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半天,洛蘭妮雅都沒想出什麽好的方案解決,反倒是夜晚驟起的微風吹過,提醒了另一件被她幾乎快要忘到腦後的事——
她是先用了防護法術才入的水,身上沒有沾濕半點,但那條可憐的大狗可不一樣!
它受著傷又落過水,現在還濕著一身毛發吹冷風,怎麽想都不太好。
洛蘭妮雅想起湖岸不遠處有個被她拿來處理原料素材的樹屋,裏面應該除了一些堆積的施法材料以外,剩下的便是各式生活用品,以及一些……嗯,亂七八糟的雜物。
也許,大概,她可以去那裏看看有沒有能用得上的東西?
看了看草地上依舊毫無反應、只剩微弱呼吸起伏的大狗,她決定快去快回,於是小跑趕往樹屋入口,心想著自己該從哪堆雜物找起比較好。
剛踩著滿是藤蔓的木梯登上樹屋,她的註意力便被門邊藤椅上擺放的物品吸引了過去。
那是一個打開的禮品盒,好好的絲帶蝴蝶結被拆得七零八落掉在一旁,露出與外殼同色系的粉紫色天鵝絨布質內膽,看起來特別有少女感。
洛蘭妮雅腳步一頓,突然想起了這是個什麽東西。
也是奇怪了,誰把她拆開的禮物扔外面來了?她之前明明是收好放在樹屋的雜物架上的,總不能說是她記憶錯亂了吧。
而且……
她之前看過,不僅知道盒子裏面裝的是一個做工精美的金項圈,心裏也清楚是誰送的這個「禮物」。
如果不是慣例附帶的卡片告訴她,說是「項圈只是一個預告,真正的禮物還要過段時間才能為你送來」,她都要懷疑那位有著出色五官、卻幾乎快要把性冷淡寫在臉上的首席法師閣下是不是對她……
雖然,其實……倒也不是不行,如果只是偶爾作為情趣的話。
洛蘭妮雅只是稍微幻想了一下自己戴上項圈、被對方命令著這樣那樣做的場景,就感覺到了臉上開始發燙,心跳也有點加快。她頓時不敢再多想,生怕下次見到自己的魔法老師,腦袋裏就會出現些糟糕畫面的假想,然後在身與心的雙重煎熬下度過艱難的授課時間。
天地良心,她和她尊敬的魔法老師之間可不存在私情,純粹只是她這裝滿黃色廢料的腦袋時不時會產生不合時宜的妄想而已。
沒錯,要怪就怪這顆控製不住想法的漂亮小腦袋!
洛蘭妮雅輕輕敲了敲額角。
收好了滿腦的胡思亂想之後,她走近樹屋門邊的藤椅,卻發現這只被打開的禮盒裏面,除了先前見過的那枚項圈以外,又多了一張全新的卡片,和一個尺寸小巧的金屬罐。
和往年收到生日禮物時同樣的卡片材質,同樣的淺米黃底色,同樣優雅華麗而矜持的花體手寫字,以及散發出熟悉的不知名淡香。
她拿起卡片,只見上面這樣寫道:「今年的禮物是否還合你的心意?如果覺得體型太大,你可以為它戴上項圈,這是一種專為寵物準備的魔導器具。如果對使用方法感到困惑,請看項圈包裝盒底部的說明指南,之前準備禮物時我不小心遺漏了它,還請原諒我的粗心。此外,由於使用了空間轉移法術進行運輸,你的禮物可能會存在體表傷口,我準備了一些獸用藥膏,請酌情使用。」
第一遍,她甚至沒能完全讀懂卡片上的意思,直到多看了幾回才終於反應過來。
感情那只濕漉漉的、破破爛爛的大狗才是卡片上提到的「禮物」?會受傷也是因為空間魔法的暴力運輸,倒也……勉強合理?
所以,她真的可以飼養屬於自己的寵物了嗎?
