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黎明之刃總部的資訊機房內,機器風扇嗡嗡作響,螢幕發出冷調的光線,映在娜塔莉專注的臉龐上,伊萊納特正在教她解讀數位資料。
「是這樣嗎?」娜塔莉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按下鍵盤,像是怕自己動作不夠標準的學生。
「對!然後,像這樣……往下捲動……」伊萊納特從後方靠向娜塔莉的背部,下巴輕輕擱在她的肩上,扶著她的手指導她操作。他的聲音輕柔而低沉,在娜塔莉耳邊迴盪。
「我懂了,謝謝伊萊。」娜塔莉微笑著轉頭看向伊萊納特,才發現他的臉近得幾乎兩人的睫毛都要接觸在一起了,頓時,兩個人都僵住了,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彷彿在交織。
娜塔莉內心一陣悸動,她緩緩垂下眼簾,視線模糊然後進入一片漆黑,接著,她感受到伊萊納特溫熱的雙唇覆蓋上自己的唇。
他的手指慢慢滑入她柔軟的髮絲中,寬大有力的手掌支撐著她的頭。他們舌尖濕潤地交纏,娜塔莉雙手環抱伊萊納特,撫上他的後頸和肌肉結實的背部,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
「啊……伊萊……」娜塔莉低聲呢喃。隨後,當她眼睛微微睜開一道細縫,立刻收回雙手,坐定起來,倒抽了一口氣。「阿爾!你……你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的?」
「哎呀,真是可惜……」阿爾克斯靠在機房門口,雙手抱胸,表情像是在看什麼精彩好戲似的,滿臉的笑意。
娜塔莉滿臉通紅,急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伊萊納特也趕忙站直身體。
阿爾克斯姿態慵懶,緩緩從門邊步入室內,眼神閃過一絲玩味,但很快語氣變得正經起來:「你們找到什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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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萊納特清了清喉嚨,快速回到了工作狀態:「那天在戴寇曼的書房找到很多有用的情報,他似乎真的把那個莊園當作自己重要的情報據點。」
「其中有一些關於薩克蘭德高層的內部資料,還有一些與費里西蒙之間的通聯紀錄。」
他打開其中一份文件,將螢幕轉向阿爾克斯。
「然後,這些內容顯示,薩克蘭德的高層內部不太穩定,尤其在財政方面,他們為了維持對外的擴張和對外宣傳國力強大,已經捉襟見肘了。」
娜塔莉則指向桌上一疊紙本文件資料補充道:「另外,這些文件還顯示出薩克蘭德國內興起了一波反對勢力,似乎是因為他們的嚴苛的文化政策和過度浪費的軍事開支產生了內部分歧。」
「為了對付這些反對勢力使他們的財政更是吃緊。我們可以利用這些裂痕,製造更多的不穩定,削減他們的力量。」
阿爾克斯點了點頭,臉上依然掛著淡淡的笑容:「很好,你們真的愈來愈可靠了,這樣……如果我不在,也可以安心了。」
「什麼……?」伊萊納特像是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語氣緊張:「學長?你剛說了什麼?」
「我不是在說笑,聽好了……」阿爾克斯凝視著眼前這兩位,他最親近也最信任的人,語氣變得更加慎重。
「這次施行儀式的事,我只有三成的信心可以成功回來。最糟的結果可能會賠上性命。」
「要是我回不來,你們記住,務必讓奧斯汀接管總指揮的這個位子,你們要聽他的話,好嗎?」
「阿爾!」娜塔莉驚呼一聲,「為什麼要詛咒自己?」
