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河。
大漠荒土中最大的綠洲,天武營門派修行地。
碰面後,草木無生熟稔地帶著趙清雪穿過一片懸崖峭壁,進了個開在壁上的洞穴。四下終於無人,才娓娓道出併幫過程,以及對萌丸那日之舉的處置結果。
畢竟是鬧上顧瀟實況的大事,「落墨染紅塵」自個兒關起門來處理,幫主下令,不許有人到論壇上發文或回文談論這件事,逢人問起也秉持「不回應、不理會、不爭執」三不原則,因此讓外界斷了後續消息,才沒讓事件持續炎上。
聽了,趙清雪都開始好奇「落墨染紅塵」的幫主究竟何許人也?管理手段剛強,難怪可以在「弱水三千」併入以後,帶領幫會迅速攀升到幫會榜第二名。
【傳音】草木無生:他們也不是危機處理做得好,就只是想拉攏瀟神,因為再來還要跟第一大幫爭地盤。
【傳音】清歌入夢:他們?
【傳音】草木無生:就管理層那些人囉。有「落墨染紅塵」原本的管理,也有從「弱水三千」過去的。前者妳不知道是正常的,後者就還是妳以前認識的那幾位囉。
他回答得很仔細,但趙清雪想問的不是這個。她想知道,他為何要用「他們」這個稱呼?明明他也是同個幫會的人。
草木無生隔了一陣子才回答:「不一樣。我覺得很多東西不一樣了。這種感覺不是剛併幫還不適應所造成的,大概從妳離開『弱水三千』開始就有了吧。」
趙清雪沉默了下來。
她其實也是。她不在的那些日子,好像有許多事情悄悄改變了。她還來不及一一了解,就被迫做出選擇。
一開始,她也評估過幫會轉型成功的可能性。大多數成員都是從開服以來就相互扶持至今的老夥伴,只要大家在一起,就算稍微苦一點也沒關係,撐過陣痛期就會好了。
可是……
【傳音】清歌入夢:無生,有件事我想對你坦白。你不要驚訝,聽完後就當作沒聽過吧,回去也不要對其他人說。
她的文字有股穿透力,好似與她本人面對面一樣,草木無生幾乎能想像她此刻的語氣,暗自提了精神,靜候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君不見在我回來的時候曾經問我要不要接任幫主的位置。他說他信任我,想把這個他一手帶起來的幫會持續經營下去。」
「什麼意思?他又沒有要退坑,現在不也還玩得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想轉讓幫主給妳?」
「我當時也以為他是不是要退坑了,還跟他開玩笑說,如果是這樣,那我不接,我得聽聽看他的理由再考慮看看……」
卻沒想到,君不見的野心極大。他既想要PVP玩法所給的資源,又覺得以「弱水三千」當時的成員組合,難以在短期內達成足以和戰鬥幫會一戰的實力。便計畫招收更多戰鬥玩家入幫,即使這勢必會壓縮到幫內休閒玩家的生存空間,造成成員出走。
現在想來,他會和「落墨染紅塵」談合併,大概從那時就有預兆。
「靠,太過份了吧?分明是他想把不會打架的幫眾們趕走!」只是有一點,草木無生依舊想不明白。「他要妳當幫主到底是為了什麼?」
當時清歌入夢是銀月教的十大高手,論戰力,幫內只有君不見在她之上。要選新任幫主,她比誰都有資格。
但如果君不見打算捨棄休閒幫眾們,要帶著願意且有能力的戰鬥幫眾併入「落墨染紅塵」,那怎麼會把當中最強的清歌入夢留在「弱水三千」?
若是因他早知清歌入夢對打打殺殺沒什麼興趣,可留她固守「弱水三千」的空殼究竟意欲何在?
草木無生的疑惑,趙清雪也是剛剛才想出答案:「他要給自己留個退路。要是他沒有成功組織起新的戰鬥幫會,也只能退回來『弱水三千』。他怕到時候人都走光了也喊不回來,所以需要一個人幫他留住老成員們。」
君不見沒找錯人。趙清雪在幫眾間的名聲很好,有這個號召力,否則不會在她拒絕提議並退出幫會後,一窩蜂的人像是追隨她的步伐,也跟著離開。
「他小看了大家。」草木無生忽然冷笑。「他以為不重要的休閒玩家們,其實才是幫會的根基,一個都不能少。」
「你說的對,從大家聚在一起的那一刻起,這個幫會就不是只屬於他一個人的了。」
其實這些日子來,這種如同遭遇背叛的悲傷感已經淡化了不少,但這還是趙清雪第一次向人傾訴,說完仍有股難以揮散的無奈籠罩,使她不自覺嘆了口氣。
草木無生安慰她道:「別難過啦。之前我不知道君不見要我挽回妳的原因,才一直纏著妳,抱歉。現在我知道了,也不會讓他們那樣欺負妳!」他突然想到一個主意。「對了,趁現在他們想拉攏瀟神,妳去和他說,讓他絕對不要答應,別給他們好臉色看!」
「不,我打算放下了,不管是『弱水三千』還是跟君不見,以後就各過各的吧。」她只是幫會爭鋒下的一枚小旗子,無人在意,只要她知道自己的價值所在就夠了。「這跟瀟神沒關係,不用告訴他。」
「欸?你們不是感情滿好的嗎?」早自那天她刻意出手幫自己,沒讓他被顧瀟暗殺成功開始,他就覺得她對顧瀟異常熟悉。他很肯定,他倆之間肯定有點什麼,只是她不承認,或是……沒察覺?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傳音】草木無生:清歌,全遊戲大概只有妳看不出來,瀟神很喜歡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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