高興之余,洛蘭妮雅不禁有些訝異。她的這位魔法啟蒙老師,每年都像這樣「偷偷摸摸」把東西塞來她的私人空間也就算了。第一年,他送了她一個施法材料包,雖然外表不怎麽樣,可確實非常實用,現在也正在她腰上好好掛著;第二年則送的是法術書,被她珍重地擺在了書桌上,方便隨時翻閱。
可今年這……
他是怎麽會想到送寵物的?她應該沒提起過她對小動物的喜愛吧?更何況這只大狗,似乎也不太符合「小」動物的標準。
洛蘭妮雅在困惑中翻找出了那份據說是對方先前遺漏的使用說明,仔細閱讀起來:嗯,這項圈是用來拘束獸類的,可用對象包括各類動物、魔獸、半獸亞人以及純血巨獸,根據使用者的需求不同,還能調整拘束對象的體型大小,至於具體使用方法……
她來回默念了幾遍控製魔導器具用的咒語,覺得能行。
想那麽多又沒用,還是直接行動來得實在!
於是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
落難的長毛大狗脖子上多了個漂亮的金色項圈,身上的傷口也被少女處理幹凈,塗抹了藥膏。
做完這一切之後,洛蘭妮雅念出了控製項圈的咒語,讓如今已是她寵物的大狗狗一點點逐漸縮水,直到變為她也能輕松抱起的幼犬體型,便用一塊不大的毛巾解決了它毛發滴水的困境。
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洛蘭妮雅感覺自己忙活了半天,耗盡施法次數不說,還又是下水又是來回跑路折騰的,如今松了一口氣,疲憊感就如泉湧般席卷上身軀。
「該休息了……」看懷裏這只家夥在上過藥後的狀況明顯轉好,她決定今晚就在樹屋裏將就睡一覺。
雖說很少在自己寢宮以外的地方過夜,樹屋裏的那張吊床更多時候是作為她午睡床鋪的備選品,不過這裏該有的寢具一應俱全,被晚宴和剛才的事務消磨掉大半精力的嬌貴身體也是沾到床單被子就犯困,險些讓她光速入眠。
掙紮地維持著最後一絲清醒,將腰間皮包和柔弱小巧的幼犬安置進床頭籃筐的軟墊之後,洛蘭妮雅便放任岌岌可危的意識逐漸下沈,墜入無夢的深眠之中。
……
一覺睡到自然醒的王女殿下補足了精神,毫無形象可言地伸著懶腰翻下吊床。
不用在意起床時間的日子,過得真是墮落又舒坦啊。
很快,洛蘭妮雅發現今日竟難得起了霧,於是興致上來,簡單的梳洗過後,便清閑而懶散地在湖邊散起步。直到轉完一圈,她這才抱著依然未醒、但外傷已愈合大半的小寵物離開樹屋,準備把它帶回寢宮,找個侍女來負責照料。
由於常年居住於王宮內部,洛蘭妮雅也是近兩年才知道,那座守護王宮的魔法大陣除防護功能以外,還能控製天氣與溫度,這也是為什麽她曾一直以為,自己生活在一個沒有季節變化的世界裏,年復一年、日復一日都仿佛溫和晴朗的春日,就算偶爾有雨雪,也只不過是曇花一現。
現在想來,那幾次天氣變化應該都是國王陛下的一時興起,也難怪會讓她產生這個世界沒有季節的誤解。
所以如今難得見到一片霧蒙蒙的景象,洛蘭妮雅心裏還覺得挺新奇,就連踏上了離開的石板小路都沒回過神,顧自回想著下雨下雪的那幾日都發生過什麽讓她父王心情轉變的事件。
然而就在她即將走完最後一段下坡路時,臺階盡頭處的那片霧中,竟隱約現出了兩道高大而模糊的影子。
洛蘭妮雅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那是什麽,收不住腳步繼續又多走了幾步,於是人影們便輕易突破了霧氣的阻隔,變得輪廓清晰起來。
那是兩個手持鋒利長槍、身著厚重鎧甲的王宮衛兵,不知在晨霧裏站了多久,銀白而冷肅的盔甲表面凝著一滴又一滴的露水。
見洛蘭妮雅停在原地不動了,腰側帶有佩劍的銀甲衛兵們默契地上前攔住她的去路,兩雙甲胄長靴先後踩上石板,發出整齊的鏗鏘響動。
「王女殿下,請跟我們走一趟。」
全副武裝的衛兵們在她面前屈膝跪下,披風垂落地面,覆有面甲的兩個頭盔卻都保持平視,似乎正直勾勾盯著她看。
洛蘭妮雅從來沒在這麽近的距離接觸過王宮衛兵,雖然他們在她兩三步遠的地方恭敬地行了單膝跪禮,可這不客氣的話語卻像是轟隆隆的雷聲一樣從她的頭頂炸響——沈重的、有力的男性嗓音,原來是這樣富有沖擊性的聲音嗎?