「竟然只有三成,真的不考慮放棄嗎?學長,我們還是需要你的帶領,要是沒有你,我根本成不了事。」伊萊納特眼眶幾乎要泛淚,想起之前和阿爾克斯鬧分裂的時期,那種內心的空虛感又浮上心頭。
阿爾克斯笑了笑,前幾個月伊萊納特還惡狠狠地在領袖會議上罵他「不配坐這個位子」,現在想來不禁感慨萬千。他表情淡然中帶著一絲決絕,低聲說:「抱歉,這是我的選擇。」
伊萊納特拉住阿爾克斯的手,像個無助的孩子,彷彿這麼做就能阻止他的行動。
「學長,你還是有其他選擇的,對不對?」
「拜託,再考慮一下?」他從未見過阿爾克斯這樣的表情,這讓他覺得今天的交談也許是最後一次了,他無法想像沒有阿爾克斯的未來,那對他而言簡直是一片黑暗。
阿爾克斯揉了揉伊萊納特的頭髮,像是在安慰一個比自己還高大的孩子,「伊萊,別擔心,你跟之前不一樣了,已經不再需要我的庇護,我相信你可以做得很好,走得比我更遠。」
「更何況,你如果不振作一點,我怎麼放心把娜塔莉交到你手裡呢?」
娜塔莉一直默默看著,直到此刻才輕輕抹了一下眼角,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故作輕鬆地說:「阿爾,早說過我不是你的什麼東西……」
「啊,對了!」伊萊納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戴寇曼那邊的資料有找到赫拉德的一些通聯紀錄,這些東西學長也許會想知道。」
「赫拉德的通聯紀錄?」阿爾克斯眼中閃過一絲好奇,「說來聽聽?」
伊萊納特沒有立刻回答,他低下頭,皺了皺眉,卻轉移了話題。
「學長,老實說,我先前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執著對抗薩國……」
他露出一個苦笑,透出些許尷尬,「我後來終於懂了,我們原先的理想,一直都是希望讓這個王國變得更好,但是,如果我們失去了這個國家,那一切就都沒有意義了。」
「我的天哪,伊萊,」娜塔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不會是真的現在才懂這個道理吧……」
阿爾克斯笑了笑,並不在意地對伊萊納特說:「至少伊萊現在開竅啦。讓我猜猜看,是薩瑞安教你的,對吧?」
伊萊納特似乎被這句話戳中了,他微微低下頭,輕咬下唇,像是在思考什麼,沒有立刻回答。
阿爾克斯凝視著他,輕輕地笑了一聲,語氣轉為柔和:「當初你在鬧分裂組織的時候,薩瑞安站到你那邊去,其實是別有用心的。我想,他應該花了不少工夫開導你,對吧?」
伊萊納特無奈地點了點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傷感,那是一種為自己感到悲哀的懊惱。
「學長,我真不懂,你是怎麼才能這樣料事如神的……就好像什麼事都被你看穿了。」他感嘆道,聲音裡藏著對自己的失望,隨後又立刻想走出那份迷惘。
他輕輕搖頭,讓自己振作起來,語氣一轉:「算了,不說這個了,剛才說到赫拉德啊……」
「不只是被薩國承諾了費里西蒙領導人的大位而已,他果然有把柄在薩國手裡,而且是個很嚴重的學術倫理問題。」
「薩國用這把柄威脅他,配合進行王國的內部破壞,這事要是被曝光出來,他在學術界的地位恐怕就完蛋了……」伊萊納特的語氣冷靜,分析著情況。
阿爾克斯沉默地看著閃爍的螢幕,皺著眉頭,思考了好一陣子,才開口,「很好,這是我們可以利用的籌碼,我過兩天就要離開,去跟赫拉德合作帶走維拉。」
「聽我說,伊萊、娜塔莉,有必要的時候你們就用這些情報來保護自己,包含上次娜塔莉從薩國帶回來的資料,都要好好保護,這些都是你們的武器。」
「另外,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交待你們。」
阿爾克斯表情嚴肅,來回掃視兩人的眼睛,確認他們專注在自己,然後說:「你們還有一個可以利用的武器——戴寇曼,他人正在我們總部下層的地牢裡,你們要每天幫他送食物,好嗎?」
