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前名《凌晨三點，我屋企門口有敲閘聲》） - 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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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部、手肘、腦後等各處受到巨大的撞擊力，痛楚在一時之間癱瘓了身體的移動能力。你勉強睜開模糊的雙眼，卻見那隻喪屍正從下方逐步走進失焦的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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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它張開血盆大口，往你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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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感覺到它的重量瞬間壓上胸前，雖知已經無補於事，你仍然本能地掙扎著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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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脖子？面頰？到底身體會從哪裡被它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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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腦內胡思亂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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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兩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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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繼續流淌，本來被痛覺奪去焦點的感官卻愈來愈清晰，重新回復到平常水平。你開始察覺那隻正躺在你身上的喪屍，好像沒有任何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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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突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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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啊！」一把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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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你只覺胸前的重量被移開，手腕帶動著身軀，一下子就被拖行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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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邊個……」你試圖望向那道聲線的主人，但此刻站在尾燈前面的他逆著光，你無法分辨他的容貌；腦部在著地時亦似乎發生了輕微震盪，天旋地轉般的暈眩感大大地影響了判斷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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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從他身上的裝束……頭帶、髒辮，你卻是感到如此的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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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帕……」你試圖向那人確認身份，嘴裡卻始終喊不出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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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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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車！」那人急燥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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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蹲下來，把你的右手搭在肩後，大腿一發力，把你整個人從地面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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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你終於看清楚了他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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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奇……帕奇！」你激動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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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啦……要嗌幾多次。」他皺著眉頭，大概心裡只希望你能安靜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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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無事……無事……就……咳咳——」突然感到肺部一陣不適，你不停地咳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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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啦你，」帕奇沒好氣地望了望你，「行唔行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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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勉強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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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嚟，幫幫我手。」他跳上車廂，把MK妹抱到車尾後，再和你合力把她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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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叔……黑柴……佢哋仲係後邊……」你抑壓著胸間的那股衝動，努力把整句說話緩緩吐出。「……要翻去救佢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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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暈眩感尚未褪去，但你還是意識到你們在帕奇的攙扶之下，正朝著卡車的相反方向移動，也同時逐漸遠離著那二人的所在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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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出現在面前的，正是你們在路邊發現被棄置的吉普車，金仔已坐在副駕駛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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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奇把你和MK妹安置在後座後便關上車門，再從車內爬向駕駛座。「咔」的一聲，車身微微震動起來。你透過後視鏡望向雙手握著駕駛盤的帕奇，但那本應是手掌的位置，現在卻只有血跡斑斑的繃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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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奇……你隻右手……」你瞪大著雙眼，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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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右腕骨處，被齊口砍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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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唔會咬你。」他望向鏡子中的你苦笑，「……已經捱過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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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唔係……中途棄車走咗咩？」回想起上一次看見這輛吉普車之時，帕奇的手槍和車鑰都留在車上，你和榮叔還一度以為他已經棄車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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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啲先傾計。」帕奇雙手一扭把車子轉向，朝著喪屍出現的方向加速駛去。「救咗榮叔同埋個個咩……黑柴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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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你的視線還是久久不能從他右腕上移開，但既然帕奇說自己已無大礙，也不好繼續追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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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吉普車油門全開，不到數十秒的時間，前車燈的光線便照上了單膝跪地的榮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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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叔，上車！」隨著吉普車急剎，你跨過MK妹的身體，推開另一邊的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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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奇？」榮叔扶著車門站起，臉上出現了轉瞬即逝的驚訝後，又重新嚴肅起來說：「快，去救黑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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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係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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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啊，前面個到——」你邊說著邊轉過頭去，視線投向帕奇正望著的同一片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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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十數隻喪屍正將肢體從黑柴身上強行分離的血腥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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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正有如蠕蟲般纏在黑柴周圍，拼命想要在屍群中再擠進咫尺，品嚐一口可能已有幾天沒有吃過的新鮮人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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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雙眼雖然無法捕捉他身上被挖出無數血洞的瞬間，但腦裡呈現的畫面也足以讓胃液瘋狂地翻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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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有的正把獠牙深埋在他的臉頰、胳膊和腰間，憑藉著扭動頸部的力量把肉塊連皮咬下，血液瞬間飛濺而出；有的則瘋狂地拉扯著他的四肢，不消片刻，整條右臂便被連根拔起，血肉模糊的殘肢連同森白的骨頭曝露在空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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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時，彷似被凍結的時間已不知過了多久，而那具不似人形的殘軀亦早已被屍群分食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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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份的喪屍已經開始從屍群當中脫離，轉而朝著你們的方向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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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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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琪睜開朦朧的雙眼，從床上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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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到底是在甚麼時候睡著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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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沖個涼先？乾淨衫已經放咗係入面。大概十五分鐘之後我再嚟接你。」說罷，房門又被莎姐重新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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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琪於是揉了揉惺忪的雙眼走向獨立浴房，解開鈕扣並把衣服脫掉後，便抬腿跨進浴間之內。正當她還在找尋開關之時，熱水已自動從花灑噴出，淋上已有幾天未曾接觸過熱水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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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麗琪伸手把頭髮撥向腦後，好讓熱水直接打在臉上，感受著它從上而下輕撫著身體各處的透明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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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門外的城市已經今非昔比，這十五分鐘的放空仍然能給她一種「活著」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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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浩南他們現在怎麼樣了呢……還活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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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琪心想她們自從抵達這裡以來，已經過了整整一天的時間，要是榮叔一行人仍然安好的話，理應早就前來會合了。這樣看來，他們很有可能碰上了突發事件，才臨時改動了原定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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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是先前在電單車上聽見的那聲巨響所致嗎？還是因為浩南和帕奇一直未有消息，榮叔和金仔決定先把他們尋回後才再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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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琪此刻愈想愈是擔心，卻又心知肚明以自己一人之力，根本無法做些甚麼。更何況此刻自己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如果真的能夠幫助莎姐研制出藥物的話，就能為一切劃下句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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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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