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心照,暗自立誓的她決計此生留在商家,為商琳守節。即使爹娘聞訊乍來,厲聲斥喝要她立時跟隨回返秦家莫要留戀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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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悖逆未循,堅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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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她立定守著心裏所認定的這夫家,縱使婆家因對她有著深切恨意怨念而不曾善待過她,她仍百般忍耐從不肯離去;即使在這家裏受盡婆婆的厲色奚落,她亦不曾改其心志;縱使從落地後便幾由她手把手扶養教禮,但卻時常為被拉拔大後竟成心性頑劣、難以教養的商輅煩惱不已,而曾為其數不出數地痛心不已,甚是禁不住暗自流淚不可抑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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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縱然如此,她仍依舊堅心不移,信守誓言、忍辱負重地艱步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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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因長久忍耐且深覺對商輅已無法可管、無計可施,終至崩潰的那一日,她因氣極乃至全身顫抖,取了剪子斷然剪斷織布機上那尚未織就完成的布匹,欲為斷機感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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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當時秦雪梅撕心裂肺般傷心怒意中,與商家人手忙腳亂地從旁勸解遏止的混亂場面下,同時亦受到極大震撼的商輅終於全然了悟到,自己的頑劣不堪是如何帶給秦雪梅莫大的憂心與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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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往後的他,立時改變態度,致力於奮發向上亹亹不倦(註)、勤學不綴,從未再逃學或缺課。就連課堂結束返家後,仍未有倦怠,日日讀書至戌時才願於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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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亹亹不倦」意為「連續而不倦怠」;「亹」,音同「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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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努力全無白費。謹慎懇切的求學態度,加之本身便具有絕佳的學習領悟能力,終歸使其一舉獲取了三元及第,翻身成為直上朝堂任官的光耀殊榮──而這一切的一切,如同白駒過隙、浮光掠影,夢境般地驟然而逝地在秦雪梅的人生中掠過,使人感受猶如已過去了一世,但卻又仿若如昨般的讓人有種似真似幻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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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中充滿欣慰,從商輅尚在襁褓中,一點一滴地將之拉拔長大,至今成長成一個玉樹臨風、翩然俊雅,卓越不群的挺拔男子。他的學識若海、資以經綸,才華洋溢卻仍謙遜有禮,從來不驕不矜,並且難能可貴的是他那剛正不阿、不諛不媚的性格節操,實為庸中佼者、人中龍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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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她自覺責任已盡,實踐暗中所立之誓的心願已了,再無遺憾。雖在商輅受封狀元後,原以為她這一生終得雨過天青,卻竟是憾於受賞白綾一條,但又因心中已了無遺憾,願接受聖意殉節而去,卻沒想最後竟是被搶救下來並未死去,接著又在醫藥精心調養之下而復元無礙,甚至連長久以來身上所存在的些許大小病痛,亦幾近悉數受到治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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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雪梅半闔美目,傾聽著商輅淡且輕的道出她的昏迷歷時,眼睫忽而輕顫了下,原來……原來她竟已昏迷如此長的一段時日,臉上忽而淺淺地笑出個悽愴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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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日裏……讓家裏為我擔憂……」她向來知曉雖自己對這個家盡心盡力,但在商家仍無法取得真正的認可,地位甚至尚且不如她的代嫁婢女──商輅的生母愛玉受到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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