娜塔莉渾身僵硬,像是聽到了不可思議的消息。她掩住嘴,忍住沒有驚叫出聲,腦中瞬間閃過那次惡夢般的回憶,呼吸變得急促,手不自覺地抓住阿爾克斯的衣角,指尖顫抖,嘴唇微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阿爾克斯按著娜塔莉的肩膀:「別擔心,他現在已經是個喪失理智的廢人了,再也無法為難妳。」
阿爾克斯的語氣平靜,彷彿在講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讓他進入了一場無盡的惡夢,童年的恐懼、失序的記憶……一切都以更扭曲的形式重現。他的精神比我想像的還要脆弱,一個小時就足以讓他成為現在的模樣。」
「不過,對於赫拉德或薩國而言,仍然會是一個有用的人質。」
「阿爾,上次那個安眠曲的事,我一直很納悶,」娜塔莉聽到他提起「童年」,才想起埋在心裡許久的疑問。「你是怎麼知道用那首歌能對他產生催眠暗示的?」
阿爾克斯淡淡地笑著說:「從我們第一次在他的莊園見面時,我就讀了他的心。畢竟他是薩國的特使,我必須掌握他的弱點。」
「戴寇曼來自一個虔誠的貴族家庭,從小受到極端嚴格的家教。他幼時遭受母親殘酷的虐待,每次被毆打後,母親總是會唱歌哄他入睡。那首歌成了他內心深處最強烈的陰影。」
「一個小時的幻覺嗎……」伊萊納特額頭上冷汗直冒,他曾領教過阿爾克斯的精神控制,他很清楚,那不是常人可以忍受一個小時的事情。
伊萊納特望著阿爾克斯,心裡有一絲涼意滑過。他一向都知道他的學長有著這麼強大的力量,但這種力量背後的殘酷無情卻讓他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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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阿爾克斯帶著兩人前往地牢。
戴寇曼蓬頭垢面、兩眼無神地蜷縮在牢房的一角,像個被廢棄的玩偶。
阿爾克斯將牢房鑰匙遞給伊萊納特,「他就交給你了,伊萊,我相信你。」
「戴寇曼現在連話都無法正常說,也不會再對你們構成威脅。一旦覺得他沒了利用價值,就隨便把他丟在荒野裡,讓他自生自滅吧。他對娜塔莉做的事,這只是他應得的報應。這已經算是對他仁慈了。你們如果想讓他吃點苦,也沒人會阻止你們,他不會反擊的。」
說完,阿爾克斯冷冷一笑,彎腰撿起一顆小石子,毫不留情地用力砸在戴寇曼的臉上。只見戴寇曼發出一聲含糊的「啊啊」慘叫,如同一頭受驚的動物,狂亂地縮進牆角,彷彿想把自己塞進更深的陰影中。
阿爾克斯站直身子,淡然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彷彿剛才的動作只是一個輕描淡寫的示範。他轉頭看向伊萊納特和娜塔莉,語氣依然冰冷:「看吧,這就是現在的他,你們也可以試試。」
兩人一聽,臉色都變了,立刻猛搖頭,異口同聲地說:「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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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離開地牢走回主要樓層,阿爾克斯看似隨意地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
儘管臉上依然保持著冷靜的表情,但他的腳步稍顯沉重。他輕輕靠在牆上,稍作停步,微微喘氣。
「阿爾,你……」娜塔莉皺起眉頭,擔憂地看著他。
阿爾克斯勉強擠出一微笑:「眼前突然有點模糊……沒事的,靠著站一下就好。」
「你是什麼時候處理戴寇曼的?該不會昨晚一直在這裡沒睡吧?」她想起今天到總部之後,一直沒看見門禁系統顯示有人進來。
「呵呵,娜塔莉,有時候我真希望妳不要這麼敏銳,別擔心,我沒事。」阿爾克斯聲音雖然一派輕鬆,但明顯有些勉強。
