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那位特工有烏鴉嘴 - 【神塹局】011 古墓與實驗室．魘晶

　　我解除隱形異能，輕輕點頭。

　　被我稱為星河的男子先是雙手抱頭，再抬手指了指我，又忿恨地槌掌，最後才用力地眨著眼睛，那力道之大讓我很擔心他會不會把自己的眼珠子擠出眼眶。

　　——姐！妳也踢得太狠了吧？

　　我無奈地緩緩道：「這位先生，請你冷靜，我沒有惡意。」

　　——你換臉，我沒認出你，抱歉啦。

　　沒錯，這位壯碩的男子，是我的同事，凌霄特工，代號星河。

　　以前他一直頂著東方鬍渣大叔的臉和我打交道，現在他突然換成這麼清秀又平凡的西方面孔，真的不能怪我沒認出他啊！幸好他沒有換聲音，否則我大概還在和他打得天昏地暗（或是我開外掛單方面毆打他）。

　　至於為何我改臉又換聲音，他還能快速猜出是我……大概是因為凌霄十五位特工，只有我和星河是異能者，而且特工們都知道我有隱形異能。

　　星河馬上意會到我想演一場戲，不管有沒有觀眾。他故作警惕之態，道：「說出妳的來意，我考慮一下。」

　　——我的姐啊，妳怎麼在這？

　　我嘆了口氣，「我只是來找同伴的。除了剛剛那個男生，你有在這裡看過其他人嗎？」

　　——聯盟任務，找上星期失蹤的兩個人。你又為何在這？

　　星河道：「我前幾天來的時候有遇到兩個人，不知道現在還活著沒有，勸妳別白費力氣了。」

　　——找本日記和一顆水晶。對了，上週我妹有鎖了兩個人在樓下，還扔了鑰匙。

　　鑰匙？我摸了摸口袋裡的鑰匙……不會這麼巧吧？

　　而且星河他們來過這裡了？

　　我眼睛一亮，「你上星期來過這裡？那你知道怎麼出去嗎？」

　　——找那些做什麼？希爾妲還沒下達過這麼讓人匪夷所思的指令。

　　星河狀似不屑地道：「知道啊，但老子憑什麼要告訴妳？」

　　——不知道，是上面直接下達的。

　　我遲疑了一下，才說：「那我就只能一直跟著你了。」

　　——下次和我說吧。

　　「……」星河煩躁地撓了撓頭，不耐煩地道：「一直往樓上走，找一扇紅色的門就能出去了。」

　　——好。

　　「謝謝。」我溫聲道：「就此別過吧？不然再拖延下去，我們都找不到自己要的東西了。」

　　「也好。我可不是怕了妳這小女娃，只是不想跟妳浪費時間。」

　　——姐妳讓我裝一下，拜託別揍我，妳最好了！

　　我們對視一眼，同時轉身離開。我飛速衝下樓梯，往下跑了三層樓才看見小提的背影。

　　「小提前輩？小提！」

　　小提跪在地上不斷摸索，似乎在找什麼東西。但他一聽見我的聲音便渾身僵硬，迅速抬手遮住自己的臉。

　　「……小提？」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兩步，小提就像驚弓之鳥縮起身子，連躺在遠處的小提琴都不管了，一心躲著不讓我看見他的臉。

　　我這才注意到，小提的口罩不見了。

　　「我、我不會偷看你的臉！你放心吧，我幫你想想辦法……」我慢慢向後退，幫他把小提琴撿回來。說來這把小提琴也是命苦，剛修好的弦又斷了三根，但神奇的是，琴身只是染上些許塵土而已，完全沒有毀損的痕跡。

　　我將小提琴放在他身後，輕微的碰撞聲驚得他顫抖了一下。

　　雖然我不了解小提，但是用膝蓋猜也知道小提現在的心理狀況超級差，彷彿碰一下就會碎的玻璃娃娃。

　　我摸遍全身的口袋都沒有找到適合當口罩的東西，正苦惱時我抬手撓了撓後肩，摸到了外套的帽子。

　　……對不起比爾前輩的外套了，回去後我會賠一件新的給他。

　　我脫下外套，從腰包裡拿出小刀，割下帽子，挖幾個洞，再拿出繩子裁剪綑綁，折騰了好片刻才終於完成一個臨時口罩。

　　「嗯，那個……不知道好不好用，希望你別嫌棄。」我背對著他，學螃蟹走路繞到他前方，把那個形狀詭異的「口罩」往後遞給他。

　　他沒有接過，我便一直舉著手，等到我手臂都開始發痠了，正打算換一隻手拿時，我掌心一空。

　　我又耐心地等了一下，才問：「小提，戴得起來嗎？」

　　背後傳來一聲撥弦的琴音。

　　得到回應，我才敢轉身。黑色布料包裹住小提的大半張臉，只露出濕漉漉的眼睛。他深邃的雙眸凝視著我，又撥了撥小提琴僅剩的弦。

　　「不客氣。」我稍稍鬆了口氣，「你有受傷嗎？沒有大礙？那就好。」

　　小提又撥了一串音符，我漸漸皺起眉頭，「你說你和比爾剛遇到兩個人，比爾就突然不見了，然後你和那兩個人打著打著，另一個女生也憑空消失了？」

　　小提點頭。

　　「咦……真奇怪。」那女生有可能是星河的妹妹，另一位凌霄特工，代號星雲。

　　不過，星雲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是個能為了任務不擇手段的狠人啊……若小提是一人應付星河和星雲，真的沒受什麼重傷嗎？

