角落裏看童話的情境，就好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事。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DyDfhrQHI

「最後，人魚公主化成了泡沫，消失在海裏……」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6TswLcE2T

讀書那個默默地流淚，聽的那個嗚嗚地哭出了聲。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eDM2ipfwO

「人魚公主還是幸福的！」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L1MtjtCpn

那個孩子突如其來地說了這麼一句。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T6Uh07rcp

「為什麼？她為了王子，連性命都沒了……」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6vaTQfGwN

「可是，人魚公主變成泡沫，變成了水後就可以蒸發成空氣，就能陪在王子身邊啦！」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PtpG4R74J

森叔搖起頭來。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GAPYqUmsy

小孩子總是這麼天真瀾漫……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zxNvgdhzZ

唉，一去不復返了啊。

2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Jm2SFhdo3

ns18.217.171.249da2

《十六》『化成空氣』

REGISTER

LOGIN

Interface Language:

Story Langu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