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誘之》 - 玖、山河（5）

　　頒獎和賽後採訪一併進行，閉幕式完成，本賽季正式宣告圓滿收官，余楓和樊浩也回到現場與其他人會合，正討論要去哪兒吃慶功宴，旁邊忽然走近一行人。

　　「琴御君側」全員推著當中一位少年向前，似有話想說。

　　下了比賽，脫去對立身分，顧瀟馬上將這些陌生面孔拋諸腦後，怎知君不見還敢自己找來，頓時冷下臉。

　　流星走月一看偶像臉色如此兇狠，更猶豫要不要說了。

　　他只是……想要個簽名啊……嗚嗚嗚……

　　周澄淞見這小孩剛在賽場上表現出彩，後面也殺了自己一回報仇，現一副嚇壞了的委屈模樣，驀然心生憐憫，主動代表本方問道：「有什麼事嗎？」

　　「琴御君側」的隊長先是禮貌打了聲招呼，又推了一把流星走月的肩膀，「是這樣，我們家這位小朋友相當仰慕瀟神，不知道可不可以……」

　　與此同時，從剛才就目光灼然看著趙清雪的君不見也走到她面前，以不高的音量問道：「清歌，方便單獨聊聊嗎？」

　　「當然可以。」顧瀟忽然揚聲答道，吸引所有人注意到這一邊的插曲，才發現他這話根本不是對著流星走月說的。

　　害得周澄淞尷尬得拼命想兜回來，「哈哈哈……他答應了，別說簽名，看是要握手還是擁抱都可以！」

　　流星走月根本開心不起來。誰都能看出他被偶像給忽略了，比賽時也如此，他都恨起自己為什麼要粉一個這麼無情的男人了。

　　趙清雪本不排斥和君不見聊聊的，想著說不定還能解開一些誤會，但……她又抬眸看了看顧瀟，解讀他剛才的意思，明明是不想讓她去吧？

　　從賽場上顧瀟的猛烈追打，君不見就深刻察覺出他對自己的敵意，卻也不退縮，「妳的隊友們要是不放心，就在這說也行。」

　　赤裸裸的挑釁啊！想近距離安靜吃瓜的余楓都替他捏了把冷汗。

　　才剛在遊戲上被虐，現在打算用真人競技扳回一城？這不得血流成河啊？

　　不行，樊浩也在呢。要是待會真打起來，害他被認出來，明天娛樂頭條就是「當紅男演員牽扯網吧暴力事件」了。

　　幸好趙清雪阻止了，「還是去旁邊說吧。」她左右張望，指了左前方靠牆的一張長椅，「去那吧。就一會兒，不能讓我家隊長等太久。」

　　不知道是不是「我家隊長」四個字打動顧瀟，總之趙清雪取得了他眼神同意，和君不見一起朝長椅走去。

　　沒走幾步，她又突然想到什麼似的，三步併作兩步跑了回來，勾了勾顧瀟的手，示意他低下頭，好讓她能靠在他耳邊，以講祕密的姿勢說了些什麼。

　　只見顧瀟臉上緊繃的線條鬆了下來，嘴角微微抿出一個笑，看來是真放了心。

　　周澄淞忍不住翻白眼，「戰隊就該明令禁止隊內戀愛。」

　　趙清雪再次跟上君不見後，顧瀟轉頭對著流星走月道：「只要簽名？」

　　終於被偶像理會了，流星走月用力點頭，忘了自己剛剛還在埋怨他，趕緊遞上了紙筆。

　　顧瀟邊簽邊說：「你打得很好。別一味追求別人的方式，走你自己的路。」最後又道了聲加油，惹得他淚眼汪汪，「你可以把這句話也寫下來嗎？」

　　「……」這種要求顧瀟這輩子雖沒聽過，但也再次接過紙筆，和他開玩笑：「要不要幫忙錶框？」

　　「不用！這個我自己來！」

　　「……好。」早該習慣他的粉絲腦袋都不太正常的。

　　「對了，剛才周大哥說可以握手擁抱……」

　　顧瀟手上一用力，差點把筆折斷，「姑且問一下你在我直播間用的ID是？」

　　「一閃一閃瀟星星！」流行走月眨了眨眼，真模仿星星似的，「瀟神的瀟！」

　　顧瀟：「……」

　　講到直播間，周澄淞C君身分又上線，「欸？這不是老愛喊老公好帥那位？」

　　就這麼被認出來，流星走月害羞地用手指刮了刮臉頰，「我都是跟著姊姊們喊的啦。」

