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水?’被他搞得有點緊張,我四處張望。
歐肥皺著眉頭,摀著鼻子說道「什麼味道那麼臭?」
在話說到一半時,就隱約聽到緊密的‘吱吱’聲在這空間迴盪,並且伴著一股惡臭,若要我形容,大概是夏天中午的死老鼠加過期牛奶的味道乘十倍,那種腐臭味是我‘真,前所未聞’的味道,甚至感覺皮膚都有些癢。
我看歐肥臉色不太好,好似想起什麼不好的事一樣,小沈突然拉緊他垂降下來的繩子,喊道「爬上去!」
我還沒動作,小沈一把就把我拉過去,我才反應過來,看他們臉色自然不敢怠慢,手抓著腳夾著就往上爬,繩子被小沈拉的筆直,就像根鋼管一樣,讓我很好使力,爬得飛快,歐肥緊接在後,小沈依然站在地上,拿著手電筒照著遠處。
我邊爬邊看,就看那長方形石頭拼接的牆面,每四塊合併的中間十字處,陸續有東西從裡面冒出來,並且聲音和臭味開始填滿我的耳鼻,就連眼睛都有點刺激性。
「別他媽看了!快爬!那是蠕肉,我見過有人被那東西咬,感染、發燒、失溫、潰爛一條龍,不到一小時人就沒了!」歐肥在下面催促道
‘我靠!什麼加強版科莫多巨蜥!’
我被歐肥話語嚇到了,加緊速度拼命爬,很快爬出洞口,探頭往裡看那所謂蠕肉,一個個拳頭大小,全身豬肝紅,長得像無毛的老鼠,單拎一個出來就像一坨爛肉,現在成群結隊,正如洪流一般往中心處席來。
在歐肥出來的時候,那蠕肉已將下面的地板淹沒,愈疊愈高,小沈只能站在小丘上,接著原地一蹦三米高,兩手在空中抓著繩子發力,全程腳懸空,幾十米的高度,嗖嗖幾下就爬上來了,整個過程估計也就三秒吧,比猴子還俐落!
儘管他先前攀岩已經展示過更離譜的操作,但我還是看得一頭問號
「這他媽是人?」
歐肥拉著我的手就跑,喊道「什麼人不人?再不跑你就變死人了!」
歐肥在前小沈在後,我們三個在甬道裡奔跑,嘴上也沒閒著,我好奇問道「那蠕肉是什麼?剛才居然肉身築天梯,這種紀律性跟螞蟻沒兩樣!」
歐肥一邊跑一邊說道「裸鼴鼠聽過沒有?一種住在土裡的老鼠,和螞蟻一樣有王有工兵,生來就有階級,如果獵食者入侵,甚至會犧牲底層裸鼴鼠去餵飽獵食者。」
「老鼠也有敢死隊?牠們有關聯?」
「剛才說了裸鼴鼠住土裡,但土層更底下如果埋了什麼墓,或是什麼亂葬坑,土都被污染了,牠們住那種地方能不變異嗎?說白了就是中屍毒之後還扛住沒死,就變這種蠕肉!」
「我靠!變異喪屍老鼠?那麼能扛?難怪實驗都用小白鼠!」
「可以這麼說吧。」歐肥草草回了一句便專心跑路,小沈則在後面喊「左、右」指路,看來在剛才我暈倒的那段時間,小沈已經把這裡探明了,不敢想像那麼大的類迷宮建築,他是怎麼跑完全程,並且記下路線的。
我們一路跑,後面的蠕肉跟得很緊,到後面我基本是被小沈提著後領跑的,這讓我省力不少,跑的過程中我發現,這地方沒我想像的大,它是有坡度的,但不明顯不是很陡的那種,也就是說它不是一個平面,而是立體的。
我將這一發現說出來,歐肥氣喘吁吁,嘲諷道「哇!你真是個天才!你不說,我們都不知道呢!」
「你什麼意思?」
「我早就知道了好嗎!你以為外面那堵牆蓋那麼高是幹嘛?防巨人嗎?看也知道是棟樓!」
「跑那麼久沒看到樓梯,那就是這甬道有細微的坡度,我們肯定已經往上或往下跑了」
這話讓我直接沈默,不再多說多錯,就連小沈也默默卸了力,大概是要我閉嘴,專心跑起來。
終於,在我即將擺爛,乾脆投鼠自盡之時,前面出現一扇敞開的石門雙開門,有如荒漠裡的綠洲,我兩眼放光,氣喘吁吁看向小沈,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直喘氣。
小沈感覺到我的目光,直接搖頭說道「我沒來過,不是我開的。」
歐肥倒是乾脆,大聲喊道「都什麼時候了,管它誰開的,趕緊進去吧!」
說完咬牙皺眉,加速當頭往裡跑,我和小沈也不管了,跟著歐肥的腳步,拿出最後的力氣,衝進門裏。
一進門我就直接腿軟癱倒在地,歐肥和小沈則迅速站在門兩邊,使勁往內推,在門即將關上時,那些蠕肉大軍也即將到來。
歐肥從包裡拿出早前配好,用來炸牆的C4,將雷管的引線點燃,怒罵一聲「追尼馬呢追!」就從門縫往外丟,小沈也即時將門合上。
丟出去大概三秒左右,「轟隆」爆炸聲傳來,多虧小沈將門一直按著,衝擊波差點將門衝開。
我震驚的看著歐肥,開口道「這他媽丟出去就炸!」
歐肥安慰道「放心,算過了,引線用得比較短,我丟的很大力,預料之內!」
我翻了個白眼,沒搭理他,心裡想著’下次他再用炸藥,我一定離遠一點‘
約莫一分鐘後,外面才沒了動靜,看來這蠕肉和喪屍一樣,大程度依靠視覺和聽覺。
