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能量清掃者 NES》 - 第二事件_嗔：兄弟 (12)

從今天開始，亞茲的任務由觀察改至全天候跟隨諾爾。

阿祖拉備兩份簡單西餐，各端到諾爾和亞茲面前。亞茲不再像之前拒絕，見他開動了，諾爾很是驚訝：「原來你能吃我們的食物。」

「之前我能靠這個恢復能量。」亞茲說完順手將一支700ml的玻璃瓶放到桌面。

在NES成員眼中，那是流著美麗光流的能量飲料，看在諾爾眼裡則是跟一般白開水無異。

「現在不能每天回NES總部，必須斟酌飲用。」

諾爾仔細研究大半天，始終看不出這瓶水有何特別。

「昨晚……」亞茲切了小塊三明治送進口中，也不急著把話一口氣說完。而這停頓足以令諾爾背脊一涼。

「我還沒來得及問你。」亞茲這才抬頭，表情呆呆。

諾爾咽下一口果汁，整個人戰戰兢兢。

「既然你是很珍貴的實驗體，創造你的人不惜將你送來小地區就為了保護你的身份和隱瞞你的存在。為什麼我在你家找不到任何竊聽器和監視器？」

雖然這樣讓亞茲的行動方便許多，畢竟錄影中的諾爾一直在自言自語或是跟空氣互動，實在詭異。

「作為我願意繼續當實驗體讓圖靈博士觀察的條件，他們必須撤走所有限制我自由的裝置。」諾爾雲淡風輕地帶過，然後放一片午餐肉到亞茲盤中。

「你不吃？」亞茲好奇，阿祖拉不可能煮他主人討厭的食物。

「給你。」

亞茲瞅了諾爾專注用餐的臉，才將那片午餐肉吃精光。

原以為諾爾會對他反感。

臨出門前，諾爾不忘交代阿祖拉收拾客房。

兩人來到公寓樓下。

「你知道他們讓你住在公寓的用意嗎？」亞茲無由來地提到。

諾爾搖頭。

「我猜，讓你住在獨立大宅裡，你會更寂寞。住在公寓的話，出入時更容易接觸外人。那位博士也算用心良苦。」亞茲淺笑。

在地面建造密室總比在高樓改造來得容易許多，團隊卻選擇了最麻煩的公寓區作為諾爾的住處，可見他們是有為諾爾認真考慮過很多事。

諾爾細想了一會兒，算是默認他的說法。

「為什麼不找一個專屬司機？」

亞茲見諾爾使用召車服務，想起他出入都在用電召車。以他背後那群監護人的財力，不可能請不起一個專屬司機。

「之前有的。」諾爾低頭輸入訂單：「但是我很少出門，家裡有阿祖拉上網購買必需品就好了。那個司機每天無所事事地待機，很可憐，所以我讓他走了。」

確認訂單後，諾爾將手機塞進口袋，向路口望去。

今天少年同樣穿著那件灰色的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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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做什麼？」

當兩人停在一家高級商場大門前，亞茲再問了。

「逛街。」諾爾解答，不忘調侃：「現在換你問我問題嗎？」

諾爾不等亞茲回答，隨意走進一家服裝店，拿起幾件衣服就說：「你喜歡什麼顏色？」

「沒有。」

「沒有特別喜歡的顏色嗎？」諾爾回頭瞄了他的膚色和身形一遍，再對服務員說：「這幾件要淺色和M型號，給他試穿。」

「咦？」亞茲抱著五、六件衣服，一頭霧水地被諾爾推進試衣間。

幾個小時內，諾爾帶著亞茲進出好幾家服裝店，手中袋子越來越多。

最後兩人坐在一家西餐廳裡。

「這麼多衣服，你要穿多久才能穿完？」亞茲掃視地上的袋子，有十袋。

諾爾挑眉：「全是你的。」

這下輪到亞茲略意外，他淡然回拒：「我不需要。」

諾爾聳聳肩：「接下來你會以『友人』身份待在我身旁吧？一直穿著外校校服，很奇怪。」

「我只待三個月。」亞茲不以為意地說：「所有見過我的人，終究會忘記我。」

說到這裡，他放緩語氣：「所以我並不需要這些。」

諾爾聽罷只是沉默地凝視桌面。這時食物上桌了，諾爾安靜用餐。

亞茲看著他，細緻的臉蛋沒有任何表情。從亞茲這微斜的角度看下去，濃密睫毛像小扇子，非常好看。加上微黃燈效，就像給畫面設了朦朧唯美的效果。要是他有相機，真想將這一幕拍起來。