　　原來只是跟風。顧瀟不覺鬆了口氣，「那我再問一下，你說的姊姊們中，有沒有個叫半生風雪的？」

　　流星走月都沒想就說：「有。風雪姊姊挺有名的。」

　　答案很讓人滿意，顧瀟正想點頭，又聞他道：「只是後來她說那樣太不矜持了，她要改喊別的。」

　　周澄淞搶先顧瀟好奇地問：「喊什麼？」

　　流星走月憑著印象，直接模擬了起來：「崽崽好帥，麻麻要給你零花錢！」

　　「……」

　　這下連樊浩都要笑死了。

　　然而這一笑，還真惹來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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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趙清雪注意到顧瀟等人所在的地方又圍了一圈人，視線幾乎被完全阻斷，再看不見他們完整身影時，融合江濬所說的話，不好的預感自心底攀升，使她有些坐立難安。

　　江濬是君不見的本名。他找趙清雪不是為了解釋遊戲上的傳言，而是提醒她要小心，「在論壇上發顧瀟黑帖的人，今天可能也來了。」

　　「……什麼黑帖？」趙清雪第一次聽到。

　　她早不關注論壇了，滿心滿眼只有顧瀟，以及和隊友們之間的情誼，不再理會網上硝煙。而江濬所說的帖子更是老早就被站方刪除，事件瞬間沉寂，乏人問津，甚至……顧瀟他們也從未告訴過她。

　　江濬訝異於趙清雪竟完全不知情，表情稍稍凝重，「你們沒發現，有個拿相機的人一直在包廂外的走廊徘徊嗎？」

　　他往返賽廳和包廂時，刻意和自己的隊友們大聲談話，目的是想吸引趙清雪他們注意外頭的動靜。

　　看來沒什麼用，他苦笑。

　　趙清雪顯然也沒心思聽他說話了。

　　人群引發的躁動引來網吧工作人員關心，在指引下，顧瀟得以撥開人群，立刻提步向這裡走來。

　　他的眼神嚴肅，額前碎髮有些凌亂，趙清雪終於忍不住站起，基於禮貌，回頭跟江濬說了句：「謝謝你告訴我。」

　　最後一個音落下的同時，顧瀟也已來到她身邊，斂去了那抹急切的神色，嗓音低沉，「聊完了嗎？」

　　明明顧瀟沒有催促的意思，趙清雪卻用力點頭，想快點離開這裡，詢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其他人又去了哪？

　　江濬跟著從長椅另一端站起身，雖然還有許多想說的話，但看趙清雪滿是著急的模樣，自覺該把時間還給她了，「你們忙吧，剩下的回頭遊戲裡說。」

　　急歸急，趙清雪還是聽得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語氣有禮，卻是疏離之意，「應該沒什麼要說的了，君幫主，保重。」

　　隨後，她主動握住顧瀟的手，顧瀟則不帶感情地看了僵住臉色的某人一眼，便牽著她往出口方向離開。

　　江濬沉默地看著他們相偕而去的背影，心中慨嘆：她真的不是自己所熟悉的清歌入夢了。

　　現在的她，無論是遊戲上的操作，還是待人接物的口吻，都有受顧瀟影響的痕跡。從方才賽場上他再無法找到她的破綻時，就該認清的。

　　他們走後，「琴御君側」的成員們也找了過來，鬧哄哄地說著：「果然大神的朋友也不會是小角色，千帆本人居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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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人呢？」

