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檬的亞瑠 - Vernicia 04　We Are　(附圖)

年末將至，兵役尚未結束的陳昱炘收到副部長通知，對方含糊地表示，要他與即將離職的同事交接業務，雖不能理解為何得把人從軍營中叫回，先向部隊告假一日，剛踏進部門，便見到一個令他意想不到的人。

「學長？！」

畢業後，除了介紹工作之初與偶爾的訊息聯繫，雙方已許久未曾碰面，霍子霽先是遲滯一瞬，盯著他極短的髮型蹙眉片刻，才淡淡地應和，「……嗯。」

「學長怎麼會在這？」

相處數年，陳昱炘能從他臉上的細微表情推斷，此時除卻欲言又止，還有些迫不得已的情緒，霍子霽未接過他的問題，反倒將一疊文件和幾個硬碟堆到他辦公桌上。

陳昱炘稍作瀏覽，文件根據內容分類，估計硬碟內的資料也如此，是學長一貫的業務手法，不過，他仍不理解用意，「……這是？」

「交接。」

大概是表情久違地透漏著愚蠢，霍子霽沒有馬上回答，向副部長——目前的代理部長點了個頭，然後把滿腹疑問的陳昱炘帶出辦公室，直至暫時無人的員工餐廳才停下腳步。

「還習慣？」

依照學長的寡淡性子，關心人的行為實屬罕見，他趕忙回答，「嗯，員工餐很好吃。」

「……」對方貌似吸了口氣，無語地瞪著。

一連串的行為和安排都令陳昱炘困惑，總不會分隔幾個月，自己就與霍子霽生疏，以至在他的雷點上反覆踩踏？

陳昱炘試探性的問道，「學長，到底什麼事？」

未料，對方睨了他一眼，口吻盡顯無奈，「……你不知道老闆姓什麼？」

「啊？」他當然知道老闆姓霍，可姓霍並不代表什麼，畢竟在自己的短淺認知裡，就有三位同姓之人。

「……算了。」許是清楚陳昱炘的單純，霍子霽懶得多費口舌，「代理人告訴我，你適應得不錯，退伍之後，剛才那些業務就會完全交到你手上。」

「呃……好？」那些業務若不屬於他，又何必要將人召回？陳昱炘疑惑不已。

「接下來，我不在台北長住，你好自為之。」

「是？」

前言不搭後語，令人匪夷所思，短短幾句對話，陳昱炘仍摸不著頭緒，可似乎沒有插嘴詢問的機會。

「子霽。」

循聲望去，霍子璋坐在員工餐廳窗邊，桌上散著些隨身物品和用到一半的咖啡，原本帶著不耐煩的面色，在察覺自己打斷學長學弟間未完的對話後，他向陳昱炘歉疚地致意，並指著陳昱炘身旁的霍子霽。

「抱歉，我和他約在這。」

已離職的法務部經理，褪去長年不變的西裝，換上颯爽帥氣的黑皮衣，未打理的略長黑髮遮住其凌厲視線，與往日的印象相去甚遠。

霍子璋取過擱置的墨鏡、順手掛在前襟，並收拾其他物品、作勢要起身，見此景，陳昱炘身旁的學長終於忍不住出言諷刺。

「誰大冬天還掛墨鏡？」

對方聳了聳肩，展開那副經典飛行員墨鏡，裝作不在乎的模樣戴上，「你管得著？」

「……有病。」霍子霽翻了個白眼，毫不掩飾語氣裡的睥睨。

霍子璋挑了挑下頷，「這是你有求於人的態度？」

「誰求誰，還不知道。」

前法務經理已走到身旁，看上去，與學長形似的體格，讓陳昱炘略感壓力，耳邊聽著兩人一來一往，緊盯那副墨鏡，半晌，才猛然想到其中的相似之處。

「難道……你們是兄弟？」

聞言，霍子璋先是瞪大雙眼，而後彎起嘴角、伏在弟弟的肩上大笑，霍子霽嘆了口氣，臉上是「你可以再遲鈍一點」的表情，並嫌棄地甩開兄長的箝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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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ΦωΦ) ————————