期間諾爾偶然抬眼對上亞茲的目光，什麼也沒說，垂下眼簾繼續進餐。

那一刻，亞茲不禁尋思，他是不是在無意間傷害了這個美少年？

離開餐廳朝大門走去時，兩人途經一個巨型熒幕前，內容正播放某個成功創業者的專訪。

「……那時候我失業失婚，萌生自殺念頭。然而在最後一刻我仿佛聽見天使對我說『想想年輕時候的夢以及家鄉的親人』。當我在陽台醒過來時，第一時間收拾行李……」

諾爾觀看一會兒後，便興致索然地走人。

「這個人類試圖自殺，是我救他上來。」亞茲趁機開個話題。

從剛剛那餐到現在已過將近四十五分鐘，他們都沒說上半句話。

「原來是這樣。」諾爾的聲音細弱，無精打采。

「累了嗎？我幫你拿吧。」亞茲伸過手去要替他提袋子，可是諾爾後退一步拒絕道：「我習慣了自己拿自己的東西。」

語畢，他越過亞茲大步走掉。

果然是生氣了。

這樣的話，是沒辦法減低諾爾的負能量數值，噬食者遲早會注意到他。

思至此，亞茲果斷追至諾爾身後，再從他手中硬硬拿過幾個袋子。

諾爾只有感到莫名的羞怒。他故意不搭理亞茲，騰空的右手拿出手機召車回家。

翌日一早。

亞茲以為那個真人偶賴床，進房準備叫人了，反而看到諾爾早已坐在床上，眼神迷蒙地望過來。

即使四目相對，諾爾也沒說話，頂著淩亂頭髮盥洗去。

到了校園內，兩人保持默然無言地並肩而行。

「諾爾早安！」又是那道熟悉的聲音。

無奈今天諾爾的心情很不好，愛麗絲的叫喚加重他的煩躁。

只聽他輕嘖一聲，加快腳程。

亞茲納悶尾隨，愛麗絲亦然。

「早安。」愛麗絲見火苗不對，連忙轉向諾爾身邊這位可愛的微捲髮男孩。

「早。」亞茲頷首。

諾爾在聽見這個回應後，無名火起，跨大腳步遠離兩人。他撞及一人，瞥對方一眼才走向舞蹈室。

他利落地脫下外衣，也不理播放的是什麼曲子，身體隨著旋律恣意舞動起來。

其實他不是生氣亞茲。

他是生氣自己。

得知有亞茲這樣的存在時，他真的很高興。他覺得這無聊的世界，總算出現有趣的人事物了。

亞茲是第一個對他說一堆道理而他不會反感的人。

是第一個由衷關心他的人。

還是第一個知道他在人工子宮出生的秘密並且說著他們沒有分別的人。

當亞茲說接下來將會長時間跟著他，他頓時有一種不再孤單的感覺。

有人陪著他。

有人可以當他的朋友。

拉斐爾對亞茲親密的舉動或是專屬昵稱，都讓他很妒忌。

所以他會對亞茲更好。

但原來到最後，亞茲還是會離開。

他氣自己像個傻瓜那樣期待，那份失落實在難以沉澱。他更氣自己把所有不愉快都表現出來，這顯得他很幼稚，應了拉斐爾的評價。

偏偏他無法控制這些情緒。

諾爾騰空躍起，華麗地轉一圈再優雅落地。周圍的暗能量全受他的肢體動作牽動，形成綺麗效果。亞茲在旁看得驚呆，他不是首次看見諾爾跳舞的樣子，卻在今天真正見識到他的舞姿魅力。

出一身汗，似發洩了一部分的煩悶。

他轉向亞茲，天使穿著他昨天給他買的衣服。

這舉動讓諾爾更是羞愧。

他別過臉，索性盤腿而坐。

「今天不上課嗎？」亞茲溫暖的問話揚來了。

「不去……可以嗎？」諾爾弱弱地應道。

他聽得亞茲起身的動作。一會兒，亞茲的雙腳出現在他視野內。

然後亞茲的手伸了過來。

「那陪我去調查一個人？」亞茲面露淺笑邀請道。

諾爾不明所以地抬頭凝視他。

「既然你不想上課，又正好發現一個負能量極高的人類。帶著你去的話，會不會讓你快樂一些？」

諾爾的心一暖。

他彆扭地掃開亞茲的手，自行站直。

「誰？」

「就是你剛才撞到的人。」亞茲取出隱形裝置遞給諾爾。

「什麼？」諾爾愕然。

「而且這是你第二次撞到這個人了。」

「什麼？！」諾爾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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