　　「坐樊浩的車先走了，晚點再會合。」

　　「噢……」

　　第二次坐上這副駕，趙清雪的心情不比上次好很多，同樣忐忑。

　　一定是出了什麼大事，否則樊浩他們不會先行一步離開。

　　顧瀟知道她此刻肯定有很多疑惑，先是輕輕摸了摸她的頭，以眼神安撫她，接著用手機連接車內藍芽，播了通電話出去。

　　余楓一接起，連招呼也沒打就問：「你們出來了？」

　　顧瀟一邊繫安全帶，「剛上車。你們到了？」

　　「正要上樓，放心吧。除了公司合作的律所外，剛才也聯繫穎姊了。」

　　顧瀟頓了一下，「好。再聯絡。」

　　余楓最後說：「你……好好和清雪解釋。」

　　「嗯。」

　　通話內容全程外放，趙清雪一字不漏聽得仔細。

　　顧瀟本來頭疼要從何說起，一回頭，發現小姑娘看自己的眼神無辜委屈，反而笑了，心情霎時輕鬆不少。

　　趙清雪被他笑得莫名有了赧意。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男人根本就知道自己長得很好看，他一對她笑，她很難招架得住……

　　不行！她可是已經知道他們集體隱瞞她的事了，之所以不先質問顧瀟，是想他有自己的考量，當時肯定也是為她好才這麼做的。她只是想聽他親口解釋──解釋他老是對外說她是他的女朋友，為什麼唯獨沒有對她本人說。

　　……感覺她好虧啊！

　　趙清雪提了一口氣上來，試著讓自己表現嚴肅，「要和我解釋什麼嗎？」

　　比起她平常無欲無求的乖巧模樣，顧瀟更喜歡她像這般對自己有話直問。

　　他忍著不讓嘴角笑意蔓延，確認趙清雪也繫好了安全帶，一邊緩緩上路，一邊向她說明情況：「剛才奎娜突然出現，認出樊浩了，鬧得附近的人都知道。」

　　來前，樊浩早做好了萬一要公開示人的準備。被認出的當下，他大方承認，人群自然一擁而上，余楓和周澄淞見狀也只能充當人肉護盾，避免他不慎在推擠間受傷，顧瀟則早在奎娜聲音出現時就悄悄避到一邊，也懶得理樊浩自作孽的結果。

　　「琴御君側」幾個人見此盛況，猜想了一下，不可思議：「那位難不成是千帆大神？」

　　本人都現真身了，顧瀟瞞著也沒意思，「對，你們也看到了，身分不便，才沒跟我們打線下。」

　　流星走月眨巴著少年純真而清亮的眼，「顧哥哥，我能不能也跟樊浩哥哥要個簽名？我、我以前超喜歡聽他的歌的，他演的戲我也有追！」

　　「……」怎麼稱呼換了不說，偶像也瞬間換人了？這位小弟弟究竟愛的是遊戲還是追星？

　　很快，現場亂中有序，逐漸排起要和樊浩合照、討簽名的隊伍，一台相機意外被打落在地，讓人踢來踢去，滾到顧瀟腳邊。

　　幾步之外，相機主人半句話沒說，走近要撿，顧瀟見他全身黑色系裝扮，鴨舌帽、口罩配備齊全，比樊浩還擔心被認出似的，顯得有鬼，靈光一閃，彎下腰搶先撿起相機。

　　那人果然明顯愣了一下，壓低帽沿，整張臉唯一露出的那雙狹長眼睛目光閃躲、不肯直視人。

　　顧瀟語氣不覺冷沉：「這是你的？」

　　那人仍舊不開口，略遲疑地點頭，顧瀟「哦」了聲，不把東西物歸原主，還當著他的面翻起相機裡的照片。

　　這終於把他惹急了，上來便要搶。顧瀟手一舉，相機高過了頭頂，一個旋身，往人群裡鑽。

　　「琴御君側」幾人也是腦筋靈活的，見顧瀟舉止反常，直覺事情不單純，幾個大男孩迅速上前攔住了黑衣人。

　　顧瀟三兩下把手中相機的記憶卡拔了，握在掌心，將相機往黑衣人方向扔。

　　黑衣人手忙腳亂接住，也沒時間檢查，狼狽地逃離。

　　「琴御君側」等人少年血氣方剛，見人就這麼跑了，試問顧瀟的意思，「老大，追嗎？」

　　「……」怎麼還收穫了一干小弟？對於他們的掩護，顧瀟還是感激地向他們點頭致意，捏起手裡的記憶卡，放入上衣的口袋中，「不必追，那是警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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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就是趙清雪看到的，網吧人員出面協助他們離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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