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娜的靈師生涯 - 艾琳娜的靈師插曲（2）：赤楊的鬍鬚、蕾娜的遲滯

番外：赤楊的鬍鬚

一個美好而寧靜的清晨，多有幾絲沁涼，但等到了魚肚白翻起一片澄藍，便又是豔麗嫋嫋的白日。

赤楊‧加西亞雖然頭頂已是童山濯濯，但是他的鬍子卻分外美麗。他每日都有清晨早起的習慣，梳理雪白的長鬚，還要再把長鬚浸泡三次花香水，然後又是梳理幾遍。

他對著鏡子，鏡中之人早已是蒼老的容顏。

「嗯，今天的天氣很適合別上黃時鐘花。」他拿過今早現摘的美麗小黃花，幾朵別在編織的鬍鬚間，他的長鬍鬚格外清奇卻別緻，隨著心情而別上各種不同的花朵，今天是黃時鐘花，明日是風車花，後天是紫石南，不說的話，旁人都會以為這是對自己頂上無毛而所做的堅持。

悉心的梳洗完，接著便是優雅的準備一壺熱茶。才沒幾刻，便芳香撲鼻，很快四溢在整個廳室。

這時，一個敲門聲響起，進來的是一個同樣遲暮的老人，他正好是每日清掃學院的清道夫。他恭敬有禮的道：「加西亞學務官，您早。」

「您早啊。」赤楊抬眼，道：「要不要來點剛泡好的玫瑰紅茶？」

清道夫道：「好啊，請給我一杯。」

赤楊優雅的給他倒了一杯，清道夫只聞了聞味道，便讚嘆起來：「真是沁人芬芳的好茶。」

赤楊道：「這是普瑞斯頓家族送來的禮物。瞧著他們盛情，我也就虛心接下了。」

清道夫端起茶杯，看著杯中那棕紅的色澤，馥郁中泛著刺繡般的雅麗。「如此一個大貴族世家，此時送禮定是別有用途。」

「您還真是慧眼如炬，」赤楊垂眼道：「普瑞斯頓家族裡送來了兩個女孩，我呢也就不得不多關注她們幾眼...」

清道夫道：「據說普瑞斯頓出身的小姐個個如花朵一般。」

赤楊目光突地幽深如潭，道：「但是並不是每朵花都有著這沁人的芳香哦。」

清道夫倏然一頓：「您...這話裡有話啊。」

赤楊輕喟，道：「無事，全當我自言自語吧。」

清道夫看著他那綹美麗的長鬚，便惋惜道：「您要多加珍重啊，人一到遲暮，就容易想東想西的。」

赤楊只淡淡一哂道：「多謝先生您的用心。」

清道夫聞言，不由慨然：「如今在這學院裡，也唯獨您還會稱呼鄙人一聲『先生』。」

赤楊道：「嗯...你也不必太過悲傷，這些都是歲月綻放的浪花哦。」

清道夫很快莞爾道：「呵呵~學務官您這話可真有深意啊。」

兩人品著那玫瑰紅茶，唇齒都沁著玫瑰香氣，醇厚而不帶苦澀，甘滑而不失甜膩，確實是南方的好茶。

至少要價幾顆黃寶石吧！赤楊心想。

清道夫道：「這幾年來，您這學務官做得怎麼樣啊？」

赤楊沉吟：「嗯...還行吧。」

清道夫和煦吟吟道：「我聽說一年級裡有一個有著火紅頭髮的女孩。」

赤楊悄然抬眼。「你是指布魯曼嗎？」

清道夫道：「這幾天以來，沿路上大家都在討論她的英姿，要不忘記她很難呢！」

赤楊道：「確實啊，艾琳娜‧布魯曼相當出色，不日很有機會成為靈師吧。」說完，他優雅的喝著一口紅茶。

清道夫頗為驚喜道：「天神哪！我許久沒聽您如此肯定的評價一個學員了。」

赤楊卻輕輕嘆息：「嗯...是啊，可能我老了不少，就沒以往那麼鋒利吧！」

這時，遠方的鐘聲緩緩響起，赤楊回頭望著窗外，外頭樹梢上鳥雀清啼，一道暖光照了進來，將赤楊的身影照得寧靜淡泊。「哎呀！天色已經亮了許多。」

