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娜的靈師生涯 - WHISTLE 22、狗尾草

「什麼『盜匪』？」胡果神情變得嚴肅，冷不防地道：「艾莉，這是怎麼回事？」

卡瑞莎放聲激動道：「爸爸！你千萬不要信了艾琳娜！艾琳娜這是在妖言蠱惑！」

艾琳娜冷笑道：「妳方纔也說，妳不是巫師，可我也不是巫師啊。」

卡瑞莎喝罵道：「賤貨！」

胡果皺眉道：「卡米！住口！之前教的規矩都放在哪了？」

卡瑞莎「呵！」地冷笑一聲，對此都是鄙棄，胡果對此眉心驟緊，眼眸裡有幾縷失落。

「現如今該怎麼做呢？」佐冷冷地道：「潘史塔曼始終不願承認自己的罪刑。」

卡瑞莎道：「我又沒做錯事，又何來的有罪？」

佐漠然道：「我請人打開『真實之眼』，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卡瑞莎霍然臉色蒼白，道：「媽媽！媽媽！你們瞧瞧，為了這麼一個連灰都分不清楚的事，你們想讓卡米去死嗎？」

海德夫人道：「那妳腳踝上的風靈力，又是怎麼回事？」

艾琳娜小聲的向海德夫人欣慰道：「您總算留意到了嗎？」

海德夫人扭頭喝斥道：「閉嘴！賤人！」

胡果又是一陣蹙眉，本想出聲制止，但最後想想還是算了。

「媽媽，我想這又是一個誤會吧！」卡瑞莎很快回到純然無辜的模樣，道：「或許是曾在哪個地方曾與露絲對打過一場，就是那時候留下的吧！」

胡果怒道：「那妳在學校污辱王子殿下的清譽呢？還有妳在班奈特學校裡被同學撞見妳在行苟且之事呢！」

卡瑞莎道：「我都說那只是開玩笑！還有，在學校裡，即便是有人看到卡米，那那個男同學能一口咬定是卡米不自愛嗎？」

胡果道：「那妳房裡搜出來的水壺跟穢物呢？又怎麼解釋！」

卡瑞莎道：「那是吳葵陷害卡米的！」

蕾娜道：「之前不是說是妳的侍女黛西陷害的嗎？」

卡瑞莎道：「卡米有這麼沒品到會誣陷自己的侍女？」

艾琳娜：「......」

佐：「......」

胡果：「......」

黛西：「......」

蕾娜亦是嘆為觀止：「天神啊...居然有人這麼無恥！」

艾琳娜明白，就算有一百條證據攤在眼前，卡瑞莎依然臉皮硬如鋼青。

艾琳娜道：「要不就直接去趟靈師協會吧，我們跟蕨部長一起快樂的聊天。」

蕾娜滿面都是陰煙，有點激動道：「妳、妳真要把我們一整家子人都斷送進去嗎？」

卡瑞莎冷如冰峭地道：「她到底不是姓潘史塔曼。」

艾琳娜鄙夷地瞪著她，道：「現在大家都知道卡瑞莎滿口狡辯，看來這說謊的精鍊度並非一朝一夕啊！」

卡瑞莎道：「卡米從不說謊的。」

見她臉不紅氣不喘的模樣，艾琳娜都不得不嘆服連連：「真是大言不慚哪...」

這時，佐平靜如水地道：「我突然想起，那時候闖進我房中的不是潘史塔曼，而是露絲同學。」

「露絲？」卡瑞莎一下子失去理智，道：「怎麼可能，她明明是被卡米姦死的！」話一脫口而出，便立刻啞了。

四下分外鴉雀無聲，死氣沉沉，唯有艾琳娜的笑意好像如獲至寶般的快樂，良久不能自已。

「妳終於承認了。」

這一句話，彷彿一股刺骨的寒意刺進卡瑞莎全身。

艾琳娜的雙目裡都是得意之色。「叔叔，夫人，卡瑞莎‧潘史塔曼不只是姦殺了露絲的兇手，她一定還做過許多壞事。」

卡瑞莎頓時惱道：「妳這個賤妓！是想把整個事都潑在卡米的身上是吧！」

佐冷漠道：「敢做就要敢當啊，潘史塔曼。」

「佐！這件事情卡米從未做過！」卡瑞莎的聲音就好像斷了線的風箏：「卡米就算是死上上百回，薰她們的靈魂也不會回來的呀！」

胡果厲聲喝道：「妳還狡辯！」

卡瑞莎霍然被震懾住了，海德夫人也有些怔怔，似是鮮少看到自己的丈夫發脾氣一般。

半晌，卡瑞莎激動連連道：「爸爸！媽媽！都是艾琳娜‧布魯曼逼卡米這麼做的！」

「哈？」艾琳娜眼裡滿是鄙棄，漠然道：「我什麼時候逼妳做出這種惡毒的事了？」

佐冷冷地警告道：「妳不要隨意誣蔑她。」

卡瑞莎卻還猶自無辜與悲傷，彷彿失望透頂道：「你怎麼...你怎麼能這麼對卡米！」

艾琳娜逕自向胡果詢問道：「叔叔，現在您打算怎麼做？」

卡瑞莎道：「艾琳娜‧布魯曼，妳為什麼不能對別人寬容一點，非得把事情搞得很難看呢。」

「寬容？」艾琳娜噙著一縷冷笑道：「妳自己去問問天神，問問與妳輪流交歡的修女們。」

卡瑞莎匍匐爬去海德夫人的腳邊，抱著那隻腳嘶聲道：「卡米沒有錯！卡米沒有錯！」

海德夫人積怒下，一記響亮的巴掌甩在卡瑞莎的麗容上，卡瑞莎怔怔的摸著自己發紅的臉頰，她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個巴掌。「媽媽...妳...妳...妳竟然打我？」

胡果始終保持肅穆，坐在位置上沉重的嘆息。「卡瑞莎，妳這一次實在是太過份了......」

卡瑞莎怔得空白，道：「爸爸，你是在指責卡米心狠手辣了？」

沉默半晌，胡果緩緩沉沉道：「我如今才算看明白，妳這麼無恥至極，原來是因為我們太寵慣著妳了。就如艾琳娜說的，妳身上的人命，怕是不只一條吧！現在，妳來說說，從前與妳同組的布羅茲同學又是怎麼死的？」

