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岸如夢 - 故友

「阿羽，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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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急忙推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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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世谷谷主俏立風中，輕輕地拎着一壺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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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不敢怠慢，低頭作揖。「師父。」谷主哼的一聲：「你眼裏還有我這個師父嚒？聽不見師兄們的叫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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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慢慢地抬頭，目中神采銳利，道：「你們究竟想做甚麼？」谷主望了她一眼，目中閃過不少雜亂的情緒。他甚至還清清楚楚地記得，那個高傲的女孩剛踏進桃世谷時的模樣。她戒心重重，卻仍是一個任性活潑的女子。現時，卻還是長大了。她心裏藏的，不止是一兩個人，而是所有想以一己微薄之力去保護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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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倦容，再已難掩落泊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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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與多年前的那奇女子，多麼貌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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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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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老一少靜靜地坐在桃枝上，啜着酒，彷彿那釀在地底幾乎萬年的烈酒只是白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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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為師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諱去救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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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的故友是幻界人吧。」白芊羽靜靜地道。谷主嘴角一扯，把酒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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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他的白髮在風中飄逸，不怒自威，然而眉心卻泛起了一層深深的懷念。「為師生平的唯一知己，便是白風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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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風澤？」她喃喃道。「我爺爺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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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主淡淡一笑。「他啊，起碼遇上了一生想保護的女子，有自己的家庭，何其融樂。可為師，只有這桃世谷了。」一時間，白芊羽忽地感受到老谷主蒼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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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是那個笑呵呵的谷主，只是一個孤單寂寞，獨立天地間的老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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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澤的孫女兒，為師又怎麼能夠不動手去救？況且，為師傳的並非假話。入得桃世谷，一輩子都是我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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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呆呆地看着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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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了起來，一躍到桃花樹下。「師父，我不告而別，更盜了百月花，你莫要再費心思救我了。」說完，轉身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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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丫頭，又要去哪？」他沉厚的聲音傳來時，白芊羽已被墨綠的柔光罩住了。白芊羽轉過頭去，看着老谷主。谷主只是落在她身前，輕輕一拍。「為師要救的人，未必不能成事。你急着離開，是小看為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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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收起綠光，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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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他白風澤的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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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再想跟着出去之時，才發現原來谷主早就在桃花樹外下了禁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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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她躲嗎？又能躲到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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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搖頭，輕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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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突然轉來喧鬧聲，一陣光一陣風，竟似是有人闖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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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眺望着。「不好，是哪界兵卒率先動手了？」她往門處奔去，伸手放出紫光，往谷主的禁制奮力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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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薄弱的幻影術終不成氣候，禁制只是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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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感頭昏，往後一跌，落在一邊的草泥地上。算了，由他們打去，我白芊羽也就聽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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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躺下，卻發現外面全無聲息，一切都是詭異的寧靜。她心下漸奇，忽聽一陣大笑聲，一捲黑煙瞬間飄至眼前。她一愣，立時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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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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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騰大師一身黑袍，從空中翻了個筋斗而下，狂笑了幾聲。「我的小毒鬼啊，你讓爺爺好找。」他淡白的臉上有幾滴淺淺的血跡，似是別人身上濺來的，黑袍雖被割開了一道口子，卻無傷到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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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來了？」白芊羽嘴角一扯：「那時我在木界被擒時，也不見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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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騰一時語塞，細長的雙目閃爍着精芒：「那……那還不是因為你！六界都想要你，老夫怎能輕易說放就放啊？」他打了白芊羽的額一下，微惱：「你看你都搞出些甚麼？你這樣行事，即便老夫親自出面，也不能把你撈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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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吃痛一躲，道：「你別囉唆了，快走快走，否則待桃世谷的人尋來，你就給安上罪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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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騰一怔，莫名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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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犯了何罪？這天大地大有何處老夫不能隨意進出？那些凡夫俗子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攔老夫……」他嘮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化出壺酒便嗗嘟嗗嘟地喝了下去，忽地「嗯」了一聲，指着白芊羽怒罵：「還有你，那甚麼紅葉綠葉是不是你指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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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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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纏着老夫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你怎把老夫神宅之地都告訴她了呢？」雲騰急得直跺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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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心虛，只是裝傻。「飛猴你說甚麼紅葉綠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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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算了，或許她真神通廣大，自己找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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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雲騰彷若想到了甚麼，眼神一空，強自笑着平復下來，哼一聲道：「今夜老夫不走啦，在這裏採藥。」白芊羽「啊？」了一聲：「那我師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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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騰白了她一眼：「你道那臭老頭若真要攔，老夫能這麼快找到你？」他嗤一聲笑：「他呀，幾萬年都改不了那心慈手軟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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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往桃花樹上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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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真會享福，拜了臭老頭為師，就是因為這院子美，他又長情吧？哈哈，若是老夫，也會想當他徒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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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騰那黑勾勾的雙眸中難掩失落，卻又故作豪邁地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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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一笑，沒搭話。過了良久，才道：「外面起戰，快打到木界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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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騰悶悶地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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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易贏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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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騰搖頭：「勢均力敵，但他們勝在能驅毒。」白芊羽微微一笑，道：「等着吧。待他們打到桃世谷來，慕容易就已經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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