我們三個原地修整後,這才拿起手電筒開始四處打量,這地方很大,四四方方,依然是石塊壘砌而成,我瞥了一眼牆上的圖案,看向小沈。
見小沈搖頭,我才放下心來觀賞,這裡的圖是壁畫和外面的石刻不同,保存的很好,色彩鮮明,沒有斑駁褪色。
每面牆上都有壁畫,上面畫的是一個個部落,每個人身上穿著極具原住民特色的服裝,細節到上面的羽翎,身上的紋身,能以此來辨別出壁畫上,人物的身份高低。
每一幅壁畫都是一個部落,這裡很大,壁畫很多,我也不曉得這是要看什麼,從哪看,索性走到小沈身邊,他也不見外,真如‘導遊’那般,開始講解。
「壁畫上畫的是以前台灣中部的原住民,分別是巴布拉族、巴布薩族、巴宰族、阿立昆族、羅亞族,它們組成一個多部落酋邦,被稱作大肚王國。」
邊說邊指著面前這幅壁畫「衣著服裝 巴布薩族夏天會以麻片為衣,因其涼爽且便於渡水。 在髮型上巴布薩族有立髮的習慣,頂髮分兩邊,將兩髻梳結,稱為『對對』。 女子有紗頭箍,稱為『苔苔悠』,婦女配戴珠串,名為『麻海譯』。」
隨後又介紹了其他幾個部族和服飾特色,最後又指著其中一幅明顯比較大,手持藤杖,且位置正中的壁畫,說道「這大概就是統治者,在官方的熱蘭遮城日誌中尊稱該統治者為「君主」,《巴達維亞城日記》則是稱「番仔王」。」
‘大肚王國?統治者?還有這段歷史?‘
我一個台中本地人都沒什麼印象,學過就忘的我,也不記得以前學校有沒有教過,不禁有些好奇,用詢問的目光看向小沈,問道「這番仔王姓什麼?有沒有後代?」
「怎麼?身為本地人,好奇你有沒有認識的後代是吧?」小沈沒有回答我,反倒是歐肥在一旁調侃道「姓‘甘仔轄’,怎樣?你有沒有同學姓這個?」
「甘….現在有誰姓這個!」難怪歐肥說話是這口氣。
「說不定漢化了改漢姓也不一定。」歐肥自顧自說著,隨後指著他身前的壁畫,對我喊道「你過來看。」
我走到他旁邊,看向壁畫,壁畫上和剛才那些各個部落的‘寫真’不同,這更像是個‘紀錄’,上面畫著大量的人,各種服飾,各種木頭石頭搭建的房子,各個部落的人都在這一幅壁畫上。
難得的是這幅畫裡面有漢人,甚至還有洋人,原住民在中間,而他們分別畫在左右兩側,手上拿著武器,甚至出現了火銃,指著中間的原住民們,這是一幅形容戰爭的壁畫。
旁邊幾幅壁畫則是戰爭的過程,就像在看漫畫一樣,但都還蠻寫實,面對配備比自己好,人數遠超自己的漢人,從畫面上看都是滿地屍骸的敗退,不是那種歌功頌德的壁畫。
也就叢林戰是戰況相對稍好,不過這幅壁畫有一點非現實,因為這畫裡出現了一群在樹上飛來飛去的人,奇怪的是就只有那一族的人一直被畫在樹上,其他先前看過的部族依然在地面。
我將這疑問和歐肥說,歐肥分析道「會不會是地上畫太滿了,所以把他們畫樹上?」
‘算是白問了’我直接無視他,繼續看向其它壁畫,其它壁畫大差不差,都是描繪戰爭,只不過侵略者不停在漢人、洋人轉換。
在我看到一幅漢人將某個部落屠殺一空的壁畫後,那群叢林戰在樹上跳來跳去的原住民,在之後的壁畫裡也不再出現。
‘難道那被屠戮一空的部落,就是那族人的部落?’
我有些感慨,不曉得要怎麼形容這些壁畫,你說它真實吧,它裡面有一群人在樹上飛過來跳過去,說它不真實吧,它還很講究,讓這群人不敵火槍和人海戰術,我都不曉得它到底是真是假了。
‘這事還得問’專業解說’‘
我立馬拋棄歐肥,扭頭尋找小沈的位置,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墓室的另外一邊,正仰著頭,目不轉睛的看著一幅壁畫。
那幅壁畫是一幅日常,就是在石頭房內,一家人在飯桌上,先前那位大肚王也在裡面,我不曉得原住民有沒有主位,但坐在正中位置的卻是一名老嫗。
小沈解說上線「歷任大肚王皆以「甘仔轄氏」為統治者之姓氏,而甘仔轄也是拍瀑拉語的別稱。甘仔轄·阿拉米於1648年駕崩後,其外甥甘仔轄·馬祿繼任大肚王。馬祿繼位後,由於尚年輕,所以與荷蘭東印度公司交涉時,大部份都由其繼父塔拉荷持籐杖出席集會,且因當時大肚社係傾向以女性核心來維持家系,當地實權在馬祿的外祖母手中。」
這第二位大肚王馬祿,就像傀儡一樣,外務是他繼父執掌,家務是他外祖母執掌,剛才那幅壁畫,藤杖估計也就給他拿來擺拍用的,有點可憐啊。
想到這,我不禁有些好奇,這墓主人是誰,一個傀儡能有那麼大的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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