卡瑞莎瑟瑟道：「卡米...卡米...」

胡果漠然道：「不說是吧？」

海德夫人忙不迭道：「胡果...」

胡果卻冷厲打斷道：「妳什麼也別說了，即便是妳普瑞斯頓家來也無用。」

卡瑞莎美目睜得很圓，似乎感受到不對勁。「你們...你們想做什麼？」

胡果沉肅道：「這萊薩學院，妳也別去了，往後這靈師生涯也與妳無關了。」

這道消息好像晴天霹靂，轟炸在卡瑞莎的腦袋上。

海德夫人低聲道：「胡果，卡米可是我們兩家最有出息的孩子。」

胡果冷漠道：「墨和蕾娜也都同樣是很出色的孩子。」

卡瑞莎瞪著胡果和海德，厲叫道：「這世間上哪有你們這麼狠心的父母！」

墨站在一邊沒有發出半點聲音，但她的嘴角已然含著一縷快意。

胡果道：「妳的一言一行，大家都看在眼裡，沒有誰敢隨意攀蔑妳，若不是王子對妳套了話，我們也都不敢想像妳有多麼惡毒。」

卡瑞莎漣漣落淚，好像雨洗花朵般的憔悴。「難道你們非讓我死不可嗎？」

艾琳娜冷冷地道：「這世間之事，若能都像妳這般以命抵命，那還需要守衛軍幹什麼？」

蕾娜輕嗤一聲，笑得很是豐麗。「艾琳娜說得好啊！」

艾琳娜冷然道：「殺人就得償命，妳能留到現在，已經是天神慈悲了。」

卡瑞莎道：「妳真是個既腌臢又冷毒的妓女！」

艾琳娜嗤笑道：「真是做賊的喊抓賊啊。」

卡瑞莎看了看胡果，自是無望，又猶自可憐依依的望著佐。「佐...」

只見佐滿眼厭棄，如棄敝屣般的冷漠。

胡果沉沉如鐵地道：「將卡瑞莎‧潘史塔曼拖出去，鎖在地牢裡，暫處以幽閉，沒有我的吩咐，誰敢放她出來，就打死誰。」

卡瑞莎自己坐實了殺害露絲的元凶，還有讓人不敢置信的自我放蕩的種種傳聞，在胡果與海德的嚴令下，卡瑞莎惡毒的消息近乎戛然而止，潘史塔曼家仿若一座安靜的空城。

而羅山一家的房中，三人同時樂得竊喜。

「真是天神有幸！天神有幸！」法蘭笑得最是燦爛，道：「卡瑞莎平時沒少在我們面前橫！可最後天神還是公平的！」

墨已經重新提起從前的衿傲笑意，道：「若不是艾琳娜跟王子的告發，否則哪有我們這麼好的日子！而且以後在學院裡再也不用看見她了。」

一想到這裡，墨的靈師生涯又重新綻開一片綺麗。

羅山道：「卡瑞莎這麼一個嬌滴滴的人兒，竟然還是個這麼惡毒又毫不自愛的女人！真不知我那個弟弟弟妹是怎麼教養她的？」

法蘭笑道：「哎呀！誰管家主他們怎麼養的？反正卡瑞莎她啊，怕是再也翻不了身嘍！」

一說到這，墨笑得最快樂，而且整個人頓時有了熠熠生氣。

羅山的眼睛閃過一瞬機光，道：「胡果老弟既已不堪家主重任，不如我們即刻把這件事情告知潘史塔曼的族人...」

「你傻呀？」法蘭制止道：「這個時候我們更該閉嘴才是。」

羅山道：「咦？這是為什麼？這是好不容易翻倒我老弟的機會耶！」

墨道：「爸爸你不知道，剛才小叔叔已經生了好大的氣，若是我們還再多嘴，叔叔他們便對著我們藉機發威怎麼辦？」

「還是我們小墨機靈，」法蘭笑吟吟地道：「眼下胡果已經嚴加盯緊，怕是有誰把消息散出去，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低調，再低調，讓家主他們自個兒處置卡瑞莎，我們幾個也就不會落個多事的罪名。」