清道夫隨後起身：「那，鄙人也該繼續工作了。」

赤楊負手走在璀璨的長廊上，一路上都有人向他恭敬行禮。

「早上好，學務官。」

「學務官大人，您早。」

「加西亞學務官好！」

赤楊連聲回應：「嗯~嗯~各位好，看到大家很有精神，真是天神有幸。」

「學務官，」達利爾說著，那方眼鏡底下的眼神很是凝重。

赤楊悠悠說道：「哎呀，你也真急躁，一大清早的就趕著逼我上路嗎~」

達利爾道：「學務官！」

赤楊道：「哎呀，你也真是的，太愛生氣小心你提早長抬頭紋啊。」

達利爾無話可說，丟下這句話：「靈師協會的人估計馬上就要來了，您別讓他們聽到您說奇怪的話。」之後就離開了。

赤楊仍怡然置之的繼續走著，在紅寶石長廊的輝映下，但見一道清瘦但很堅韌的身影。

「您好，學務官大人。」

赤楊道：「嗯~妳好啊，布魯曼同學。」

卻見艾琳娜沒有移開腳步，赤楊便溫和一笑道：「嗯？怎麼了？有什麼問題想說嗎？」

艾琳娜靦腆一笑，須臾道：「啊！沒什麼，只是我想說，您今天的鬍子真有趣！」

她說完這句話，便匆匆離開。

赤楊仍佇在原地，彷彿時光也跟著停留。有頃，撫摸著花白的鬍子會心一笑：「呵呵呵~果然是母女啊，連說話也一模一樣。」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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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蕾娜的遲滯

蕾娜‧普瑞斯頓閃爍著淺黃綠色的星眸。「這晦氣的賤人，只要她在一日，都只會讓我生氣...哎！墨啊，妳瞧瞧，我臉上還有沒有一點細紋啊！我可不想讓佐王子看到我這副容貌！」

旁邊的墨只連忙道：「沒有沒有，看起來還是很光鮮亮麗呢！蕾娜...小姐。」

蕾娜的淺黃綠星眸稍稍看她一眼，「嗯，不錯，」她滿意道：「妳至少跟艾琳娜‧布魯曼這個賤人不同，很懂得自己的分寸。妳說若一個侍者如脫疆的野馬，又或者像毫無管教的野狼，若不有人好好地馴服她，那這個主人如今還有地位可言嗎？」

墨小聲回答：「妳說得很對...」

「蕾娜，妳別這樣，墨好得也是我家的小姐啊。」卡瑞莎盈盈走來，幽美的深海藍眼眸落在她們身上。

蕾娜卻啐了一聲：「嘁，還小姐呢，也不知道是從哪個陰溝裡爬出來的...」

卡瑞莎喝止道：「蕾娜！」

蕾娜鄙夷哼了一聲。她說的確實沒錯，墨的母親法蘭就是從酒家爬上了潘史塔曼家的暖床，這才有了潘史塔曼夫人的名分，但也因為這麼做，使得法蘭，連帶著獨生女墨也跟著被其他貴族所瞧不起，難以抬起頭。

墨敢怒卻不敢言，只能蔫蔫退開三步，不再接近她們兩個。

卡瑞莎親暱的坐在蕾娜旁邊，關切道：「什麼事啊？一拉著墨就滿臉怨氣。」

蕾娜勃然道：「還不是在氣著妳家那個腌臢無恥的侍者！」

卡瑞莎很快了然，道：「艾莉...她又做了什麼，惹妳生氣了？」

蕾娜哼道：「我滿心以為艾琳娜‧布魯曼如常一般是個慫貨，原本想給她一點顏色看看，可誰曾想，她一離開妳家，她卻變得囂張跋扈，甚至也不把我放在眼裡！不止如此，她還在休業舞會上這般公然地搶走了佐殿下！」