若不是趕時間，霍子霽不會選擇聯絡大哥，此時坐在副駕，雖致力將注意力放在車窗外的夜幕，可惜是徒勞，不禁有些後悔。

但汽車早已留給李月，拎著行李趕高鐵，估計趕不上老婆今晚的表演時間，只得憋著滿腹牢騷、耐著性子聽兄長嘮叨。

許是察覺他的心不在焉，駕駛人側目、扯了扯嘴角，「……你是不是沒在聽？」

倚在車窗旁，理直氣壯地回覆對方，「對。」

真不曉得他的多話到底像誰，霍子霽腹誹道，上交流道後便沒停下過，從生活起居到工作皆問過一回，簡潔扼要的應付似乎不能打發。

被弟弟澆盆冷水的霍子璋忍不住抱怨，「你知道我是考生？」

即便知道兄長的碎嘴純屬關心，耳朵快長繭的霍子霽仍難掩不耐，「你可以拒絕。」

「……」無言的鼻息，由餘光瞥見的嘴角極可能想噴粗話，可對方還是忍住，「搬去台中，便不能常常去找你了。」

「找我幹嘛？」他們都有各自的工作、生活圈、伴侶，沒必要像小時候那樣老湊一起，徒增厭煩。

「……」又被反詰噎住，片刻，霍子璋才咬牙切齒地罵道，「霍子霽，感性一下會死？」

「喔。」可見得相處多年，兄長還是不夠了解自己，「又不是再也見不到。」

這次，霍子璋終於肯閉上嘴，還他一點清淨。

他們卡在市區的壅塞交通裡，霍子霽心急的頻繁確認時間，「不能快點？」

駕駛沒好氣的回嘴，「你不會自己看？」

「……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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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兩人到達光武大學停車場時，舞台已響起熟悉的和弦，弟弟把家門鑰匙甩給他，逕直奔向表演會場，顧不得霍子璋在後頭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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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子璋不知道該將行李載到小別墅安置，還是在原地等對方折返，思考片刻，他決定跟上霍子霽的腳步、踏入禮堂。

此時，表演已至尾聲，兩人的身高能令視線輕易穿過人海，李月正在舞台上演出，而台下觀眾隨著音樂和聲、擺動雙手。

酷く痛む鼓動は早く

遠く景色をこの手で掴もうとした

They are the weakest

They don't even know

Anything they say

Will never break our hearts of gold

……

也不知是曲子熟悉，還是表演的張力所致，內心受到女孩表演的觸動，霍子璋停下步伐，不由自主地跟著哼唱，耳邊隱約也能聽見弟弟在附和，他們對視一眼，抬手、觸碰彼此握緊的拳頭，以表對該樂團的熱愛。

此情景，就像握住了歌詞所述的未來，同時感受音樂帶給人們的正面力量，霍子璋不由得感慨。

When you're standing on the edge

So young and hopeles

Got demons in your head

We are, we are

No ground beneath your feet

Not here to hold you

Cause we are, we are

The colors in the dark

……

再扭頭，霍子霽不知何時已挪到前排，作勢朝後臺靠近，他定了定神，雖有些不捨，還是抬腳跟上，聽著耳熟能詳的旋律，一面思索他們兄弟倆喜歡上這個樂團的理由。

Never tell yourself

You should be someone else

Stand up tall and say

I'm not afraid, I'm not afraid

……

ONE OK ROCK《We Are》

每每在旋律、歌詞裡傳達的樂觀，彷彿訴說著，聽眾與樂團一同成長的歷程，艱辛、頑強和逆境中求存。

別害怕，即使不安，只要擁有堅定的意志，一定能撐過風雨，迎來海闊天空，如同雙親給與他們人生觀那般，正直、智慧和堅毅。

而兄弟倆也同樣將這份信念傳給了伴侶，也許，在未來，還會有人繼承這份意志，如歌頌的詩篇，永傳不朽。

霍子璋相信，弟弟也會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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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後台見到老公的李月非常驚訝，「你……不是說跨年後？」

「拜託大哥提前載我下來。」霍子霽一面解釋，一面脫下外套罩在女孩身上，恰好遮住短裙下露出的肌膚。

這時李月才注意到霍子璋，與往日不同的打扮，以至於沒在第一時間察覺對方站在兩人後方，她攏了攏外套前襟，打住想擁抱伴侶的衝動。

「謝謝大哥。」

霍子璋無視弟弟頻頻丟來的眼刀，轉而詢問，「要從我車上先拿走行李？」

「剛才不是有給你鑰匙？送過去就好。」

「喂……」

「這樣太麻煩大哥了吧？」李月打斷兄弟二人的鬥嘴，「放我車上，我載回去。或是大哥今天要在台中過夜？」

「不了。」

「對，快滾。」

「霍子霽！」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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