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風一樣 - 寧國。思念

翌日一早，秋小琰才從枝丫間一躍而下，緩緩走入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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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一，家家戶戶都相互拜訪，巷末的小攤大多都關了。秋小琰想買兩個熱包子，卻遍尋不得，懨懨地往慕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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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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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過頭去，便見一個布衣少女笑盈盈地朝她福身：「小姐，您今日起得好早。」一聽她說話，秋小琰便認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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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蓉？」這姑娘是慕府撥給她的貼身丫鬟。秋小琰不講究禮節，也不用丫鬟侍奉，一主一僕處得像姐妹。她趁着除夕便打發小蓉回家休養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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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蓉今日沒着丫鬟裝，正賣力地支着字畫攤子，身旁立着個窮書生模樣的中年男子。秋小琰喜上眉梢，走了過去：「這位是你父親嗎？怎麼今天還擺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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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忙開口道：「是的是的，在下孟洋，多謝姑娘對我家孩子的照顧。過年嘛，有些善忘的客人會臨急向我們買禮，我們開店能補貼補貼生意。」秋小琰恍然，小蓉獻起殷勤來：「小姐，您看看畫，我給您拿些早點。」小攤倚着一間小店，小蓉掀簾入內，秋小琰才明白，原來他們父女就住在這家小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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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小琰實在是餓得狠了，便停留下來，欣賞着攤子裏的字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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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要是喜歡哪幅，隨便拿去。」孟洋笑了起來，神色溫和慈善。秋小琰許久不曾看畫了，一瞬間竟有點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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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仔細地看向那一張張山水畫、動植物畫，還有人像畫。這兩年，她去過許多大大小小的宴席，小官大官家裏都有懸畫，大多是大師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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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張張的，看上去平平無奇。她也辨不出好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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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視線慢慢移動浮躍着，孟洋也明白她或許不太懂畫，便欲與她聊兩句。但他正要開口，卻見眼前的紅衣姑娘神色淡然，慢慢蹲下，仔細地望着那勾在角落裏，毫不起眼的小方巾。雪白方巾上，是青青蒼蒼的山河，一筆一勾，全是滄桑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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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如蒼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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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隨便，這樣講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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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是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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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喜歡這方巾麼？」孟洋語氣裏帶點意外。「倒是很少人會留意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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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小琰掀唇笑了，站起來時，眸裏透着點點朦朧的懷念。「嗯。這樣的畫，最好看了。」孟洋忙走過來：「那就送姑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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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小琰卻只是笑：「不用了，放在這裏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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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好了！」小蓉終於熱好包子，從後方風風火火地跑出來時，卻發現小姐已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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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前反而立了個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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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眉眼清冷，氣息卻是溫和，一身玄色長裳，外罩雪白狐裘。她父親從支架下方取出塊方巾，小心翼翼地奉上。「這位公子，秋姑娘沒有買走。」公子冷淡地頷首，取了方巾，看了好一會，靜靜地道：「她注意到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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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了！整個架子，她就只正眼看過這塊帕子，十分神奇！」她父親有點緊張，說話抑揚頓挫起來：「姑娘還說，這樣的畫最好看呢！公子，您還有這種畫嗎？在下亦覺得它手法高明，讓人賞心悅目，權貴們必定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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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公子聞言，唇角微微揚起一個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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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他將方巾遞回去：「這個送你罷。感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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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甚麼？我慕府豈是你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慕聞良氣得上氣不接下氣，指着她破口大罵。「我看你是，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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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的姑娘只是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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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穿着昨日的大紅披風，抱着刀一臉無辜。可是她這樣，卻更像是有恃無恐。「相爺，我留在這裏也無甚意義，徒惹你生氣，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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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聞良深抽一口氣：「你……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當初回來究竟是為了甚麼，現在走又是在打甚麼主意！我告訴你，我慕家的人，不會嫁別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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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小琰眉心不着痕跡地蹙了蹙，唇邊的笑也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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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族譜都未進，你慕家幹我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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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徑自往內院走去：「相爺，到此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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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聞良氣極反笑：「你信不信，你要是敢走出這府門，我就讓你走不出寧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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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小琰足下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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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的側臉居然還帶着點淺淺深深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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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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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小琰！」身後傳來一聲年輕男子的喝喚。秋小琰渾身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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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忘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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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兄如父，有了孩子之後，威嚴更盛當年。秋小琰慢慢回頭：「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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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知耿站在院門，一手牽着身懷六甲的趙羽倩，一手抱着個小粉糰子。明明合家和諧，他卻是雙眉一豎，瞪着她。「過來！」秋小琰噗一聲笑了出來，跑了過去：「你怎麼一大早上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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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知耿臉上兇巴巴的，手裏倒是直接把小糰子塞到夫人手裏，張臂將妹妹攬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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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許久未見，待雪停就立馬過來了。」他道：「怕小琰沒人撐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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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意有所指，慕聞良被冷在一旁本就有點不滿，聽這話更是臉色鐵青，差點就要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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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小琰轉頭便去逗趙羽倩懷中的小女孩：「哎呀，哎呀，你叫甚麼名字呀？」小女孩滿身粉紅，一雙眼睛很大很靈，安安靜靜地揪着四方，聞言怯生生地回頭道了句：「娘親……」趙羽倩神色疲倦，卻掩不住滿溢的幸福暖意，聞言輕輕撫着女兒的背：「覺覺，叫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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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小琰聽了很是高興：「覺覺，好可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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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知耿恥笑：「當姑姑了還像個小姑娘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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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小糰子接了過來，往院內走去：「走吧走吧，去瞧瞧覺覺的祖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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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向慕聞良，秋小琰便挽住了嫂嫂的手，帶她去暖閣先休息。「嫂子，你怎麼大着肚子來呀？你們下一年再來看我們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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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羽倩輕笑着拍拍她的手背：「你哥哥放心不下你自個在慕府過年，要不是我攔着，他昨天夜裏看到路堵了都要來。」她壓下聲音：「我更擔心的，倒不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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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手挽着手走入暖閣，秋小琰微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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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羽倩扶着案桌坐下來，斟了杯熱茶。「小琰，我聽說這兩年，岑世子幫你攔了十多宗親事了。你這心裏可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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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聖誕快樂！

這本書氣氛營造得與預期有點不同，所以每寫幾章都想回頭修，也會有自我懷疑的時候⋯⋯但依舊很感恩這一年來這本書帶給我的平靜和快樂，也謝謝大家的支持🤎🤎

之後或許需要點時間重整大綱和人物關係互動，也想再理一理寫作心態和想表達的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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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再寫卷三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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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五月一日開更，同樣是一週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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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國。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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