而且,她從沒見過這個樣式的盔甲。
那些拱衛在她的居所、以及國王身邊的精銳衛兵們從來都是穿著高調的金色鎧甲,頭盔上也插著長而鮮艷的羽毛,無比惹眼,就像一只只爭奇鬥艷的雄鳥,高高揚著腦袋,仿佛用下巴就能看路。
洛蘭妮雅打量了他們幾眼,又不動聲色地瞄向一旁被平放在地上的長柄兇刃,金屬質地的尖端閃爍著寒芒,顯然是鋒銳至極。
之前只是遠觀,洛蘭妮雅還總覺得那些金甲衛兵的佩劍就像玩具模型,近距離觀察過這兩把尖槍以後,她倒是可以一眼分辨出真假了……嗯,毫無疑問,都是真家夥!
許是因為一直得不到回答,之前那名衛兵再次出言要她配合,而這一回,另外那名衛兵也順勢說道:「還請王女殿下不要為難我們啊,我們可是天還沒亮就站這裏來了,要是沒能把您帶過去,國王陛下和親王殿下一定會怪罪我們的。」
這衛兵的語氣和態度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說失禮,可洛蘭妮雅並非正常環境中長大的王族女性,此時身旁也沒有懂得規矩的貼身仆從出面喝止,她懵懂地皺皺眉毛,沒有追究對方的輕慢,註意力全被他說的內容吸引了過去。
「父王有提到為什麽找我嗎?如果是關於他的那個……」洛蘭妮雅說到這裏就忍不住煩躁起來,滿臉不情願地撅高了嘴,「那個什麽破晚宴,還請幫我轉告父王,我對這些事一點興趣都沒有,所以也絕對絕對不會靠近那邊一步!明白嗎?」至於衛兵提到的親王,她幹脆直接忽略了。
開玩笑,她昨晚連夜逃離為的是什麽,不就是想趕在「派對」開始之前趕緊撇清關系嗎。如果要是再被帶回去,那可就、可就……
她呼吸一滯,幾乎是無意識地屏了息。
哪怕腦內再怎麽叫喊著別去想別去想,她知曉那場「晚宴」的真面目,也親眼目睹過一幕又一幕的糜爛,因而記憶裏那些畫面才會變得無比深刻,越是抗拒反倒越能回憶起每一處細節。無論是粗壯的深棕色肉棍、並排成隊的年輕女人高高擡起的屁股,還是被插得白漿四濺的肉穴,又或者淫靡的嬌吟,肉體碰撞的啪啪聲……
咕啾。
再度回憶起親生父親和其他女人們的交媾場景,她於羞恥中發覺自己身體的反應,並攏的兩腿之間似有體液盈出,小腹深處就像燃起了一團熄不滅的火,熊熊燃燒著自製力和理智,讓它們融化成了黏黏糊糊的糖漿,一滴又一滴地向下墜落。
呼吸變得急促,全身都開始發燙,胸前無聲挺立起的小小凸點仿佛已經等不及,迫切地想要得到觸碰和愛撫。
她甚至下意識咬住了牙。
「王女殿下?」衛兵的聲音像是一盆當頭潑下的冷水,讓洛蘭妮雅下意識抱緊懷中裹著毛毯的小寵物,「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麽?陛下和親王殿下找您是因為別的事,不過您現在看起來不太好,是身體不舒服嗎?」
洛蘭妮雅拒絕繼續陷入不自覺的回想之中,於是她刻意清了清嗓,回答道:「沒有不舒服,只是你們擋住我回去的路了,我要先回寢宮,換好衣服了再去找父王他們。」
她作勢要走,向前兩步卻看衛兵們毫無退開的意思,依舊直挺挺地半跪在地,兩具充滿壓迫力的金屬重甲堵住了石板小路的出口。
