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因雙眼猛然瞪大,菲茨羅伊這瘋子在瓊安面前亂說甚麼東西!
他鬼有甚麼用就把人一腳踢開,從頭到尾,都是對方腦袋出問題強行抓自己那裡一副要扯斷的樣子好嗎?
「原來你們……」
耳邊傳來瓊安倒抽一口涼氣的聲音,格因臉頰立馬燒紅,不用細想,對方定必是誤會另一種意思了。
「列治文伯爵,請不要開這種劣質的玩笑。」瓊安臉上全是曖昧,格因咬咬牙,刻意強調:「當然,對於伯爵從歹徒手裡救下我,我心裡是十分感激的。」
「噢……」聽到了解釋,瓊安身上的興奮勁瞬間變成失落,格因側開臉,他不理解魔法師的情緒變化、也拒絕理解。
「但你現在卻和我劃清界線。」埃德蒙挑釁地笑了笑,他嘲弄着:「這就是你所說的感激,格因·內維爾?」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格因彆扭着否認,別說是劃清界線,他完全是想跟人永世不來往,然而,他若敢這樣,他絕對會打成「忘恩負義」之徒,之後想在王城立足就難了。
「這事我一定記在心裡,日後備禮——」
格因心裡不情願,也只能許下他日登門致謝的承諾,然而,埃德蒙卻對這種見慣的無聊禮節不感興趣,他把頭探前,一個張嘴就把對方毫無防備又被氣得漲紅的臉頰起勁咬住。
「啊——」
毫無儀態的驚叫聲在大廳響起,莫名被施襲的格因再也顧不得甚麼,抬手就想把埃德蒙推飛:「鬆、鬆嘴!」
埃德蒙這次沒像馬房那麼瘋,用力咬上一口很快就鬆嘴,可即使如此,可憐的頰肉還是留下深深的牙印,還隱隱泛着被呵待的脹紅,沒有半點旖旎感,反倒像是劫後一生沒被咬走。
「你簡直是——你到底想幹甚麼?」
格因一隻手按住臉頰,即便沒有見血,可埃德蒙來這口依然是痛得可以,他憤怒地瞪着對方,幸而他還記得自己身處伯爵府,不然髒話他都能飆出來。
「少用那些貴族禮儀來打發我,格因·內維爾。」埃德蒙承受着格因的瞪視,眼裡居然愉悅起來:「我倆之間劃不劃界線、甚麼時候劃,決定權在我。」
「這就是你莫名咬我的原因?」格因氣道:「簡直是不可理喻!」
「你要吃痛才會學懂教訓,我只是配合你而已。」
埃德蒙不在乎地哼了聲,但下一刻他卻忽然理會起瓊安,開口道:「你這是把劍送回來?」
「是的。」瓊安看着眼前發生的鬧劇卻全是一臉見慣沒為意的樣子,她甚至能順着對方話題走:「聖劍已經送回來,就待列治文伯爵你去重新封印。」
格因眨了眨眼,話題突然由芝麻小事轉去擬似很嚴肅的正事,像他這麼的小薯仔也許並不適合留在現場聽,他正想着是不是該此告辭離去,埃德蒙忽然又把焦點彈回來,指着自己道:「你今晚留下。」
「啊哈、果然你們就是……」
瓊安再次興奮起來,張大的嘴完全可以放入拳頭,格因臉頰好不容易才平息下來的燒紅也再次燃起,他瞪着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抽風伯爵,惡狠狠拒絕:「謝謝伯爵的好意,但在下實在是不需要……」
「你身上一個磅也沒有,你今晚打算睡哪,跟小巷的乞丐借位置?」埃德蒙嘲諷地笑了笑,轉身吩咐起在牆邊當隱形人的管家:「給把這個蠢貨找個房間,見街就躺也不想想街道有甚麼感受。」
「……」
怎麼了,他光是存在就很影響王城市容嗎。
埃德蒙把話放完就這樣直接步出了大廳,格因眼角抽了一下,他是煩惱着落腳地——還是那句,有個伯爵願意接濟總比自己一個到處碰壁要強,但這人的態度……實在很難讓人感激起來。
「你們兩個感情真好,真難得列治文伯爵也有親近人的時候。」
埃德蒙不在,瓊安倒也沒有跟着離去,相反,她主動把格因攀談:「伯爵絕少讓客人留宿的,如果我沒有記錯的,你應該是第一個。」
「布倫特大人,這哪裡是親近。」格因拒絕回應埃德蒙的雪中送炭,他怕他忍不住說到一半開始恩將仇報罵人,他指了指自己的臉頰:「你沒看到他沒有原因就把我咬成這樣?」
「叫我瓊安就好了。」瓊安温和地笑着:「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當面駁斥列治文伯爵還能活下來的人,區區被咬上口——還沒有見血,算得上是甚麼。」
「……」
格因沉默了一下,由馬房到王宮他都不知罵了埃德蒙·菲茨羅伊多少次,現在他還能呼吸着,其實是對方寬宏大量讓他撿了一次次的狗屎命?
