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回曾國,那烏雲茫茫,南宮羽依然日復一日登上城樓,視察敵陣,以防萬一。明日便是那清明,往常,宗室子弟必會去那宗廟祭拜南伯,曾侯亦需命大宗伯舉行祭祖,求先祖保佑。然之,今時不同往日,先君遺物落於此蠻夷之手,南宮羽無心作祭,暗道曰:「那蠻夷,怎可如此?春時當作耕,然那淮夷卻無需耕作,乃至此遊牧為生,圍城半月有餘。」
乃見桐柏山上微煙環繞,如似烽火,不明,然心卻憂之,不知為何,狼煙處傳來陣陣鬼哭狼嚎,似乃孩童哭泣聲,雖隔數十里,然曾人皆可聞,遣門客樊仲去探。忽南宮羽感頭昏欲裂,忙至宗廟,見南伯之金身,方緩解。乃是,南宮羽昏迷之,附於蒲團,冷汗直流,不到一時辰,猛然驚醒,卻見大宗伯楚仲立於身旁,笑曰:「國君可有困惑也?」
南宮羽忙看周圍,哭泣問曰:「此夢,實也,幻也。」
楚仲答曰:「先君之魂長存於宗廟,此乃啓示也。有何困惑,國君不妨與我訴說。」
南宮羽述說夢境,泣不成聲曰:「我於夢境見螢惑守心之相,那赤火灼燒大地,鳳凰漸落。山谷望漢水,竹舟難渡江,廢棄竹簡作火燒,新劍還需舊鐵鍛。饕餮紋如似神靈下凡,張牙舞爪誅淮夷。卻嘆那『子子孫孫永寶用』之辭終成遺夢,南伯之編鐘,曾人之圭寶,卻被那淮夷無恥之徒砸碎,以劍割之,並以國人之書作那柴,供蠻荒之火做養料。」
且說那桐柏山上,曾侯受先君南伯之啓示,所見之景果然不差,只見那申完著赤袍,佩戴玉圭,頭戴十二疏冕冠,實乃一周人是也。然周天子若在,必譴責此乃僭越之舉。申完之身側,卻有一戴金箔面具之巫覡,乃女子也,名喚苗融。乃至地位高如申完一部落首領,亦對苗融畢恭畢敬,可見此地位之高。若周人見此,必怒駡此乃牝雞司辰也。
苗融於南方巫覡之中,可為首席。乃申完之好友,善占卜,乃是蚩尤之後,昔日大戰過後,九黎部落逃至東南,分化為周人口中之東夷,南蠻之輩,自將煉金之術帶至夷蠻之處,巫術自成一家,乃為「九黎祭器之術」。此巫術可與中原之崑崙道術,狄戎之草原古術,及西方之神秘魔法相互抗衡。
申完見此青火慢灼編鐘碎片,便饒有興致觀看地上之羊皮古卷,卻見,此乃一地圖也。往東而看,中原之地,狁玁於宗周之西,唐國,衛國,魯國,燕國,齊國,宋國等周邦之諸侯林立,恍若亂世。鼎中之溶液傳出香味,剎那不過一瞬間,見黑霧環繞,編鐘之碎片,似有嬰兒之啼哭聲傳出,申完驚慌曰:「此莫非周人之詛咒也?」
苗融搖頭,小心翼翼將玉圭戴於申完身上曰:「非也,詛咒我已破,輕而易舉。然萬物皆有靈,此乃物之所哀也。」
申完羞紅,捂臉長嘆曰:「我此身雖未殺一人,然聽此哀聲,如亡魂索命也。」
苗融隨即命人把編鐘碎片所溶之液收集,結合昔日保存之天外隕石,以雪山之冰,江漢之銅為輔,鑄二劍,倒之溶液灌溉,見有剩,便鑄一短劍。命數十巫師以舞祀兵器之靈,苗融則上以巫術,保其千年不鏽,萬年仍利。成時,天雷地火為之而歡喜,地動山搖為其而恐慌,寶光閃閃,天下誰人不誇一句神兵也?
見那輕巧之長劍晶瑩剔透,如似玉石,卻堅固無比,比之那周龯之笨重,此劍勝其百倍也,申完於此提筆,作詩曰:「晶瑩如玉,白潤護心。守禮謙謙,公子翩翩。此劍,便為「新道」,意為行新之道,破盡舊周禮。」
見那鋒利長劍削鐵如泥,無需用力便可劈開石頭,與那周龯對戰,輕而易舉,便可將那龯斬斷,申完大喜,詩性大發,又作曰:「唯見天子,不問王侯。劍之傲傲,意志衝衝。此劍,便為「戮禮」,意為無論王侯將相,皆可殺之,不問周禮。」
見那霜寒之短劍冒有寒氣,氣勢非凡,上有雪花之痕,好似欲碎,然卻堅硬無比,雖不完滿,仍此亦可勝過無數天下之兵。落論隱蔽,二劍均不如此也。申完作詩曰:「鳳墜岐山,天下離周。鳳羽靈靈,烽火灼灼。此劍便喚「霜羽」,意為白雪落鳳,拔羽成劍。」
有詩為證:「山上狼煙作,鼎鎮羊皮圖。竹簡為柴火,遺物當新銅。嬰兒啼不絕,人子何處哀?五音泣不調,王道早已衰。文明爭土地,有夏鬥三苗。莫言四夷夷,乃是諸夏夏。」
有人來報曰:「兩位,有蠻人闖入山中,已被拿下。」
見有一粗曠大漢被護衛抓住,顫抖跪於兩人眼前,此人正是曾侯之門客樊仲,此人雖相貌堅強,然卻膽小怕事,見淮夷之護衛眾多,身披盔甲,難以戰勝,便忙跪曰:「請各位好漢高抬貴手,小人不過是無心闖入。」
想那申完何等聰慧,豈會信此等說辭,細細打量,劍駕於此人脖上,笑曰:「你無心,卻有意也。」
然那苗融卻搖頭,制止曰:「莫如此,上天自有好生之德。」
申完聞言,笑曰:「便依巫覡大人之旨,將此人放了吧。」
卻見苗融擺了擺手,制止曰:「不可,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妨將其獻祭給巫神。」
申完驚訝,問曰:「巫覡大人,獻祭便是那好生之德乎?」
苗融答曰:「周人祭天,亦用人祭,殷商宗周,一脈相承。若此非好生之德,周人怎會以人祭?那母神之魂,亦以人祭拜,方可保我族昌盛。況且,此等背主之人不殺,有何用也?」
聞言,那樊仲跪曰:「哀哉!在下只是被迫無奈而降,曾城之銅箭日夜晝減,不足三日之用。」
申完大笑曰:「三日,果不出我所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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