羅山點點頭，再認同不過。「就這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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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清冷，風雪快速刺骨，沁上了胡果的全身，深海藍的眼眸裡都是陰霾不開。

就算能擋住家門，但整個大熊鎮，甚至是北方，恐怕已經在流傳卡瑞莎的種種醜聞。

海德見一道頹喪的影子馱在單薄的椅子上，他已經一整日都在扶額嘆息。

海德緩緩走上前，溫聲道：「我知道你心裡有氣，只是...」

她的刻意沉吟，讓胡果有些煩躁：「只是什麼？」

海德也不作掩飾，徑直道：「等過些日子，我家人都要過來了。」

胡果頓時惱道：「天殺的！妳們最好通通都被鬼怪附身算了！」

他起身準備回房，海德忙拉住他道：「那卡米的事該怎麼辦？」

胡果怒道：「是她自輕自賤闖下的禍事，妳叫我怎麼藏？怎麼做？啊！」

身為卡瑞莎的母親，海德也很無可奈何，只嘆息道：「只怕我家那邊會追問起這件事...」

胡果在一點理智線上思索半晌，道：「那就說我們家近日鬧了偷冬糧的小賊，所以得閉緊大門一段時日。」

海德道：「那之後呢？往後呢？你有想過嗎？」

胡果有點激動道：「妳還想怎樣？」

海德嚴肅道：「不管是潘史塔曼，還是普瑞斯頓，卡米的事終究無法掩藏一世，如若卡米安分守己，好好的待在家裡，偶爾出面見客，總能把事情煙消雲散吧！」

胡果重新扶額深忖，海德也靜靜的等待他的回答。

過了好半天，胡果才緩緩沉沉的道：「讓她儘早嫁人吧！」

海德微微一怔。「你說什麼？」

胡果有點有氣無力，道：「我說，讓卡瑞莎嫁給一個平凡而又不張揚的人家，這對卡瑞莎的不利流言或許還能弭平一些。」

海德道：「你真捨得把女兒嫁給比我們家低下的家族嗎！」

胡果怒道：「卡米如今闖下這樣的禍事，她還有什麼資格嫌棄？」

見他已然動怒，海德便不再去刺激他：「那...既然如此，你可想到什麼人家？」

胡果緩一緩和，須臾道：「在學城時，我與幾個學者相當友好，這其中，羅南‧克雷克（Ronan Kreek）學者正巧有一個幼子，叫阿爾梅（Almer），比卡米小兩歲，而且也還是今年的萊薩新生，我打算讓他們先訂婚，幾年後再來結婚。」

「克雷克學者嗎......」海德記得克雷克是個農村出身的普通人家，因為羅南在校成績優異，自然而然地加入到學城裡成為一名學者，並與胡果相識。明明兩人身分懸殊，但胡果待他如兄，羅南待胡果為弟，兩人交情十分的好，海德本人也見過他幾回，確實是個和胡果一樣溫文謙善的男子。

他是個像胡果一樣的好人，海德承認，但心裡還是希望胡果可以選擇更好的對象。

「你看上的人家，那自然是好人家。」在這種時候，海德只能和笑晏晏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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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琳娜與佐一起待在艾琳娜的房中，星月的冷光緩緩照進來。

