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個夢,那是我小時候。
小時候父母經常不在家,我是由一位叫阿嘍的外籍阿姨照顧生活起居的,她是越南人,大約二十多歲,對我很好,是老媽在越南認識的朋友,兩人交情很好,但我總是對她不冷不熱,所以街坊鄰居都以為她是越傭。
大多小孩是這樣的,和亞馬遜原始部落的野人,草原叢林裡的野獸一樣,對於氣場這類看不見的’東西‘很敏感,屬於生物趨吉避凶的本能,只不過人類的生活環境太安逸,隨著年齡的增長,這項能力會逐漸消失。
小時候,這位常帶笑容的阿嘍阿姨,給我的感覺特別危險,就像野獸一樣,剛開始還不曉得怎麼形容,但在一次看了動物星球頻道後,我找到了貼切的詞彙,獵豹,或者說是匍伏在草叢,伺機而動,隨時會暴衝的獵豹。
這造就了我從小就喜歡上學的‘好習慣’,畢竟相較於在家和一隻獵豹相處,還不如去學校和小夥伴聽老師念經。
畫面一轉,到了小學五年級,我主動報名了籃球隊,因為校隊放學需要留校加練,我可以晚點回家,即便每日訓練量都非常的大。
接著畫面跳到兩年後,我升國中了,這階段正是男孩發育的時候,畫面裡的我,已經有了些小大人的模樣,有了完善的危機意識和自主能力,阿嘍阿姨也離開了,是回到越南還是去哪,我不知道,也不曾去打聽。
上國中後,因為小學打出了興趣,我依然加入籃球隊,每天和朋友打球玩鬧,再加上我的記憶力還算不錯,每逢大考,只要前一晚把試卷看過一遍,隔天考試都能及格。
運動好,成績好,生活費還多,那時的我意氣風發,什麼都做得好,生活如魚得水。
畫面再變,我不再是旁觀者視角,而是主觀的帶入。
我站在操場跑道上,四周人聲鼎沸,各種加油聲、呼喊聲,我愣了愣,看著與我一同站在跑道上的其他幾人,身上都穿著印有‘20‘的數字背心。
’這是…運動會?大隊接力!‘
我反應過來時,前面穿著‘19’號的女生已經跑到我面前,我下意識的助跑,接過她遞來的棒子,然後開始狂奔。
起步的爆發力和抬腿的輕盈讓我有些彆扭,但畢竟是曾經的自己,我幾乎是瞬間就適應,開始加速,並且在彎道開始超越前面的人。
我看著跑道外的觀賽學生興奮的表情和吶喊,心中得意,賣力奔跑,很快我就注意到,圍觀的學生表情逐漸變得驚恐,甚至不少同學開始尖叫。
‘怎麼回事?難道有人追上來了?’
我好奇的別過頭,想看後面是哪個牲口跑那麼快,這一轉頭,彷彿一道雷劈在腦海裡,一個長髮披散在臉上的白洋裝女子,就這麼飄在我身後,距離之近,即便是在陽光明媚的操場上,我還是被這’貼臉殺‘嚇得喊出聲‘淦!’,隨即立馬低著頭卯足全力的跑。
剛才有多風光,現在就有多狼狽,大腦空白,也沒空想這東西怎麼在太陽底下出現,就是努力的跑,才跑沒多遠,就感受到一股力量從我背後推了一下,失去重心的我直接一個撲街,飛撲在地上。
周圍目光無數,撲倒在地的我,沒空管自己的糗態,慣性下在跑道滑行幾公尺後,雙手發力撐起身子,正要站起來,又是一掌推在右肩處。
我被推的旋轉半周,仰倒在地,就看那白衣女鬼就這麼飄到我面前,在我還在想它要幹嘛時,它舉起手,冷不丁的抽我一個耳光。
‘欸?’這一下耳光把我打懵了,還沒等我思考怎麼回事,又是一個反打耳光,把我的頭給打正了,然後就看它身上綻放白色強光,把我眼睛照的霧濛濛一片。
「邱季..小季..小雞?小菜雞?醒醒哦!」
耳邊隱約有歐肥的聲音,當我回神後,歐肥正扒開我的眼皮,用手電筒照著我的臉,嘴裡呢喃
「瞳孔正常,要不然再來幾個巴掌?」說著就抬起手。
我一聽這話,臉上就感覺火辣辣的痛,趕忙出聲「別打!我起來了!」
歐肥悻悻然收手,那表情看起來竟然有些可惜的意味。
我坐起身,環顧四周,又是漆黑一片,只有一盞歐肥將手電筒光,照射著裝水的透明塑膠瓶,形成一個簡易的露營燈,放在我們旁邊,我問他這是哪裡,我怎麼在這裡,他又是怎麼在這裡?