「你們……」洛蘭妮雅有些羞惱地後退,避免離得太近撞上這倆不解風情的鐵疙瘩,可她終於在這時註意到衛兵們的視線,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太遲鈍了,從未和陌生人走進過正常社交距離的王女殿下始終沒有意識到,她穿的是一件極為單薄的睡裙,衣領開得又低,長發還被她自己束好垂到身後,起不到半點遮擋作用。雖然懷中那只小家夥為她護住了胸口一小部分的肌膚,但以這兩個衛兵的高大,只要放低目光俯視過去,就能將那道乳肉堆疊出的溝壑瞧得一清二楚,然後發現她根本連貼身內衣都沒有穿戴的事實。
現在她後知後覺被那兩道灼熱過火的註視燙到驚慌失措,顫抖著手既想擋住胸乳,又顧及被腰帶勒得格外貼身的睡裙,擔心自己的內褲顏色也一並曝光,一時竟呆在原地沒了動作。而那些被人直勾勾盯著的部位就像是有雙無形的大手肆虐蹂躪,身體發熱、呼吸變重,腿間泌出的粘膩汁水更是讓她感到又羞恥又難堪。
她甚至不能控製地在腦海中想象了一些淫靡的展開,比如下一秒這兩個起了色心的衛兵突然暴起,粗魯地將她按到地上,一人捉住她的一對手腕,另一人負責壓住雙腿,然後幾下蠻力就撕碎了這件脆弱的絲織睡裙,冰冷的銀色手甲擒住她赤裸的身體,頭盔也被拋到一旁,帶有胡茬的男性面龐就這樣貼近過來……
不對不對不對!她是瘋了才會期待被兩個連模樣都不知道的衛兵扒掉衣服強奸!難道她現在已經欲求不滿成這樣了?有昨晚洗澡時的那一次自我安撫還不夠,就連初次見面的衛兵都要拿來當性幻想對象用?
洛蘭妮雅快速地甩開盤踞在腦袋裏的糟糕畫面,暗罵了自己幾句。雖說她並不排斥情欲本身,可像這次一樣擅自產生妄想的情況屢屢發生,身體也似乎有些過分敏感了,即便什麽都不做,都能莫名其妙地渴望起他人的觸碰和撫弄,就像是無故發情似的。
不知是不是受到腦內浮想聯翩的影響,她的臉頰上飄起顯眼的粉暈,這讓兩個本就已經看她看直了眼的年輕衛兵齊齊咽了咽口水,其中一個更是發覺到她轉身欲走的羞憤,連忙開口補救。
「王女殿下要回去更衣,我們肯定是要一路護送的,但為了請殿下盡快做好覲見的準備,我們會在一旁監督殿下身邊的侍女……不,當然不是說要親眼盯著殿下您,只是我們也有職責在身,陛下與親王殿下那邊還在等您過去。」
「真的嗎?父王真的說了要我過去?」洛蘭妮雅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沒那麽綿軟無力,同時也道出了她最為擔心的一點,「那你們到時候可要幫我作證的,我沒有主動違反『禁令』,父王他不能……不能就拿這個理由處罰我。」
衛兵們顯然也對這道與王女殿下相關的「禁足命令」有所耳聞,見她配合,又用著濕潤欲滴的眼神、溫聲軟語地尋求幫助,二人幾乎沒有半點猶豫,立刻應了下來。
洛蘭妮雅壓下躁動,就當自己全然看不到他們徘徊在她身體和臉上遊走的視線,擺出平日的氣勢就要出發,剛擡起腳卻又被攔了下來。
準確來說,是面前的這名衛兵解下了他身上那條裝飾性質的厚重披風,將鉛灰色的內襯這一面對著少女打開。
「殿下如果不嫌棄……」身材高大、體格健壯的精銳衛兵在她面前垂下頭顱,像是感到不好意思的大男孩一樣,訥訥地放輕了說話的聲音,「就,就用這個先暫時遮擋一下……」
洛蘭妮雅眼前一亮:「不嫌棄!那我就先借用一會,之後還給你!」
在衛兵肩上長度合適的披風到了她手裏,三下兩下便成了一塊拖地的大絨毯。見狀,貢獻出「絨毯」的衛兵似乎還想說些什麽,可看到被裹得小小一只的王女殿下腳底生風地走了,他也只好收起武器跟上,期間還被在旁的同僚壞笑著用力撞了一下胳膊。