卡瑞莎垂著美麗的眼眸，讓人一時看不清明暗：「他畢竟是眾人眼中那清澈聖潔的花朵啊，身懷異稟，又氣宇不凡，也難怪艾莉抓著佐不肯放手...」

蕾娜聽著，就更氣了：「虧我還穿著我們南方最頂尖的設計師所做的禮服呢！到頭來還事倍功半，便宜了那賤貨，真是氣死我了！」

卡瑞莎悄然一笑，道：「好啦好啦...妳也別生氣，多想想妳的靈師修行吧！蕾娜，妳們這一組打算要做什麼呀？」

蕾娜星眸一轉。「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啊。」

她心道：哼，我怎麼可能告訴妳我們這組的行蹤。

「說得也是...」卡瑞莎突然悄然失色，彷彿一朵迅速掉了幾片花瓣的薔薇：「有組員真好呢。」

蕾娜一頓，道：「我知道妳那組...還蠻悽慘的。」

雖說在萊薩學院死了學員並非奇事，但在一年之內連續死了三個組員，而且都不是光明磊落死在測驗當中，怎麼想也覺得有些悚然。

「蕾娜，那長假期間呢？」卡瑞莎的目光凝睇在蕾娜的美麗胸部上，看了良久。

蕾娜奇怪地心道：奇怪？她怎麼在看別的地方...？

「當然是四處走走晃晃啦。」

卡瑞莎很快嫣然一笑：「那我們一起回去北方吧。」

蕾娜馬上一臉不樂意：「啊！我才不要！妳們那個破地方一年到頭都是冰天雪地，妳是想凍壞我的骨頭嗎？」

卡瑞莎笑臉瀅瀅道：「別這樣，就當作是我想要妹妹多陪伴我啊，而且，我上回才去了妳家，這次換妳來我家也不過份吧？」

見卡瑞莎說得很誠摯，而且講得也有理，蕾娜想了想，便答覆道：「好吧，反正剛好我也很久沒去了，就順道看看好了。」她隨即起身，「我還有事情，需要先離開了，我會寫信告知我家，之後一起去北方吧！」

卡瑞莎道：「嗯，記得多準備一點毛皮啊，而且要那種既柔軟，而又舒服的......」

蕾娜沒耐心的搖手道：「好啦好啦...」

她餘光一瞥，卻見卡瑞莎已經站起來，蕾娜有點遲疑，自己沒察覺到她的動靜，餘光間，卡瑞莎搖搖顫著雙腳，好像尿急一般，難以自持，更為古怪的是，卡瑞莎輕輕一伸舌頭，一挑舌尖，感覺好像在舔著什麼，舔得很長很久。

不知道為什麼，心中有股念頭，催促蕾娜趕緊離開。

蕾娜不疑心中的聲音，邁著腳步趕緊走開，可是背後卻隨後傳來幾聲嬌喘，還用那種極輕的聲音說著「艸」

蕾娜聞聲回頭，更是遲滯發寒。

即便卡瑞莎的詭魅妖異的氣味已經消散過去，蕾娜至今都還緩不過來，於是單獨找上自己可信的至親迪亞斯。

「表哥...你覺得卡瑞莎她...她會對我怎麼樣嗎？」

迪亞斯疑惑寧笑：「嗯？妳是說卡瑞莎？」

蕾娜心道：我自小跟表哥一起長大，自是最清楚他的言行，可是卡瑞莎呢？她以前就是這樣子嗎...？

迪亞斯回答道：「怎麼會呢~她可是妳的表姐啊。」

蕾娜忙道：「說得也對，再怎麼樣，她也是我表親啊...」

迪亞斯卻似有所思，半晌道：「是不是很久沒去北方，那邊的冰雪讓妳害怕了？」

蕾娜道：「哼！要不是因為卡瑞莎求我，我才不想去那滿眼冰雪的荒蕪之地！」

迪亞斯的桃花眼悠悠一挑，道：「噢~可是妳卻喜歡著滿身都是冰霜的二王子殿下耶~」

聞言，蕾娜倏然臉上浮現彤紅。「那不一樣！我看重敬愛的王子殿下，不在於他的表面上！不準你說他的壞話！」

迪亞斯悠悠笑道：「好好好~情竇初開的小女孩，自然對那麼俊美的男孩把持不住啦~」

蕾娜惱意瀰漫開來：「表哥！你就別在取笑我了！」

冥冥之中，她卻聽到了一陣聲音，不是迪亞斯的笑聲，而是肉體拍打的亮響。

「啪！」

聲音不知是從哪兒傳來，只知道那聲音愈響愈大，幾欲穿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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