「怎麼一醒來問題那麼多!」歐肥坐在我旁邊說道「我先想一下回答哪個問題。」
接著歐肥開始說他的遭遇,他也是在看石刻時,手電筒短路,一下暗一下亮之後,發現我和小沈都不見的,同時已故許久的朋友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他雖然和朋友許久未見,但由於他比較害羞,所以選擇逃離,在逃離過程中,發現這位朋友很熱情,一直跟著,非要送送他,逼不得已萬般無奈下,只能用手腳明確拒絕。
發現手腳拒絕不了朋友,並且這位朋友看久了會頭暈噴鼻血,他明白陰陽兩隔,即使再不捨也只能含淚而別。
之後就是朋友情誼深厚,在後面送他數千米,然後他一時不慎,跌落這個坑裡。
「幸好我摸爬滾打多年,身體有肌肉記憶,跌下來落地的瞬間自己翻滾卸力,沒什麼大礙,就是身體有點痛。」
「沒多久就聽到你在上面大吼大叫,然後我就看你從上面掉下來,幸好我來的比你早幾分鐘,沒我在下面接,你大概別想醒了!」
我隨意的擺出拱手的動作,說道「救命之恩,感激不盡喔!不過你有領錢的,這算業務範疇內,不加錢!」
他說的話可信,但需要翻譯,我腦子裡將他的中文再翻譯一遍,什麼熱情好客的故人朋友送他千米,估計是以前被他間接或直接害死的人,突然出現追著他跑,然後打也沒用,只能繼續跑,之後跌下來這裡,大概是這樣,情況和我差不多。
「你手上有人命?」
「害!幹這行的,高風險,難免多少會有。」歐肥看我’一臉你在說什麼?‘的表情,多加解釋「可能我多吃一點,之後有人沒得吃,餓死了,那不是難免嘛?這叫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看他蠻不在意的表情,這或許是冒險家精神?他讓我想起登山紀錄片裡的人,那紀錄片裡的人在訴說自己攻克冰山的故事時,過程中總得死幾個人,好像不犧牲一些人,他們就無法攻頂,這在我看來就像獻祭一樣,需要用些祭品來換取某些成功。
‘難道這一行也有這種規律?那這一次誰是祭品?’
我不由得好奇,這次下來的三個人裡,就我是最白的,完全符合祭品的條件,但我是金主,尾款還沒交付,大致可以排除…難不成是歐肥?
我看著歐肥,心想‘這體型當祭品,獻祭一次,應該能爬三次珠穆朗瑪峰吧?‘
「你看我幹嘛?那什麼眼神?」
可能是我的目光太像市場買豬肉的買家,看的歐肥有些不自在。
我移開目光,打開手電筒開始打量這裏的環境,剛才除了水瓶露營燈,幾米遠的地方都是漆黑一片,現在直接用手電筒聚焦照射,觀察一圈,推斷自己現在應該是在一個密室或囚牢一類的地方。
這空間約籃球場大,牆壁到天花板是有弧度的,像半顆水煮蛋倒扣,最高點估計有三樓高,而自己掉下來的那個洞,就在上方正中心,很明顯,這設計是怕掉下來的人爬上去。
比較讓人在意的是,遍地都是零零散散,黃褐色的骨頭渣子,而在中心處,有一座骨頭堆疊起來兩米多高的小丘,走近看,能從某些完整的部份分辨出,這些都是人骨。
「這人骨堆疊的是京觀嗎?」
京觀,又名鯨觀、京丘、武軍,是一種戰爭中處理戰敗者屍體的手段,戰勝一方在戰後搜集戰敗一方屍體堆積在道路一側並且覆土做成土丘,主要用於向世人及子孫後代炫耀軍功或者警告敵人。
「不像,擺放的不規整,裡面也沒砂土。」歐肥也在一旁,一手拿著手電筒,一手扶著下巴上下打量,然後照著天花板上的洞,說道「我覺得,這是有人將這裡的骨頭堆起來,想從上面的洞出去。」
我順著燈光手電筒光看著上面的洞,那個洞有轎車那麼大,我們就是跑著跑著,從那個洞掉下來的…突然心有所感和歐肥對望,場面尷尬至極
「我們怎麼上去?」
歐肥撓撓頭,猶豫幾秒後,嘆了口氣,朝上方喊道「小沈…阿呸!大神!你在上面吧?你僱主申請救援!」
‘他在?’我看著上面,心裡想著。
果然,在一陣叮叮噹噹敲擊聲後,小沈如天降奇兵,單手拉著繩子從洞口直接跳下來,在骨頭小丘旁落地翻滾一圈,起身後依然一臉我欠他錢的模樣,臭臉加點不耐煩,就是社畜打工人的感覺,散發著淡淡的死感。
「太客氣了,我們上去就好,怎麼還下來接駕!」
歐肥嬉皮笑臉的迎上去,就要接過繩子,我直接上前將他攔住,並且把繩子攢在手中,問道
「現在怎麼回事?」
歐肥愣了一下,隨後反問道「什麼怎麼回事?你怎麼回事?」
我看著歐肥和小沈,剛才很明顯,歐肥是知道小沈在上面的,為什麼叫他下來前那麼猶豫還嘆氣?
