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岸如夢 - 父慈子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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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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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裏住着誰，神后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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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只是想藉此機會警告太子一黨，不要如此倡狂，不把他放在眼裏，反正父君一定會保太子，不會把他哥怎麼樣。怎知……神后居然把這件事給捅出來，徹底翻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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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冰冷的臉色終於露出了一絲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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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后可以耍他，但絕不可傷害白芊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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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愣了一下，心裏焦急。寒玥這次，危險了。他道：「寒玥，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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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冷冷地道：「沒有。刺客從東宫後門進宫，此乃不爭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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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后輕輕一笑，優雅地起身，道：「神君，臣妾有證據，請您一起到玥兒的後院看看。」水神想了想，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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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的嘴角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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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任何人傷害白芊羽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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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一起出殿，使了個換影術，便來到寒玥的後院。後院燈火通明，顯然有人住着。神后輕輕笑道：「內奸，就住在這個院子裏。玥兒呀，這院落裏甚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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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如玉的指尖捏成了一個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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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要解釋，一個銀光閃閃的身影突然從後院的屋頂飄然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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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銀袖墨髮，玉笛如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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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衣男子額上的細銀抹額絕不及五官精緻，雙目如繁星般閃亮，眼神如春風，玉面朱唇，閃爍如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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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笑一揖，低沉圓潤的聲音道：「土界玉書事肖珩，參見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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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笑了，道：「免禮。本君在宴上不見肖書事，以為你未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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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珩溫和一笑，道：「土君吩咐在下來此地靜候二殿下，未能現身，還請神君恕罪。」水神好奇地看了寒玥一眼，道：「找他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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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珩道：「土君只吩咐在下送信，至於內容，請恕在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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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疑惑地看着這個銀衣男子，他雖不認識，卻知道的土界界主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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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都拒絕土君多少次了，土君怎麼還是這樣鍥而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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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珩接着道：「有位仙娥說二殿下或許深夜才回，讓在下在此後院落腳。」他回頭揮笛，後院小舍的門便自己打開，舍內素淨，茶几長椅，空無一人。肖珩笑着行了個禮，道：「神君此時來訪，可想小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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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向神后投了詢問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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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后愣愣地看着小舍，一時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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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心中的忐忑漸漸變質了。白芊羽去哪了？這肖珩又怎麼會幫他們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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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向神后看去，道：「證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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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后窘了一下，吱吱唔唔地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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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見寒玥躲過一劫，暗自鬆了口氣，向肖珩道：「肖書事，本君只是與家眷察視各房舍是否安排妥當，既然一切安好，那就不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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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此話是假，肖珩依然微微一笑，作揖道：「恭送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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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微微一笑，便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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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珩看着他們一行人的身影消失，這才向伏在樑上的莫北冥笑道：「好了。」莫北冥落在小舍中，道：「多謝公子。」肖珩微笑，將玉笛插在腰間，道：「請恕在下冒味，請問那黑衣仙子還好吧？」莫北冥的目光凝滯。「公子認識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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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珩笑了一下，猶如夏日般溫暖，道：「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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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北冥呆住了，道：「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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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音未落，肖珩便已轉身，腳尖一點，淡淡的銀光四散，銀絲頭帶在風中飄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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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那一抹銀光便在夜空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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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北冥看着他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小姐的朋友都是這樣神神秘秘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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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銀衣男子離去，一個紫影立時從牆壁之間蹦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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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好了嗎？」汐緣臉上的笑容如奸商。莫北冥漠然看着她：「你確定這麼做，小姐不會殺了我們？」汐緣瞪了他一眼，道：「我說你天不怕地不怕，怎麼就怕主子呢？難道除了這個以外你又有甚麼好法子？」莫北冥語塞，過了好一會，道：「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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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緣這才笑嘻嘻地道：「北冥哥哥，你就看看我這小狐狸有多大的能耐吧！」她深深吸了口氣，黑煙緩緩地從她的抓子中滾滾傾流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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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黑煙散去，汐緣已經不復見，站在原地的，竟是一襲長裙，長辮及肩，眼神冷傲的白芊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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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北冥愣住了，過了好一會，才道：「小姐？」汐緣啐了他一口，道：「不許你叫我小姐，要叫汐緣。」莫北冥看着汐緣頂着白芊羽的臉孔裝萌，忍俊不禁，道：「寒玥會發現的。」汐緣點頭道：「那一定。主子跟他，可不是一般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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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北冥嘆了口氣。「算了，盡我們所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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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怒得臉上無血色，眸中波濤洶湧，盯着寒玥，道：「那個女人是你的軟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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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在白玉大堂上，一起坐在水神的長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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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瞥了他一眼，證清道：「不是軟肋，是死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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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水神氣得一拍而起，怒髮衝冠，道：「你是傻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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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默然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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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水神才平靜下來，道：「寒玥，她必須走。」寒玥冷冰冰的目光似一幅牆，沉默地將水神拒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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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在桌前踱步，過了一會，突然道：「你如果真的喜歡她，就不要讓她像你母親一個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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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霍然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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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還記得我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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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自嘲一笑，眯起雙眸，盯着遠方的某一處，或是他心中最遙遠又清晰的片段。「寒玥，你知道，你母妃是怎麼死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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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物精。」寒玥的雙眸中寒芒四射，緩緩泛起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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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物精，是有人放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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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手上的玉筆掉在地上，噼裏啪啦地翻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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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他緊抿的薄唇中蹦出了這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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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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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的眉頭鎖起。他在水宫這麼多年，從未聽說這麼一號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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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想了，出事那天，我還沒出手，你娘的故人已經血洗了我這水宫中任何嫌疑人。雪妃，嘿，有了三百多人陪葬，這一遭也不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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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緊握的拳頭微微鬆了下來。含默，你該是多節制，才沒把水神也給殺了。「神后為何還在？」水神搖頭，道：「神后除了后位皇位，沒甚麼入得了眼。數萬年前，我把你母妃納進宫之前，已與用整個水界的名義與她約法三章，君位一定會傳給太子。」水神看了寒玥一眼，道：「今晚搶得這樣厲害，是想要爭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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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緩緩站起，道：「沒興趣。今天晚上我只是警告他們，不要再行刺水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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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一愣，道：「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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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回瞟了他一眼，道：「愛信不信。」他走了幾步，突然停住，道：「為何跟我說這麼多？勸我別爭君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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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微微一笑，道：「從今以後，你已能保護自己。本君，也不用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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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一愣，終於聽明白了這句話的弦外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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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一陣鋪天蓋地的冷意從他的仙丹蔓延至全身，不知是驚，還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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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用一貫的冷面孔看着水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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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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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已經不希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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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腦海中突然泛過白芊羽說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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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你這父親倒是個有趣的人。我看他，不像你說的那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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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母妃死後，他是不是關了你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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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的猜測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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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說了你也不信。等那一天到來，你就會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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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萬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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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終於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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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慈子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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