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器：潛界之鏡 - 第四十二章　疑案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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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月在圓柱旁查找了一會，很快就鎖定了一個木格子中的玉碟。

　　「天乙木戌。」站在圓柱前，她低聲喊出該格子的標名。

　　隨即，只見那巨大的圓柱倏然自行轉動起來，其上的木格相互錯落滑動，彷彿機關轉盤似的，片刻之間，就將關月所要的那格玉碟移動至她面前。

　　關月指尖探入木格中，從容取出玉碟。

　　緊接著，她轉身走入內殿，來到另一個圓柱前，找了一會後，再度低聲喚道：「玄己火未。」

　　「地丁木丑。」

　　「天甲水癸。」

　　一時間，殿內木格輪轉的聲音不絕於耳，看得跟在後方的於望心和封塵淨暗暗心驚。

　　雖說鏡使需得請調資格，方得進入此處，可事實上也不曾有人趁著進入化蝶齋時，去窺看其他未被允許觀看的書錄典籍。

　　原因無他，便是因為此間所收藏的符石玉碟，皆需使用靈力來開啟，且依照其重要程度，或是功法修練所需的修為程度，來調整開啟時耗費的靈力強弱。

　　以功法典籍為例，修為愈高者，能夠開啟的符石玉碟越多，這也代表學習的選擇更多。

　　當然，除了以靈力為限之外，其他一些特殊紀錄的符石玉碟，還需得有相應身分才能開啟。

　　若是有人想不顧規定，試圖以高強靈力破開封禁，強制窺看玉碟，那麼等待此人的，將會是化蝶齋中最強力的機關制裁。

　　然而，關月卻一下子拿了一堆符石玉碟出來，尤其是這內殿裡的藏書，基本上都是絕密，哪怕他們將來晉升玄鏡使，恐怕也無資格取閱。

　　這讓兩人不禁心生疑惑，卻又不敢多問，只能隱晦地在一旁交換眼神。

　　關月取完符石玉碟，隨手便拿起一個，注入靈力解開封禁後，將其遞給了封塵淨，隨後如法炮製，又遞了一個給於望心。

　　「這是近幾個月來，萬安城裡發生的疑案，你們且看看。」她面色淡然地說著，彷彿這只是一些普通的妖案記錄。

　　封塵淨聽命拿起玉碟，注入靈力查看後，臉色逐漸沉了下來，神情罕見地露出凝滯之色，不知是從中瞧見了什麼。

　　見狀，於望心不禁有些忐忑，但又想起先前他們曾答應關月要協助調查，那麼或許今日關月召他們前來，便是要交代此事。

　　想到這，於望心心底踏實了一點，隨即將靈力注入手中玉碟，開始查看裡頭的內容。

　　隨著靈力的注入，一股冰涼氣息立時從玉碟上傳了回來。那氣息透過體內靈脈流入識海，將其中記錄如水紋般映入腦中，一字一句清晰可辨。

　　「這是……」於望心不過看了一會，眉頭就擰了起來。

　　這裡頭記錄的是幾樁妖案，有全家慘遭滅門的，也有夜行途中被單獨襲擊的，諸如此類。而這些案子全都有著一個共通點──

　　兇手皆是半人半妖之形，即便死後，也未現出妖物原形，與當初城東那具妖屍如出一轍。

　　竟有這麼多？於望心心頭一凜。

　　倘若這些妖物與城東妖屍出自同一源頭，那豈不是說，這類擁有黑氣的妖物，並非偶發或異變，而是有某種形成的條件，甚至是具有繁衍增生的能力？抑或──是一種前所未見的新種妖族……

　　最糟糕的，是封塵淨體內的邪力會對這些黑氣產生渴求，並加以吸收茁壯。

　　……她可不想再看見一次封塵淨生吃妖肉的模樣。

　　「關執令，這些懸疑的案子，難道真的都查不出半點線索？」

　　封塵淨已然看完玉碟中的內容，忍不住好奇詢問。

　　聞言，關月雙手抱胸，似笑非笑，語帶嘲諷：「自然是不會如此巧合，不過是有人不想我們查罷了。」

　　她冷笑一聲，繼續說道：「方才你們都掃過案件紀錄，應當有所了解。除了那些非人非妖的東西之外，尚有多起古怪的妖案，皆是狂躁無智之妖所犯，且他們體內的妖丹若非破碎不全，便是無丹。」

　　於望心並未看到類似記錄，想來是封塵淨那邊的玉碟所載，隨即疑惑問道：「妖丹若碎，修為亦毀；無丹者更不可能成妖……該不會是抓捕時交戰激烈，才弄碎了妖丹？」

　　「若是如此簡單便罷。」關月無奈一笑，搖了搖頭：「偏生有些妖物是鏡使未到，便已自行死去。其體表無明顯傷痕，卻是丹碎或無丹──這無論如何都說不通。就算是鏡使自盜妖丹，也犯不著將之打碎。」