還有小沈在上面幹嘛?為什麼不下來?
這一切都讓我顯得格格不入,明明我們現在是一個隊伍,但我卻完全不曉得他們在做什麼。
想直接了當的質問他們,但看著小沈不耐煩的臉,彷彿我只要說錯話,就會立馬被他一手捏死。
‘你躲在上面想幹嘛?‘’這樣是不是太直接?‘
我在腦海裡整理詞彙,最後小心翼翼的冒出一句「你怎麼沒事?」
說完這句話,我開始緊張起來,‘這樣應該夠婉轉吧?‘
就看小沈冷冷的盯著我,接著竟然嘆了口氣,我心裡突然很不是滋味,‘歐肥嘆氣,你也嘆氣!我他媽做什麼了?’
小沈面無表情,說道「那些石刻,當時的工匠在雕刻的時候,應該用了溶解石料的物質,裡頭還加了致幻的材料,你們兩個站在前面看那麼久,所以才中毒。」
我一聽就不樂意了,立馬質問「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提醒我們?」
歐肥在一旁嘿嘿一笑,接著插嘴,說道「因為他也中招了,沒錯吧?」
‘什麼意思?他也中招?那他怎麼沒和我們一樣掉下來?’
真的是愈問疑惑愈多,我用求知的眼神看向小沈,小沈冷冷吐出三個字「第一趟。」
見我還是盯著他看,他才開始還原事情經過。
原來第一次進來,也就是歐肥用雷管炸牆那次,他也加入了看石刻的行列,看到一半發現我們兩個目光空洞不吱聲,他就知道中招了,雖然他從小就有相關訓練,屬於抗性比較高的,但是也只能延緩致幻毒素發作。
於是他在發作前幾秒,將煤油打火機點燃,這種燃煤油的打火機,點燃後會一直燒,除非把蓋子蓋上,形成無氧才能滅火。
點燃後卡在外套袖口,一半在袖子裡,有蓋子的上半部分裸露在手腕處,這次出來,為了避免蟲蟻鑽進身體,我們三個褲子外套穿的都是袖口能緊縮的款式,所以打火機在袖口卡的很死。
他在中招後僅過了幾秒,就被自己點燃的打火機燙醒,屬於利用痛覺喚醒的方式。
接著他就跟著中招的我和歐肥走,鑽過石牆,走出外面後,才把我們叫醒。
‘難怪剛才看石刻時,他一直站在旁邊拿手電筒照其他地方’
我總算知道,剛才明明沒什麼,他一直盯著其他地方看幹嘛,
小沈接著道「據我推測,這毒素應該只會讓人進入催眠狀態,指令都是石刻上的圖案給的,第一幅石刻是讓你們回去的指令,第二幅則是喚起心中恐懼,所以你看到的鬼是恐怖片裡,貞子的形象,而這個胖子看到的是他曾經害死的人。」
聽他說完,我不是很想相信,古人有那麼厲害?這都搞上催眠了?這屬於現代精神科了吧?