「學長!」伊萊納特見阿爾克斯腳步有些踉蹌,立刻上前攙扶住他。
「學長,我記得你說過,要發動這種能力,對自己的精神是很大的消耗!喂,你不是說了嗎?影響敵人的同時也是在吞噬自己的心神,這次可是整整一個小時,不可能沒事的吧!」
「阿爾!我要生氣了!」聽了伊萊納特的話,娜塔莉這時才真正理解,阿爾克斯這種能力對他自身的傷害,她的聲音不自覺地透出更深的擔憂,語氣中帶著些許責備:「就為了對付那個變態人渣?你這又是何苦呢……」
她看著阿爾克斯略顯蒼白的臉色,原本的責怪逐漸化為不忍,語氣柔和下來:「你過兩天還有重要行動,這樣下去,不就會影響你的大事嗎?」
他們走進戰略資源室,這裡有一張簡單的小床,伊萊納特扶著阿爾克斯在床邊坐下。
「別擔心,只是多消耗了些精神……」
阿爾克斯抿了抿唇,對伊萊納特說:「伊萊,你可以幫我倒杯水嗎?」
阿爾克斯看著伊萊納特離去的背影,苦笑起來,輕輕搖了搖頭。
他無奈地說:「伊萊這小子就是會多嘴,娜娜,我知道妳擔心,但我別無選擇,就如同我剛剛說的,神殿的這項行動,可能會讓我有去無回。」
「這就是為什麼我非得儘快把戴寇曼的事處理好。」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努力抑制疲憊,然後輕輕握住娜塔莉的手,低聲說:「人是我帶回來的,我有責任,如果不讓他徹底失去威脅,我根本無法安心。」
娜塔莉看著阿爾克斯,柔聲說:「阿爾,你總是這樣不擇手段……我猜猜,能成功回來的幾率只有三成,跟你的精神過度損耗有關,對吧?」
阿爾克斯沉默著微微一笑,顯然是默認了她的猜測。
伊萊納特拿了一杯水回來,端給阿爾克斯,看著他喝了一口,仍然有些擔心,「學長,有好些嗎?會不會餓?要不要幫你弄什麼吃?」
娜塔莉輕輕嘆了一口氣,轉向伊萊納特,表情認真、語氣慎重。
「伊萊,我想最後再抱抱阿爾,你會介意嗎?」
伊萊納特聽了這話,臉色一變,並不是因為吃醋,而是因為這「最後」二字實在太過刺耳。
他的喉嚨完全哽住了,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他只能裝作沒事,溫柔地笑著搖搖頭,手掌往前一遞,頭輕點,無聲地表示「請」。
然而,當伊萊納特看著娜塔莉走向阿爾克斯,那抹酸澀還是難以克制地浮現臉上,他闔上雙眼,深吸了一口氣,像是放下心裡翻湧的情感,嘴角揚起淡淡的苦笑。他知道那是一段他無法參與的歷史,那不是他的戰場。
娜塔莉輕輕擁抱了阿爾克斯,彷彿充滿了永別的意味。指尖微微用力,靠著肩膀呼吸著對方身上熟悉的氣味。娜塔莉眼眶微濕,用力閉上眼睛,靠在阿爾克斯的肩上,像是要將情感隱藏在心底。
「阿爾……我不會放棄希望,你也不可以放棄。」
娜塔莉輕輕地說,聲音帶著決心和些微的顫抖:「我們都在這裡等你回來。」
阿爾克斯溫柔地回抱了娜塔莉,這個堅強得令人心疼的女孩,是他一路走來的好夥伴、好戰友,也是最瞭解他內心的紅粉知己。
他語氣輕柔地說:「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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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輕輕落在他們心間,化作一道難以抹去的痕跡,然而娜塔莉卻感到一陣莫名的鼻酸,彷彿預感到,這份承諾可能無法實現。她緊緊抱住阿爾克斯,就像是這可能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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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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