　　「尤為可疑的是，這其中還有部分妖物，實力遠超尋常。」

　　她聲音漸低，語氣卻愈發冰冷：「就好似……這些妖物自始至終就不需妖丹。」

　　人有金丹，妖有妖丹，兩者修練體系相仿，卻又大有不同。

　　人族欲要修練，須得先能感受到天地靈氣，方能凝氣為丹，此過程稱為「感氣」。

　　未凝丹前，修練者只能修習一些基本功夫，強體健身；凝丹後，才可修練各家體系進階的修練功法，例如劍修的御劍、術法，武師的化勁、淬體等。

　　故而，民間裡廣為流傳劍修和武者的基本功法，其實皆為凝丹前的小招式罷了，也才人人皆可修練。

　　至於妖族，則不若人族有如此多的體系門派，他們唯一的修練途徑，便是天賦神通。

　　除了遠古大妖這類天生為妖的種族之外，那些後天受妖氣浸染而成妖的蟲魚鳥獸花草，皆須能感應妖氣，進而凝出妖丹，才可稱之為妖，被納入妖族族系。

　　可以說妖丹即是妖族之根本。

　　然而凝出妖丹只是第一步，僅僅是獲得了與尋常蟲獸不同的怪力與體質，若欲要進一步修練，還須得「開智」，有了思想與神智，方能領悟天賦神通，進而化形。

　　而大妖一類與後天妖族相比，也不過就是較早開智罷了。

　　因此，只要具有化形能力之妖物，便有神智，更不可能無丹！

　　封塵淨腦袋動得快，聽完關月的說法，立刻便問：「關執令的意思是，要讓我們去查這些妖物的來歷？」

　　關月眉毛一挑，又恢復到先前那般淡淡神色，從容說道：「之後我會盡量將類似案件都指派給你們，你們若是能查到最好，但切記不可過度涉險。」

　　「畢竟，除了這些疑案之外，尚有幾位鏡使莫名失蹤，其中便有我暗地派出去的人。」

　　此話一出，於望心不免感到一陣忐忑。

　　能夠讓關月派出去查案的，絕非常人，可就連這樣的人都失蹤了，那她和封塵淨兩個實力不算高的青鏡使，又要如何應對？

　　封塵淨自然也和她想到了一塊去，眉頭微微皺起，面露猶豫。

　　兩人面色都不太好看。

　　「看完了就拿過來吧。」關月卻恍若未見，示意他們上前，將玉碟一一收走，回頭重新擺回了圓柱之中。

　　「恕我冒昧，關執令，這樣的案件似乎不是我和望心姐能應付得了的。」

　　趁著交出玉碟的空隙，封塵淨頓了頓，終是開口問道：「為何……您會選上我們？」

　　聞言，關月停下手上動作，回過頭瞧著他，眼底浮現一絲興味。

　　「呵，你如此聰穎，難道推不出原因？」

　　話雖如此，她倒也沒真的要讓封塵淨猜，很快就做出回答，似乎只是想要看看他傻愣住的模樣，覺得十分有趣。

　　「方才那些疑案，呈上的報告中皆有被竄改或抹去線索的痕跡。」她聲音不大，語氣中未帶任何情緒，像是在陳述某個事實，卻又只說了一半便止住。

　　後方，於望心微微瞪大了眼，忍不住插嘴問道：「您的意思是，閣內有人在掩蓋此事？」

　　封塵淨亦是露出不解神情，緊跟著追問：「既如此，那為何不直接內查，把那人抓出來？」

　　豈料，話一出口後，卻見關月眼神中立刻染上了幾分譏誚，他隨即反應過來，試探地問：「莫非，那人身居高位？」

　　關月冷冷一笑，眼睛微微瞇起，朝著他沉聲說道：「你膽子倒是不小？可知靈鏡閣中我動不了的人，也就只有那麼幾位。」

　　「這裡頭隨便挑上一位，你可都惹不起。」

　　封塵淨適時低下頭，道歉得極快：「晚輩不敢，晚輩只是據理猜測。」

　　「確實不無道理。」關月冷哼一聲，語氣陰沉，讓人分不清是在嘲諷還是認可。

　　她轉過身去，繼續將玉碟放回圓柱上，聲音低得像在自語：「這裡頭牽涉太廣，非一時半刻能理清，就算刨出個替死鬼，也不過是打草驚蛇……」

　　大概是察覺自己說得太多，她頓了一下，語調一轉，稍微拔高了音量：「總之，你們負責查案就是，其餘的莫要多管。回頭等南境那批鏡使回來，我會派一些信得過的人去協助你們。」

　　說話間，她已放好玉碟，移步朝外殿走去。

　　於望心與封塵淨轉身跟上，緊隨其後。

　　「大典那日攻擊你們的蟲妖，其體內亦是無妖丹，且本身並非寄生型的妖物，故疑點甚多。」

　　關月一邊說著，一邊將最後一塊玉碟放回外殿的圓柱上，緩聲交代：「近來尚無案件，你們先從那位少爺開始查吧，看看能否查出些什麼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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