看我的表情,歐肥大致知道我在想什麼,大大咧咧的勾住我的肩膀,說道「這沒什麼,我記得以前有一篇報導,有個男子每次洗澡都頭暈,嚴重的時候洗完出來就躺地上睡著,一開始還以為是瓦斯外洩,檢查幾次之後,發現不是,結果你猜怎麼樣?」
「嗯?」
「結果請專家來看,發現是他家浴室瓷磚的問題,早年不是流行那種花紋瓷磚嘛,就是鄉下阿嬤家的那種,他浴室地板、牆上都是這種瓷磚,他就是看瓷磚看暈的!」
歐肥這舉例,我頓時明白了。
「你說的是那種像萬花筒,看著它會自己動的圖案吧?那卻實和石刻的圖形很像!」
歐肥拍著我的背,點頭「對!還知道舉一反三,不錯!」
‘不錯個屁不錯!’我心裡怒噴一句,差點被這胖子帶偏,指著小沈,問道「既然你沒事,為什麼不救我們?」
小沈面不改色,反問「我們來這裡,目的是什麼?」
我想都沒想,脫口而出「救我大伯!」
小沈深吸一口氣,然後回了一字「對。」
我看著他等下文,他就這麼看著我。
我一臉問號‘對你妹阿對!倒是繼續說啊!‘
我愈看他愈想揍他,說話說一半,加上那表情,就像再告訴我’想知道更多?那就充錢加會員吧!‘就這態度,出場費幾百萬?
場面僵住,歐肥突然把我拉到一旁,語重心長道「他就是拿我們探路,這事在這行也常見,彼此心照不宣也就罷了,現在挑明了,你看多尷尬。」
「拿我們命探路?」
我就算再外行,也知道什麼意思,說白了就是拿我們淌機關,當白老鼠唄!
「有我在,死不了!」小沈突然插話,接著解釋「你大伯到現在都沒出現,就是被困在某個地方,所以只有從弱者的角度出發,才能知道他被困在哪裡。」
「我剛才說了,我們來這裡,不是為了所謂’通關‘,而是為了救人。」
‘好氣!但他說的好有道理!’我頓時一股氣噎著,吞不下也出不來,根據他的說法,回想之前的種種,我推測,叫醒我大致是在溶洞出口的位置,那時我確實是有些恍惚,只覺得是自己太累所致。
現在想來,他那時看地上腳印後的古怪表情,可能是驚訝我在這地方,對於記憶模糊甚至斷片毫不在意,這種心態幹這行和送死沒區別。
我預估他當時的內心肯定在想‘我他媽到底帶了什麼人下地?兩個肩膀中間頂著的那顆難道是腫瘤?腦子就沒想過這狀況不對勁?‘
愈想愈尷尬,會說回來,我們一開始中招後,他就做好打算,要跟在我們後面,看我們會被幻象趕往哪裡,如果大伯他們也是受困在這,那確實是比立馬叫醒我們,然後繼續探索來得快得多。
想到這,我雖然氣消了大半,但嘴上還是得陰陽一番「你算盤打得很好,可惜好像沒什麼收穫。」
小沈點頭「你大伯確實不在這裡,但也不是沒收穫。」然後對著歐肥說道「東西拿出來吧。」
歐肥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然後在我好奇的目光下把背包放在地上,打開後從裡面拿出一顆骷髏頭,除了這顆完整的頭骨,還有一串掛著鐵牌的項鍊。
「你暈倒的時候,我在那個骨頭小丘找到的。」
我走進一看,那死人骨頭我自然沒興趣的忽略,關注那鐵牌,上面赫然刻著‘邱甲第’三個字,而背面滿是鐵鏽還有些細小割痕,勉強能看出‘一九’兩個字,不注意看還以為是磨損。
「這是伯公?!怎麼防鏽只塗一面的?」
「一面朝外一面朝內,朝內那面經常接觸汗水,自然容易鏽,能看出此人是勞力活動者。」歐肥把頭骨收回背包,然後緊緊抱住,問道「這我發現的,應該能領錢吧?」
看歐肥這姿態,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他親人,我十分無語的說道「肥僧,放了我伯公吧,你這緊箍咒會把它腦袋擠碎的。」
至於錢的問題,我沒急著回答歐肥,事情有些超出我預期,本想著會先找到大伯,之後就都由他做決斷,我只要傻呵呵跟在後面,大家一起出去,之後各奔東西,各自安好就完了。
沒想到大伯沒找到,反倒先找到大伯的大伯,這‘東西’的市場價,我也不清楚,還得找到大伯後再做定奪。
自從接觸這行後,我的價值觀有些顛覆,動不動就幾十幾百萬,我一個剛大學畢業生,哪來那麼多錢,想到這,嘆了口氣對歐肥說道「你先收著吧,等找到我大伯在說,我…沒錢!」
歐肥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把背包拉鍊拉上,說著「那事不宜遲,我們去找你大伯吧!」
我們不約而同的看向小沈,而小沈倒是不急,自顧自的走到那座白骨堆成的小丘邊蹲著,對著最外圍的其中一句骨頭架子扒拉。
在我們走過去的時候,他突然朝我扔了一塊黑不溜秋的東西,看那力道是想我接住,但光線不足沒看清,砸在胸口之後,我才趕忙拿手接著。
入手冰涼,而且很沈,我低頭一看,是把鑰匙,樣式是很老很老的那種,大約手掌大小,模樣和游標卡尺很像,鑰匙握把處刻著細小的幾行字‘明治二十八、提標監獄署、地下試驗‘
「明治?日本人?」我看這鑰匙,不禁發出疑問,怎麼還有外國人?