「卡瑞莎終於栽跟頭了。」

卡瑞莎的下場，是艾琳娜無數道傷口上盛開的一朵花，但艾琳娜並沒有因為這樣而有所快意。

「我知道，」佐滿眼憐惜的道：「卡瑞莎再怎麼定罪，也還是無法彌補妳先前所受的傷害。」

艾琳娜緩緩一笑，爾後隨後往柔軟的床上一倒。「要不是有你說出那句關鍵話，我想叔叔他們大致也不願相信自己親生女兒的惡行惡狀吧！」

佐也跟著躺下來。「我這此生再也不想碰到潘史塔曼那個瘋子了！」

兩人就這樣面對面躺著，彼此呈現一個放鬆的姿態。

艾琳娜道：「那你這陣子也打算繼續待在這兒嗎？」

佐卻輕輕一笑，道：「我待在這裡，不就離妳更近一點了嗎？」

他的笑意就好像綠茵間新生長的金色狗尾草，被微風輕輕的吹拂，搔著艾琳娜的臉頰。不知是不是因為卡瑞莎一事有了了結，所以整個人便鬆弛了不少呢？艾琳娜在那雙無垠如星空的眼裡，看見了自己的臉！

艾琳娜很是好奇，為什麼一個人的雙眼裡會有一道人影？

她不知的是，佐在那雙如琥珀金花般的眼眸裡，看見了自己的臉！

他忍不住笑了幾聲，伸出手去撫摸她的紅頭髮。

艾琳娜不覺驚了一下，道：「怎麼了？」

佐已經神色融融，輕輕說道：「妳真的好漂亮。」

艾琳娜被讚美得促不及防，赧了一片紅雲道：「怎麼這麼突然？」

佐道：「有哪位天神規定不能隨時稱讚嗎？」

艾琳娜有些窘迫，道：「啊...倒也沒有！」

佐正打算更進一步靠上去，可他的眼睛還是留意到窗台上盈盈而立的黃玫瑰，他覺得如此美好的氣氛下卻被一朵黃玫瑰攪和。

艾琳娜道：「佐，你怎麼啦？」

佐試圖掩去眸中的雲翳，片刻道：「我忽然想起，那黃玫瑰並不是尋常花販就能買得到的，通常像是這般色澤鮮艷，而且品相稀有花朵，大多都是出自王公貴族，或者富商富戶的園子。」

艾琳娜坐了起來，道：「你是說...奧格斯塔是到某個貴族園子裡偷摘的？」

佐道：「也不一定是偷摘的，也有可能是有人贈給他的...」

「會有貴族這麼好心？」艾琳娜想奧格斯塔不是貴族，甚至連平民都稱不上，貴族怎麼可能會把雙眼停駐在這等低微之人片刻？

可她馬上想起，那時在山多爾侯爵家的晚宴上，奧格斯塔卻是一身燕尾服，儀態端整，恭敬地服侍每位貴客，而且那些貴族的貴客們都相當欣賞他。

她心道：奧格斯塔不是只是個會砍柴、愛喝酒的樵夫嗎？怎麼還和我一樣曉得服侍貴族的禮節？而且上次在蘇菲亞家，甚至還能輕鬆的騎馬...？

佐道：「是吧！老實說我也對奧格斯塔相當陌生，感覺他和絕大多數的樵夫或者侍者都不同。」

艾琳娜也忽然有這種感覺，覺得自己很不了解他。「奧格斯塔現在在做什麼呢？」

佐道：「無非就是跟蓋爾‧巴德在一塊吧！」

艾琳娜道：「說到這個，佐，你知道潘史塔曼家打算要舉辦茶會的事嗎？」

佐十分了然，道：「我知道，妳是想說快要開學了，就趁著捲入不必要的麻煩之前返回學院嗎？」

艾琳娜有點驚喜道：「哇！你真懂我想講什麼！」

佐心道：因為我喜歡妳啊。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G9dNeyHrL

「雖然說這個時候回去甚好，但普瑞斯頓家很有可能已經打聽到我在這裡的事了。」

艾琳娜恍然道：「啊...那是禍躲不過了？」

佐哂笑道：「沒事，只要有我在，其他人拿我沒辦法。」

艾琳娜嘻嘻笑道：「你真可靠！」

佐卻突然臉色一紅，連忙別過臉。「妳、妳也很強大啊。」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QaFURoFej

艾琳娜卻以為是被誇到害羞起來，便笑吟吟的摸摸他的頭。「唉唷！別害羞啦！我們一起保護彼此好不好~」

佐卻艱難的心道：妳再摸，我就只能當場回到天神的懷抱了！

艾琳娜的房中充滿笑聲，外頭的廊上卻有一道躊躇不定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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