洛蘭妮雅全程沒有理會跟隨在身後的動靜,花費了幾分鐘時間走完熟悉的彎繞回廊、穿過潔白大理石拱門和造型典雅的噴泉水池,順利返回了自己平日的居所。
這座華貴的金色宮殿外形酷似鳥籠,侍立在此的仆從們也大多穿著樸素,仿佛一群不會說話的機械魔偶,沈默地迎接了徹夜未歸的王女殿下。
很快,得到命令的一眾侍女忙碌起來。
一些人前去選取王女外出穿著的衣物和首飾,在陳列廳似的衣帽間內四處穿行,先後從滿是昂貴面料的一大堆服飾中挑出了五六套風格各異的搭配;另一些人,則負責擦拭那具嬌貴的軀體,她們或站或跪,手持浸滿清香的柔軟絲絹,輕輕摩挲那些裸露於空氣中的部位,臉蛋、脖子、雙臂雙腿,沒有一處遺漏。而王女殿下那一頭接近及膝的厚重長發,更是由四名分工明確的侍女專註打理,兩人梳發、兩人塗抹護理精油,多而蓬松的發絲逐漸變得服帖聽話,在自然光映照下反射出淺淡的光澤。
至於那只被裹在毛巾裏帶來的小小幼犬,有王女下令在先,自然是被侍女帶去別的房間好好安置照顧了。
這樣一圈掃視下來,就只有全副武裝的銀甲衛兵們像是兩位不速之客,標槍似的杵在殿門入口,默默背對聽著身後殿內傳來的動靜。
不過雖說是要監督催促,但事實上他們能做的事就僅僅只是像這樣站在門外,表明態度而已。真敢踏進王女寢宮內部指手畫腳?不不,這種蠢事只有不顧自己前途的蠢貨才做得出來,至少他們肯定不會這麽沒腦子。
或許是因為等待時間有些無聊,衛兵之一忍不住湊近同伴身邊,手肘輕輕捅了捅對方堅厚的胸甲。
「這回算是開了眼了,還能到「金鳥籠」裏參觀,好家夥,這些柱子應該都是晶金熔鑄的吧……嘿,你覺得那個傳聞,到底是不是真的?」
雙手捧著披風、罰站般佇立不動的衛兵約德爾楞頭楞腦地低聲反問:「什麽傳聞?」
「還能是哪個!陛下那邊是怎麽講的來著?說第一王女殿下身患隱疾,體弱多病,不允許任何人隨意靠近,也拒絕他人探訪,就連那些眼睛長得比頭頂雞毛還高的混球……」好事之徒艾蘭努力壓下音量,面甲下的神情幾乎算得上眉飛色舞,「嗯咳,我是說,那些金羽衛隊的人,他們可是陛下最信任的親衛近軍,但也只能遠遠地列隊巡邏,根本沒機會見到王女殿下本人!」
「就是這樣,沒錯啊。」衛兵約德爾耿直地點了點頭。
「什麽這樣那樣的,你能不能稍微動點腦子!」衛兵艾蘭對他的遲鈍相當不滿,再度提醒道,「照你看來,王女殿下身患隱疾嗎?體弱多病嗎?」
衛兵約德爾認真思考了一番才答道:「如果是隱疾,我們看不出來很正常,但要說殿下體弱……似乎又不至於。殿下步伐有力,氣色也好,身體應還算健康。」
「這就喊起殿下來了,可惜「金鳥籠」不缺護衛,就算需要也輪不到我們,你就抱著你那披風別撒手,每天晚上睡覺也抱懷裏,說不定還能夢到她那對漂亮又下流的大奶。」衛兵艾蘭故意激他道。
「別亂說話。」衛兵約德爾轉身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見無人註意到自己這邊二人的交談,才不怎麽贊同地搖搖頭,開口卻是又把話題轉了回去,「無論傳聞是真是假,都由不得我們隨口談論王族之事,今後你也少參與這類討論,小心被陛下責罰。」
