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岸如夢 - 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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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院子，白芊羽托起汐緣，輕輕地喃喃道：「他這會應該收到玉蜂露了吧……」汐緣不解地道：「主子你為何不直接送給寒玥，還要先送給夜武？」白芊羽輕笑，道：「這樣……較安全。」她沒有說下去，汐緣也不太懂，便沒有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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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緣在白芊羽的肩上蹦跳，在她的耳邊呼道：「主子，告訴你一個秘密。」白芊羽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坐在床上，道：「說。」她伸手攏住汐緣，饒有興致地看着。汐緣反倒不好意思了，但還是神秘兮兮地道：「我……喜歡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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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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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麼不收儉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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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道：「莫北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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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緣的下巴掉了下來：「你怎麼知道？主子你通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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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無奈地道：「你就跟他一個男人混了這麼多年，我能猜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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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緣臉上一紅，突然扯着白芊羽的袖子，撒嬌道：「主子，你讓汐緣變成人形好不好？這樣下去，北冥哥哥只會看到我小龍的樣子，一定不會喜歡上我的。」白芊羽眯着眸子盯着她，過了好一會，道：「不行。」她頓了頓，道：「待我們離開了水宫，此事可再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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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緣大驚，道：「離開？主子，你甚麼意思？」白芊羽沒說話，只是摸了摸她的頭，便起身推開門，看着萍樂樹的花瓣在落地前一刻都化為無形，深深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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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聲，一個身影閃進了她的院子，身影之快，帶着一股風，吹得她頭髮都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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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高峻的身影站在她身邊，挽起她耳垂邊落下的散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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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緩緩轉頭，看着他，眸子噙着笑意。「真快。」寒玥雙眸中帶着冰冷，道：「甚麼？」白芊羽看着他目光裏的溫婉，他嘴角的弧度，眸中的笑意也慢慢地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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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把殷禹辰耍得蠻好笑的，怎麼這樣快玩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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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臉一板，道：「本王子有自己的權威，不許他挑戰。」白芊羽意味深長地噢了一聲，過了好一會，道：「那你急匆匆地跑進來幹甚麼？」寒玥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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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吹過，吹過這一刻的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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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乾咳一聲。「你剛把聲音捏着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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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搖頭道：「我不想他聽到我的聲音。他已經看到我的相貌，再把聲音都賠進去的話，之後就逃不掉了。」寒玥點了點頭。這個女子的心思，果然很深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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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相顧無言。白芊羽便問道：「你要留下來吃飯嗎？我給你造一碗桃花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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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時六刻，天色昏暗，二人坐在白玉桌前，雙雙望着眼前的碗，誰都不動筷。只見碗中是一片桃色。白芊羽是肚子不餓，打算讓給寒玥吃。寒玥是……不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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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霍地一捲衣袖，將桃花羮收入神丹，說還有急事，徑自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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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從宫門邊飄然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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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武連忙迎了上去，道：「殿下，找到了嗎？」寒玥點頭，牢牢地盯着他，道：「她沒有離開過。」夜武嚇了一跳，卻執着地道：「不，屬下看着她離開皇宫的，卻沒有回來。殿下，屬下一直看着呢！這怎麼可能啊？」寒玥的雙眸晦明晦暗的，也不知在想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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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媛媛突然從書房走出，在寒玥面前跪下，道：「見過殿下。」寒玥嗯了一聲，正要走開，蕭媛媛開口道：「殿下，奴婢有要事要報。」寒玥回頭瞥她一眼，道：「說。」蕭媛媛低着頭，雙眸卻很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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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我不願您被那個女子繼續蒙騙下去。我所做一切，都是為殿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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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呼出一口氣，毅然道：「殿下，白仙子是幻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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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怔了怔，隨即回過神來，冷聲道：「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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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頭看向蕭媛媛，目光是一片冷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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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武心中咯的一聲，無來由地害怕。這是寒玥殺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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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蕭仙子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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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的臉色平和，但那一雙剜心的眸子，卻讓蕭媛媛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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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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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那是奴婢親眼所瞧，白仙子在玉月宫門後伸手化出幻影，幻影向宫外走，她自己卻變成宫女的模樣，再新回到玉月宫的！奴婢所言，句句屬實，若有不實，必遭天打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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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眯起雙眸，一臉寒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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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渾身上下散發着殺人的氣息，眸子中的冷意越來越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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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夜武要上前勸說，寒玥卻突然冷不丁拋出一句：「本王子，不是讓你去送卷宗了嗎？」