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城堡坐落在这座城市的的某个山谷中。相较其他城堡来说显得很矮胖,这是一幢圆柱形的建筑,旁边是一条通往城区的大道和一块用于停放马车的空地。大门上刻着它的原名:艾丽莎,是西格纳斯家族为了感谢这位为他们做出了巨大牺牲的女性而取的名字,用的也是百年前流行的字体。这座城堡本身已经不再纯白,经过了几百年的风吹雨打,但仍然值得里面的仆从吹嘘。白城堡真正的主人是一只古老的南方家族的分支,传说中在从天鹅的诅咒中解脱之后,他们的祖先将这座城堡赠送给了帮助过他们的艾丽莎,而自己则住在北方的黑城堡中,世代派人前来管理这座城堡。
白城堡的现任主人,亦及我的养父,阿尔勒.西格纳斯现年三十五,他的姐姐布雷耶尔.西格纳斯比他稍长两三岁,都是高雅却有些难以接近的人。他们都正值壮年,保持着年轻人的体型,但因为种种原因,两人到现在都没有结婚。养父更喜欢笑,私生活稍显混乱,而布雷耶尔姑姑则恰恰相反:她常常面无表情,无论男女都对她又敬又怕。
在成为西格纳斯家的养子之前,我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古老,团结的家族。他们像普通的人家一样相处,遇到事情却无条件听从家主的指令——布雷耶尔姑姑虽然专断,但真正的一家之主却不是她,养父的每一句话才是白城堡里的律法。
那天从贝维斯特城区回来的路上布雷耶尔姑姑亲自来出山口接我,脸上的比表情比平常的还要杀气浓重。
“你知道你今天就要和我们一起出发去黑城堡吗?”她问我。
“咦,不是说后天才出发吗?”
“那是你以为。”她调转马头,“快去准备一下。”
布雷耶尔姑姑误会了我:她可能将我想成了对这次远行有所怠慢。实际上,我真的只是记错了日期,这次远行我已经期待了一个多月,在我过去的所有经历中,从没如此激动过。它带着一种莫名地动人:即使我对黑城堡的了解很有限。大约十三年前,养父和布雷耶尔姑姑从北方的黑城堡来到了白城堡,转眼他们已经有将近十年没有回去过了。结合他们紧密的家族联系,我猜这还真算难熬。
布雷耶尔姑姑安排了一个和他们一起来白城堡的女佣来帮我收拾一些必须要带去黑城堡的东西。她这种人是很好辨认的:梳着北方的发型,很少微笑,皮肤较南方人更黝黑。
她麻利地收拾好了我需要的一切东西,包括几件厚得我觉得我可能一辈子都不需要穿的大衣,一对眼镜(当我说我不近视的时候,她并没有停下手)和一些平常的东西。做完这一切,她向我开口了。
“少爷,相信超自然的事物吗?”
我很有些意外。她用词相当文雅,我本来以为她这种人会使用“迷信”这一类词汇。“不相信和相信之间,一直没什么人来说服我相信这事儿。”我笑着回答她。
“有件事,布雷耶尔小姐(听起来有些别扭)觉得你应该知道一下。”她顿了顿,“这件事发生在在我们随老爷一起来白城堡之前,和超自然有些关系。实际上,不久之后你就会发现,这事在黑城堡里是很稀松平常的。”
“很好,我很乐意知道,你愿意现在告诉我吗?”我颇有兴趣地回应道。
“现在不行。我会和老爷一起回黑城堡,在路上我会有时间告诉您。您没有别的安排吧?”
“我没有任何事可以干。”
“那好,我们在路上慢慢讲吧。”
她又嘱咐我快去洗个澡,以及一些在路上必须注意的事情。我发现我逐渐喜欢上了这个有些年纪的北方女人:起码她的建议都很有用,当布雷耶尔姑姑看到我的时候,也没挑出什么刺来责备我。不过我确实回来晚了,整只队伍到正午时分才出发,连山谷里都炎热难耐;但谁都没敢说话。布雷耶尔姑姑不喜欢别人抱怨。看她满头大汗却面不改色的样子,我还真有些佩服她。
傍晚时我们到了港口。虽然我们并没有这么多人,养父却租了一艘大船。我们的旅程有一半是水路,他觉得很有必要保证自己的,和他的三个情人的舒适,我自然也也很高兴,快活地睡了一觉之后,就去了甲板上无所事事地散步,在那里我又碰到了她。我们两人正好谁都没事,她便答应我告诉我那件事。
在那件事开始之前,她告诉了我一些关于西格纳斯家族的事。我一直觉得养父(即使对我不错)从来没有真正地把我当成他的孩子。孩子是父母的一部分,总要分享一些回忆,但养父,不仅不让我知道一点我的家人的故事,连我随便地玩笑话都会报以锋利的微笑。这些行为肯定大大削弱了我想要了解他的心情,这些年来我一直对他恭恭敬敬的,与其说是父子,不如说是师生吧。北方女人的这些话满足了我童年时没有满足过的好奇心。
西格纳斯家族在北方的强盛,这番话我已经听了不下十几次,但我确实不知道养父在北方的那个兄弟是他的双胞胎哥哥。双胞胎!北方女人说他们长得一模一样,我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象一个和养父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也许皮肤会比养父黑一些,亦或是比养父更高大,但那种带着笑意的神情却不会变。她简单介绍了一下养父的亲人们,便开始了那个故事。
她本来也还在他们的名字后面加了后缀,但讲着讲着便省去了,我也为了方便,在今后的叙述里暂时省去这些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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