衛兵艾蘭輕哧了一聲:「王族之事……哈,如果不是因為有別的打算,陛下為什麽不讓別人公開談論第一王女殿下的事?她是陛下與前王妃的女兒,長得好看,又沒什麽見不得人的醜聞,陛下卻一意孤行……這難道不正好說明陛下想掩蓋某些意圖?」
「陛下肯定是存有別的考慮……」衛兵約德爾語氣很是猶豫地嘗試反駁。
「說真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陛下是想把第一王女殿下圈養長大,等成年了就『開動享用』。」衛兵艾蘭怪笑了一聲,「少裝正經人了,你敢說剛才你沒有一直偷瞄她?長得一張純潔天真的臉,卻穿成那樣在男人面前搖晃著奶子,那雙眼睛更是和會說話似的……嘖嘖,換做我是國王陛下啊,哪裏舍得讓這寶貝女兒給別的男人看到,肯定要把她關在最結實的籠子裏,每天每夜都去寵愛一番。」
「我!我那是因為……之前你就一直盯著王女殿下……」衛兵約德爾一時語塞,而後反應過來,「不對,沒有這種可能,我們從預備軍時期起就同吃同住了,你小子怎麽會是國王陛下……也沒可能是陛下私生子啊!」
「噢,正義之神在上,你真是個榆木腦袋!聽不懂這只是個比方嗎!」衛兵艾蘭翻了個沒有人能看到的白眼,「再說,沒有規定不許我們盯著王女殿下看吧?所以為什麽不趁現在看個夠,錯過機會再想看到這漂亮身子可就難了,娼館裏幾銀幣幹一晚的女人哪比得上她?」
「道理是這樣沒錯,可……」老實的約德爾覺得,他們不該拿妓女去和王女進行比較。
「反正我們也操不到她,看兩眼怎麽了。」衛兵艾蘭仗著沒人聽到,大膽地說道,「你又不是沒看到她看我們的眼神,和那幾個目中無人的『高貴』公主一樣,都是沒把我們當人看的。格瑞那死小子倒是就好這一口,但我可不喜歡這種看擺件看牲畜的感覺。」
「我倒沒覺得這有什麽……」雖然也有可能是因為這位王女殿下美得太不真實,他從頭至尾都沒敢直視她那張過分精致的臉龐。
就在衛兵約德爾這麽想著的時候,他的同僚艾蘭接著補充表示道:「不過和其他那幾位公主一比較,果然還是王女殿下更好看啊,奶子也最大……就算站了大半夜,也值了!」
……
洛蘭妮雅本人自然不知道殿門外發生過這樣一場和自己有關的交流。
侍女選來搭配好的衣物服飾裏,她從中挑了一套色彩溫和的淺米色分體裙裝,然後就只管坐在梳妝鏡前,看著自己一點點被打扮起來的樣子就行了。
明媚閃亮的珠寶逐漸出現在鏡中少女的發間與耳畔,照亮了整個畫面——並非因為擁有這些珍寶的她變得光彩奪目,而是珠寶與首飾們作為最稱職的陪襯品,點綴了那張仿佛匯聚著美之概念的面龐。
不管多少次看到鏡子裏的人,洛蘭妮雅都覺得自己現在的臉和身體……出眾得有些誇張了。
哪怕在現代社會,去搜尋那些由科技精心打磨製作的完美形象,也遠不及她如今的模樣帶給人的震撼感。
思緒遊走間,一件又一件的束縛纏裹上身,很快,侍女們完成了工作,洛蘭妮雅也不必再看鏡子裏那張缺少表情的臉。起身,擡腳踩進水晶鞋般的高跟禮鞋內,她提著裙擺又對鏡旋轉了一圈,確認完沒有問題,便準備出門了。
穿戴齊整的第一王女帶著她的隨行侍女重新回到兩名銀甲衛兵面前,毫不在意他們態度略微有些古怪的打量,揚起下巴就當是給出示意帶路的訊號。
「殿下,我們收到的命令是帶您一人去見國王陛下。」
還沒等衛兵再說些什麽,那名隨行侍女便格外識趣地無聲退下,只留了洛蘭妮雅一人獨自面對兩堵人高馬大的鐵墻。