「王城裡頭人人都知列治文伯爵招惹不得。」瓊安繼續補充道:「有次有個不知死活還想爬列治文伯爵的床,他一刀割下了對方命根子還釘到了城牆上。」
「……」
格因繼續沉默,他想到自己在馬房的遭遇,原來,埃德蒙·菲茨羅伊會朝人家那裡下手早有前科嗎——那他要不要多謝對方只是差點把小格因扯斷,而不是釘到了城牆做肉乾?
「雖然他是伯爵,但我們私下都忍不住喊他『瘋子』。」瓊安朝格因眨眨眼,打趣道:「剛才他也用行動證明這件事,是吧?」
「……也是。」
格因絕望地表示認同,原來不止他一個人覺得埃德蒙·菲茨羅伊是瘋子,整個王城都這麼覺得。
「好,不說他了。」瓊安覺得八卦說得差不多了,便把話題導向她留下的真正目的:「格因——恕我無禮,我由列治文伯爵口中知道了你的名字——你剛才應該聽到了,我們提到了聖劍。」
「我們的第二位國王羅傑·霍蘭因其英勇好戰,獲得精靈垂青送贈聖劍,更被破例核准可以代傳承。」
格因說起小時候被強行灌輸的教育:「聖劍能讓擁有者死後前去理想鄉安温,那裡是世界的盡頭,沒有煩惱疾病的永恆樂土,只有被精靈看中的霍蘭王族才能前往。」
「你說得沒錯。」瓊安點點頭:「陛下對列治文伯爵一直心有懷愧疚,便特意把他封為聖劍守護者,伯爵府也跟着成為聖劍存放之地,用來堵住打議王室成員的閑嘴巴。」
「聖劍是王室至寶。」格因認真道:「這事我不會說出去的。」
「這事王城貴族皆略有耳聞,不是甚麼大秘密,但你今晚既然留下,那我就必須醜話說在前頭。」瓊安揚揚手,嘴巴明明說着嚴謹的話,可表情卻是隨意得很:「除了伯爵的房間,建議你別到處亂晃,為了守住聖劍,這裡佈滿了大大小小的殺陣,觸動它們必死無礙。」
「……多謝瓊安大人提點。」格因應了聲,但隨即又糾正道:「我是不會去伯爵的房間的。」
「哦,是等伯爵主動過來找你?」瓊安瞹眛挑起眉,笑吟吟道:「這招挺高明的,格因·內維爾——咦,是我想到的哪個內維爾嗎?」
「是的,在下是邊疆內維爾家的成員。」格因也不隱瞞,主動道:「馬齊伯爵正是家父。」
「原來是未來的馬齊伯爵,就說列治文伯爵哪來拐了個小可愛回來。」瓊安吃吃一笑:「本來我還擔心平民的你會承受很多閑言閑語,現在沒事了,你們門當戶對。」
「內維爾家怎能和真正貴族相提並論,我們只是在邊疆住得久,才蒙先皇恩許被賜予馬齊伯爵的稱號。」格因說到這裡尷尬地摸摸鼻子,邊疆對富庶的王城可謂不毛之地,誰也不想過去,王族便索性找個當地大戶人家,授予他們管治權了事。
「別人喊得你一聲『伯爵』,你便是貨真價實的貴族,誰敢不把霍蘭王室的命令放在眼內?」
「瓊安大人,可我頂上還有兩位兄長,伯爵的頭銜是不會輪到我的。」格因說到這裡不在意一笑,還故意調笑道:「不然,我也怎會有空溜出來見世面?」
「哈哈哈哈哈格因你這回答夠絕的——」
對王城貴族來說,繼承家族的一切可謂絕對的追求,為此兄弟姐妹反目成仇互相陷害之事時有所聞,像格因這樣大方承認「自己沒份」的,瓊安還是第一次見到:「我有點明白為甚麼列治文伯爵會喜歡你了,你對我們王城人來説完全是清新的存在。」
「……列治文伯爵才沒有喜歡我,他只是在享受捉弄我而已。」
格因無奈反駁,他極度懷疑,瓊安這女人根本就是不聽人話,不然他否認了這麼多次,對方都依然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捉弄也是一種喜歡,哎,真是美好的愛——咦,現在是甚麼時候?」
「現在已經是黃昏了。」
「糟透,我答應了陛下跟他吃晚餐,跟你聊得太開心我完全忘了時間——先走了,之後再見!」
「瓊安大人慢走。」
格因到底是客人,就不便擺出主人模樣把人送出伯爵府,他站在原地看着瓊安匆匆離去的背影,在無人注意的瞬間,他眼底閃過了一絲陰暗,沉得如同深淵巨洞。
埃德蒙:我們定情了!
格因:咬人算甚麼定情……狗嗎?
以防搞不懂的人名疏理
埃德蒙·菲茨羅伊 = 列治文伯爵 = 瘋子
格因·內維爾 = 被瘋子咬的倒楣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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