歐肥搥了我的手臂一下,說道「什麼日本人!那具骨架是你大爺爺的,祂的頭還在我包裏呢!」
大爺爺就是伯公,很多眷村後代沿用祖輩的稱謂,我的爺爺排第二,他的哥哥叫大爺爺,爺爺的弟弟我叫三叔公,他們叫三爺爺,有的比較複雜的則是叫二爺爺,就是把自己的爺爺拿出來,把排第三的叫二爺爺。
‘看來歐肥祖上是眷村人,和我家祖上划船逃難來的不一樣’
台北的眷村後代,可能姓歐,我把這個信息記下來,說不定以後有用。
這次下來到現在,這兩個人在我這可信度一直在降,一個拿我當餌尋路,一個在我暈倒的時候,偷偷拔我伯公頭骨藏包裡,一個為了效率,一個為了錢,雖然事出有因都有合理藉口,但我不喜歡沒商討就先斬後奏的方式。
我將鑰匙收起來,有些不解的看著我這位素未謀面的伯公骨骸,對歐肥問道「我記得在你轉述裡,我這位伯公驚才絕豔,本領高超,怎麼和我們一樣,中招倒在這裡?」
歐肥聽後聳肩,回道「那是你奶奶和你大伯說,你大伯再跟我說,我只是複製貼上而已,完全沒添油加醋!」
蹲在伯公遺骸前的小沈,指了指骨架的肋骨、脊椎、手臂骨,說道「他是逃命來的,胸骨斷了兩根,這是鈍傷,手臂骨和後頸處有整齊的划痕,這是刀砍的,每一刀都是以斬首為目的,敵人刀法不錯,你伯公躲的也不錯,從不深的刀痕看得出來,每次都差點被得逞。」
我大翻白眼,這說的是人話?什麼叫躲的也不錯?
說完指著右腿骨,說道「腳踝和膝蓋骨錯位,這是他跳下來傷的,如果是敵人所傷,那他逃不到這裡。」
歐肥點頭附和「肋骨斷裂情況下,確實不好做倒地翻滾的動作,有可能一接觸地面,肋骨就把心肺戳穿了,選擇犧牲一條腿做緩衝,明智的選擇。」
聽他們的分析,我腦海裡浮出電梯墜落時的動作,背靠牆面雙腿微彎,而伯公背面無靠,只能在確保留有行動力的狀況下,用單腳微彎落地作緩衝,我抬頭看那近四層樓高的洞口,感嘆「這是什麼身體機能?聽說那年代的青壯年,耕田比牛都快。」
我這番話倒是沒人理會,小沈起身後說道「你伯公跑到這裡不是偶然,在這座地下建築,就算沒中招,一旦失去冷靜判斷力時,兜兜轉轉也會讓人不自覺走到這裡。」
「直接用機關把入侵者弄死不是更直接嗎?圖什麼?」我對這種脫褲子放屁的操作有些不解
這時歐肥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你說這像不像吃了蟑螂藥的蟑螂,吃藥後口渴,自己跑去水溝喝水,然後死在水溝裡,污水排放後,牠們也被沖走,多乾淨。」
話落,我和小沈同時看向歐肥,這舉例是說我們是蟑螂?
正想和小沈站同陣線,一起罵歐肥,就見小沈表情凝重,伸出手示意我們安靜,說道「污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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