跟隨在第一王女身邊的仆從都知道,但凡涉及戴維恩陛下的命令,她們都該無條件服從,即便這或許會違背王女殿下自身的意願。
可洛蘭妮雅沒想過自己竟連隨行人員都不能帶,畢竟這次傳喚來自她的父王,若有什麽要交代的事,帶個侍女還能省點心力……
大概是被她突然瞪圓雙眼的表情取悅,另一名衛兵很快接話,聲音中滿是帶著笑意的輕慢:「王女殿下,來,到這邊來,親王殿下安排好了接送您來回的馬車。」
洛蘭妮雅雖不太情願,但還是順從了安排,老老實實地上了馬車,然後在不到十幾分鐘的路程裏被搖晃得昏昏欲睡。
只是當她打起精神正要離開馬車,一場因被遺忘而即將爆發的重大事故提前在她腦海裏敲響了預警鐘聲。
壞了,出門太匆忙,忘了去解決人生中的三大急事之一……
天知道洛蘭妮雅是怎麽控製好表情,作出若無其事的模樣被銀甲衛兵接下馬車的。
她正要開口,準備找個理由溜去廁所,但剛擡眼便看到了一座熟悉異常的華美宮殿。它看上去與她所居住的寢宮屬於同一色系,區別只在於這座宮殿的外墻與廊柱更加宏偉壯大,純金般耀眼的光澤看不出半分庸俗,形似古希臘神廟的建築風格時常能令她感受到一絲神性的光輝。
這地方,顯然不是她原以為的那個目的地。
洛蘭妮雅滿腔訝異,停下了腳步:「父王他怎麽回到寢宮了?我以為他還留在宴會場地那邊……」
準確來說,在外界廣為人知的恩賜慶典的這幾天裏,她的父王戴維恩陛下都會待在召開「宮廷宴會」的會場裏,不分晝夜地吃喝淫玩、縱情聲樂。餓了有美艷婦人爭著將食物餵入口中,渴了有清純少女嘴對嘴渡來美酒,不論是否吃飽喝足,成天都是玩奶肏穴這檔子快活事。所以根據她以往的經驗,在豐澤之月的第四星次到來之前,這座寢宮的主人都是不會回到這裏的。
可現在……
洛蘭妮雅皺著眉,努力活動起脖子上那顆生銹已久的小腦瓜,迷惑地轉頭觀察起來。
一些早該察覺到的異樣終於浮上水面,被她收入眼中。
護送著她的兩名衛兵不知為何變得沈默下來,不再回應她的問題,只顧領著路往裏走去。宮殿內外,也再見不到那些熟悉的、金甲守衛的身影,開放式的殿廳內,滿是各色寶石裝飾的吊燈光芒明亮,將那些奢華的地毯、莊重大氣的壁畫,各式擺件都照得纖毫畢現,但眼前的一切卻安靜得沒有半點聲響,仿佛所有宮仆都已在悄無聲息中離去。
一股難以言喻的冷意從腳底躥了上來。
在感覺到害怕之前,她的視野忽然模糊起來,眨了眨眼,一串晶瑩的水珠便滑落臉頰,跌到地面,化作小小一團不起眼的濕痕。
她停下腳步,按住了胸口、最靠近心臟的位置,在怦怦跳動的節奏中,被一陣尖銳的悲傷刺出揪心的痛感。
「王女殿下?」衛兵回頭看向落後了好幾步的少女。
洛蘭妮雅說不上自己到底為什麽突然落淚,感覺像是在這一瞬間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可又無法為這股痛感找到明確的解釋,於是她只好搖搖頭,擦擦眼睛跟了上去。
很快,她被送到一扇莊嚴而華麗的大門外,衛兵們無聲地向旁退去,守住唯一的退路。
即便心裏知道門後便是親生父親、當今國王陛下的私人寢殿,洛蘭妮雅還是感到十分不安,猶豫良久才伸手推開緊閉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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