言下之意，就在問，她為何會剛好在那個時候在玉月宫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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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媛媛啞口無言，沒想到，殿下盛怒之下，還能想到這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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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說完，就走入側殿，身影消失在門後。夜武小心翼翼地關上宫門，生怕惹惱了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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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媛媛跪在玉月宫的大門前，殿下卻沒有讓她起，明天一早，一定會丟盡顏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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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在房間中來回踱步，閉上雙目，強行壓制那一股盛怒下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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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也理智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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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腦海中閃過幾百年前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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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前一夜剛睡過他的床鋪，他讓夜武幫他點燃蠟燭。明明一整枝火紅蠟燭插在油燈內，卻怎麼都點不着。後來，他伸手去摸，卻發現蠟燭若有若無，觸碰不到，很像……很像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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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相信白芊羽會幻術，而幻影很快便消失了，因此他沒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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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最近種種事跡，都似在告訴他，白芊羽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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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了下來，揉着眉心，看着窗外一勾弦月，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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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恕微將無能，未能查出刺客，請君上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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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禹辰已經在神殿下跪了三個時辰，水神都沒有開口說話，他只能先說一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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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抬起頭，疲憊的眉心卻緩緩擰起。他手掌一伸，一道瀑布傾射而出，正中殷禹辰的胸口。殷禹辰被拋開數十尺，砰的一聲，狠狠摔下。他嘔出幾口鮮血，渾身濕透，胸口疼得彷彿要炸開，只覺五臟六腑都在翻滾，劇痛難當。他臉上緩緩閃過一抹狠辣，雖知只會惡化內傷，卻強行壓着疼痛，撐起身子，再新跪好，擦掉唇邊的血跡，沉默地迴避着水神冷厲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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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暴怒之下，語氣仍是冷酷：「為何不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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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禹辰溫和一笑，道：「微將甘願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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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冷冷地看着他，道：「你屢次辦事不力，本君罰你，沒錯吧？」他頓了頓。這孩子中了他的瀑雨掌，仍屹立不倒，真是奇才，性子與寒玥那臭小子能匹敵。但是，想起他居然將寒玥置於死地，他便深知，這將軍，饒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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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徒然厲聲：「在門外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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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殷禹辰拜倒，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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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心中不是滋味，喃喃道：「現今的孩子都不怕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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泫純從一邊走了出來，道：「君上，屬下清理清理。」水神點頭，再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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泫純左右手各施法，想了一會，於心不忍，試探般道：「君上，您打算何時把統領放了？他身子太虛弱，若過四個時辰再不調理，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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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先跪着！」水神雙眸閃爍不定，怒火與理智交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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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宫中人人有人歡喜有人愁，卻也有人，無知地踏着歡快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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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一蹦一跳地回宫，突然嗅到一陣毒的惡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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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涶瀝！」這可是瀑雨掌中的劇毒，她在書上看過後便覬覦了好久，誰知水神居然在這時候使出了！傳說這毒會極速侵蝕人的五臟六腑，使人全身乏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立時大喜，見左右無人，伸出二指，環繞體畫了個圈，化成水宫內最常見的仙娥，隨着氣味追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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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她竟追到了神宫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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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魯莽，使出多年偷竊的本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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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東擊西，調虎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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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在十多丈外便伏在牆角，轉了個圈，換成貼身的夜行衣，拉起蒙面黑布，遮掩口鼻。她頭頂的長馬尾在風中飄動，揚手一揮，一陣迷煙向神宫門外的侍衛撲面而來。她化出幾個黑衣人的幻影，幻影微微頷首，轉身以極速往東南西方飛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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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這才站起身，低頭數起時辰。她做這麼多，就是為了那點毒藥。她這次，可是下了重本買賣，是勢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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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個狼狽的人影從神宫門走了出來，走了兩三步，扶住了牆邊，跌跌撞撞地摸黑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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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刺客，保護神君！」有人高呼，門口的將領都昏過去了，其餘的軍兵全都往神宫內殿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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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伏在影子裏，只露出一雙靈動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那狼狽的身影。「是他？他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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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是調虎離山！」有人大喊，道：「刺客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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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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