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唯一的偏航 - 60.前夕

放學後，校門口的風比早上更涼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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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暗，學生三三兩兩離開校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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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妳真的要跟我去寶雅？」方時悅一臉興奮地跟在江語柔旁邊，尾音上揚：「這不是什麼整人節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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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去就算了。」江語柔語氣一如往常冷靜，腳步沒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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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想我超想！」方時悅立刻拉上江語柔的手腕，腳步輕快，「跟著我走吧，讓我帶你開啟化妝品世界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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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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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雅店內，白熾燈光下是一排排琳瑯滿目的開架化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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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時悅熟門熟路地帶著江語柔走到她常用的品牌區域，從架上抽出兩支口紅放到她手上：「這支是裸色款，很自然，自然到會讓人以為你嘴唇本來就是那個顏色；這支偏奶茶色，氣質款，擦了就會有女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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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友感是什麼鬼形容詞。」江語柔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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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會讓男生想親下去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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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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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試著把兩支口紅色號畫在手腕內側，比對了一陣子，最終還是選擇了奶茶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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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純只是覺得這個色號跟自己的膚色比較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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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不是因為什麼「會讓男生想親下去」、「女友感」這種扯爛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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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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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江語柔專注的在挑選氣墊粉餅時，方時悅眼神突然變得狡猾起來，她突然湊近，壓低聲音道：「老實講吧，你幹嘛突然想學化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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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撇開眼神，試圖轉移話題：「不能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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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這樣嗎？」方時悅笑得一臉欠揍，「小語，你有喜歡的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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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後背繃直，抿了抿唇，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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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時悅見她這反應，挑了挑眉，「難不成……是要參加什麼活動嗎？舞會？晚會？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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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朋友生日。」江語柔終於開口，聲音壓得很低、很小聲，像從牙縫間擠出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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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時悅眨了眨眼，沒料到居然是這個原因：「啊？誰？你朋友？我認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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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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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時悅一下子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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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腦中飛快搜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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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讓江語柔想學化妝，還特別買口紅的「朋友」，要她在意到這種程度的，不會是什麼平常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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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邊低頭瞄江語柔還在選的氣墊粉餅，一邊飛快地過濾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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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一個名字自然地浮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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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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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時悅雙眼發亮，看著江語柔，一字一句的問：「欸，不會是謝斯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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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挑選氣墊粉餅的手指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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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回答，也沒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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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一瞬間的沉默，比什麼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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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方時悅低聲冒了一句髒話，驚訝完全掩蓋不住，「我居然猜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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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還是沒講話，但耳尖早就紅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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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方時悅像是突然想起什麼，眼神直勾勾望著她，「那他生日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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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週末。」江語柔從剛剛的害臊恢復，語氣又恢復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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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這週末？」方時悅更興奮了，「所以你才趁這幾天準備妝扮自己喔？那你咧？你什麼時候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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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挑完氣墊粉餅，轉頭繼續挑卸妝用品，在卸妝油跟卸妝水之間猶豫著，語氣很淡：「我在他前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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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時悅卻不那麼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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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假的？你們生日只差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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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點頭，伸手拿了一罐卸妝水跟卸妝棉，動作看似淡定，耳朵卻紅得不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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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時悅喃喃：「這也太有命運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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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江語柔低著頭選商品的樣子，忍不住歪頭笑了：「搞不好人家也在準備你的禮物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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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柔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不變，但那一瞬間，有什麼東西從眼底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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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突如其來的風，輕輕地撩了一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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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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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謝斯南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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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書桌前，手邊放著一疊已經寫完的作業講義，筆電螢幕亮著，頁面停在某間蛋糕店的官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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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生日蛋糕推薦」、「客製化」、「附贈寫卡片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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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默默滑著電腦面板，一邊戴著耳機，跟朋友語音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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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們到底幾號要出來？」江知越的聲音在耳機裡響起，「是禮拜五晚上還禮拜六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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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好週六中午去吃烤肉？這樣下午還可以繼續玩。」賀南溪的聲音跟著冒出來，「而且生日當天吃比較有氣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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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那家韓式烤肉店還能訂嗎？會不會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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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幫他打過電話了。週六十二點。」何銘宴慢吞吞地說，「不過最好早一點到，不然排隊會排到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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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壽星本壽呢？你人還在嗎？怎麼都不講話？」江知越忽然意識到另一頭的謝斯南半天沒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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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當然沒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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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視線還停在蛋糕照片上，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下意識回了一句，語氣懶洋洋地：「隨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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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越無語：「我跟你說，我們已經準備好要幫你搞一個超浮誇生日了，你到時候不許給我臉臭，要擺出很快樂的樣子知道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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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南溪冷不防補刀，「你敢臉臭，我就敢請當天在場的客人為你大合唱一首生日快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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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機裡那三個大男生還在繼續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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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謝斯南目前所有的注意力都只在電腦螢幕上的一款草莓鮮奶油蛋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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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奶油鋪得平整柔滑，像是剛落下的細緻霜雪。頂端點綴著幾顆紅潤飽滿的草莓，整齊地坐落在奶油上。蛋糕切面柔軟的戚風層層疊疊，與草莓切片交錯出乾淨的紅白條紋，簡單卻讓人一眼心動。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WFhiQ1R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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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指尖移動到「備註欄」時，看著螢幕上閃爍的光標，他的手指在鍵盤上遲疑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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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音群聊還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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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南你生日許願要許什麼？我可以幫你寫在蛋糕上，祝你每天早上醒來被自己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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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你每天都被語妹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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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祝你早日追到語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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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終於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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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說的話與目前群聊的話題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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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覺得，江語柔會喜歡草莓蛋糕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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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一出口，語音群組瞬間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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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幾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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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阿南你剛剛說什麼？」江知越語氣提高了一個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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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越那邊手足無措，語序混亂，賀南溪那邊倒是氣定神閒，一副「兄弟你可以啊」的語氣：「行啊，阿南，居然知道要選蛋糕。這波操作背後有高人指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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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無語：「……沒有。生日要吃生日蛋糕不是很正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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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南溪也不逗他了：「她沒過敏就可以，我看我們班那些女的都挺喜歡吃草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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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想了一下，想起之前江語柔喝過速食店的草莓氣泡飲，那她應該對草莓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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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銘宴一句問話又把他的思緒拉回：「你打算什麼時候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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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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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越終於回神，吸了口氣，「那你要怎麼送？白天的話整班人都在耶，你要直接拿蛋糕過去唱歌還是放她抽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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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搖了搖頭，像是早想好了：「不是白天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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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白天送那你要……欸，不會吧。」江知越忽然想到什麼，「你該不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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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秒。」謝斯南語氣不緊不慢，帶著點毫無道理的自信，「十一點五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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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南溪在手機那頭翻了個白眼：「靠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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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銘宴也跟著吐槽：「你當跨年煙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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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以為你忘記她生日吧。」江知越語氣快炸了，「而且她搞不好會難過欸，你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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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斯南把草莓蛋糕加入購物車，在鍵盤上噼哩啪啦打著字，最後輸入地址，結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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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電話那頭江知越的話，少年的眼神沒什麼波動，只輕聲說了一句：「但如果是我……我會記得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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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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