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雙生 - 第十六章漆黑山洞互傾心事（2）

莫久慈醒時，是躺在秦如澄的腿上，他懵了一陣，馬上彈起來，看看周圍後打了一下腦門，心道：「我幹了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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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就算睡著也是坐得端正，莫久慈蹲在他旁邊盯著他的臉細品，越看越順眼，忍不住讚道：「真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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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想秦如澄這樣睡應該不太舒服，莫久慈便把他放倒，拿起架在火上的衣服檢查，確認乾了以後，把他的衣服蓋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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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拿著自己的黑道袍，左思右想之後，只穿了外衣，白色的中衣折成一個小枕頭墊在秦如澄的後腦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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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外頭已經沒雨了，他到洞外晃了一圈，腦子裡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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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這個地方沒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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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回到洞裡，在秦如澄的衣袖裡翻翻找找，掏出一堆符咒放在地上，心裡嘀咕：垃圾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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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了許久，他終於找到他要的東西了，一個信號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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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看秦如澄的睡臉，有點猶豫該不該放信號彈，內心掙扎了會兒，走到洞外對天放了一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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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發放完，估計很快就會有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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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內心有點失落，又看了幾眼秦如澄，發現腰上的劍鞘是空的，他剛剛為了哄莫久慈，把劍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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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馬上咚咚咚的跑出洞，沿著來的路找，把草翻開，爬到樹上，就怕與那把劍錯身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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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了將近一個時辰，莫久慈終於在一個鳥窩裡發現那把劍，他用樹枝把劍挑下來，看著那把冰冷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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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把通體水藍色的劍，一道銀白貫穿劍鋒，劍柄上掛著一枚紅色劍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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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盯著劍道：「慈云，你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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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麻繩在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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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想掐死笨麻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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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不喜歡它，就像秦如澄不喜歡渾身陰氣的慈云，莫久慈也不喜歡通體陽氣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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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把劍對秦如澄來說很重要，即使再不喜歡，莫久慈也要把它帶回去。他伸出雙手握住劍柄，頓時一股血腥味炸開，血從他的手掌流出，順著劍柄流到劍鋒，給冰冷的劍鋒增添了不少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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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又是拉又是拽，移動速度之慢，可能一隻烏龜都比他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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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長期吃不飽，長不高，身上也沒長多少肉，自然沒什麼力氣，所以斧頭、大刀、水缸之類的他都拿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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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把劍他也一樣拿不動，分明是一把看似輕靈的劍，拿著卻感覺有千斤重，加上靈劍上的陽氣一直在攻擊他，他有如握著一把帶刺的千斤棍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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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滿手是血的把劍拖回山洞時，洞裡的人已經不在了，他低頭看看地上的泥巴，泥巴上有許多腳印，應該是有人把秦如澄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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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調轉方向，跟著腳印走，劍在地上拖出長長的痕跡，他感覺又累又餓又痛，但是就是想把劍拿回去給它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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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除了腳印，還留下了點點血跡，莫久慈不斷喘著大氣，每走一步都是種折磨，慈云纏住他的手，像是在擔心他，後者用袖子抹掉額頭的汗，道：「還不是你不拿，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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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的慈云抖得厲害，要是有雙眼睛，一定能當場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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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嬌也好，華蘭也好，司螢也好，她們弄丟東西，就算莫久慈知道在哪，也一定會裝傻到底，你不問我不說，你沒下令我不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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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現在他卻願意為了一把劍把自己弄得雙手是傷，他有點害怕，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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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就這樣跟著腳印，慢慢的走出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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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外是一個小村莊，莫久慈認出了這是雨山境內的村莊。既然知道村莊，就知道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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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著西邊走，拖著劍路過對他感到好奇的路人，渡過湍急的河流，穿過大街與小巷，刻意避開司府，朝著萍川秦氏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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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天一夜，他手上的血沒止過，終於到了秦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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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正在房裡彈琴，琴弦因為指尖撥動發出清亮的琴音，譜成一首悅耳動聽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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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表情卻不怎麼高興，突然一聲巨響打斷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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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憤怒的男音響起：「為什麼裂河在你手上！」接著是一聲悶悶的撞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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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打開窗戶想看得仔細，瞳孔頓時驟縮，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下窗戶衝到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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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趴在門口的石柱下，沒有說話，沒有反抗，沒有動彈，就靜靜地任人打任人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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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裂河」倒在他旁邊，莫久慈看了一眼，覺得真是吃力不討好，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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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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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衝出來護住莫久慈，怒視眾人，吼道：「誰叫你們打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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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那位打得很歡的男子頓時噎住，方才的氣勢全無，支支吾吾的道：「公子……因為裂河在他手上……我懷疑是他偷的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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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瞪著他道：「有證據嗎？你問過我了嗎？你叫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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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道：「不是……我是怕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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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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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嚇得半死，站直身子戰戰兢兢道：「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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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更氣了，他扶著莫久慈起身，看到他的手，既心疼又憤怒，手指緊了又鬆，鬆了又緊，雙眼腥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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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看看他的表情，順著他的目光，看到自己的手。他抬眼道：「手上的不是他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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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裂河拖過來，手上稍微止住的血又開始流了，一滴一滴的滴到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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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裂河交給秦如澄，道：「你的，抱歉弄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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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愣愣地看著染血的裂河，抓起莫久慈的手道：「你說什麼抱歉啊！你的手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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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垂著眼，擦掉額頭流下來的血，搖搖頭道：「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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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拽進秦府，在走廊快步前行，莫久慈在後面小跑步，疑惑道：「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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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把他抓進房間，面如夜叉的走到他面前，把他按在床邊。莫久慈一看自己坐在床上，立刻想起身，無奈肩上被按住了，他語氣裡透著憂心：「你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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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問的人並沒有回應，拿起棉布幫他將傷口一一擦拭乾淨，再給他纏一層繃帶，全程表情嚴肅，動作卻很溫柔，絲毫沒有弄痛莫久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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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輕輕拉著他的衣服，抬起眼睛看著他瞳孔中映照出的自己，道：「不要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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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緊抓著他的肩，牙關緊咬片刻，脫口道：「我要怎麼不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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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因為我的劍傷成這樣，因為我家的人被打成這樣，你要我不生氣？我要怎麼不生氣？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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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一愣，問道：「為什麼……你那麼難過？因為是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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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手撫上自己的眼睛，深呼吸幾口氣，道：「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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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要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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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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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和他面對面對視了片刻，越過秦如澄的身影，看到了後方擺著的古琴，問道：「你常彈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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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看向那把七弦古琴，淡聲道：「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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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道：「我喜歡你彈奏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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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其他人彈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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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你彈得最好，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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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總算笑了，他坐到琴前，手指覆上琴弦，道：「那我就彈給你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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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優美的琴聲便響徹整間房，莫久慈默默移到他旁邊坐著，看著他彈琴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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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他有笑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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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琴音的旋律中，兩人對上了目光，又馬上錯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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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面上無事，但耳朵的潮紅不會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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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兩人長髮下的耳朵，都是緋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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