　　思緒流轉間，小提突然蹲下身子看著我，彷彿在詢問我在想什麼。我趕緊打住心思，道：「我……待在這也沒意思，我們繼續繞繞吧？」

　　他欣然點頭。小提表示樓上那幾層他都巡過了，沒什麼特別的發現，我們便從這層樓開始找起。

　　照方才星河所說，那兩個失蹤的執行員應該在這棟樓裡。

　　假設他們被星雲關到現在都還沒出來……只能祈禱他們有帶營養劑、濃縮水這些東西在身上了，這樣的話生存一個星期不成問題。

　　我們往下繞了好幾層樓都一無所獲，而且小提好像很累，情緒明顯比平常低落許多，直到他看見滿房的古樂器——

　　他倏地趴到玻璃牆上，雙目放光，但很快地又收回手，大概是想起自己還有工作在身。

　　我憋著笑道：「小提，我們進去看看吧？」聽見我主動說要進去，小提果真開心極了，邊跑邊跳地進樂器室。

　　一陣突兀的沉悶轟隆聲貫徹整個空間，我猛然回頭查看，空蕩昏暗的走廊上空無一物。

　　我壓下心裡的不安，轉回視線，然而眼前卻沒有任何東西。

　　「咦？」我揉了揉眼睛，再睜開眼，只有空蕩蕩的牆壁，沒有我同伴的身影。

　　咚、咚、咚、咚……

　　厚沉的腳步聲，一步一步從後方逼近，一下一下敲震我的心頭。

　　刺骨的寒意自腦門直直竄下，我轉過身緊貼牆面，三雙幽幽綠瞳居高臨下地鄙視我。

　　……

　　啊哈哈、又見面啦？

　　不是啊為什麼你們會在這裡啊啊啊——

　　我拔腿狂奔，三尊陶像緊追在後，還不忘歪著腦袋裂嘴笑，開心得像是終於找回玩具的小孩。

　　隱形！快隱形——為什麼又失敗了？！

　　這裡空間狹窄，身形巨大的陶像深受限制，我逮住機會從腰包裡掏出一枚微型手榴彈，扯開拉環向後一扔——

　　「轟——」火光瞬間吞噬三道巨影，爆破的氣流險些將我掀飛，我緊緊抓住一旁的欄杆才勘勘穩住平衡。

　　然而，手榴彈也沒幫我拖住它們多少時間，很快地我又能隱隱聽到陶像的跑步聲。在我正苦惱時，我發現了另一件更令我非常崩潰的事。

　　我跑進死胡同裡了。

　　嚴格說起來不是死路，但唯一的出口大門是那種存放寶物的保險庫大門，一旁的密碼面板已經荒廢了不知道多少年，不管我怎麼按都沒有反應。

　　我咬了咬牙，抬腳猛然踢過去，看上去堅固如泰山的大門「砰」的一聲，向內凹陷。

　　有戲！我使盡全力破壞大門，腿都被我踹得發麻了，足足有雙掌寬的門板才終於破了一個大口——

　　強烈的異能波動如潮水般不斷從破口湧出，我毫無預兆地開始嚴重耳鳴，心口也突然悶得難受，腦海更像是被灌了千斤水似的脹痛。我痛苦地抱著頭，粗喘的氣息迴盪在我耳邊。

　　為、為什麼會突然這樣？

　　我餘光瞥見熟悉的綠光，是陶像們拖著殘肢追上來了，看來那顆手榴彈有讓它們嚐到一些苦頭。

　　耳鳴和頭痛胸悶有稍微趨緩了一點，我咬牙撐起身子，繼續將洞口拆得大一些，在它們追上來之前成功鑽入保險庫。

　　沒有璀璨的珠寶黃金，也沒有珍稀的遺世古物，諾大的保險庫內只有一個小小的展示櫃，供著一枚指甲大小的石頭。

　　半透明的白色參雜了米黃色的紋理，表面斑駁龜裂。單看外表，就是再普通不過的劣質水晶礦。但這顆水晶不斷散發著異能波動，給我極強烈的共鳴。

　　我心裡浮起一個強烈的念頭，這顆水晶可能有個不得了的來歷。

　　會不會組織要找的水晶就是它？

　　「砰、砰……」陶像們瘋狂撞擊大門，堅固的大門對它們而言脆弱得不堪幾擊。

　　我趕緊將水晶塞進腰包的小夾層內，正打算掏出所有武器和它們搏命，腳下的地面卻崩然瓦解，又一陣失重感將我拉進深淵，與我一起下墜的還有一臉茫然的三尊陶像——

　　為什麼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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