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雙生 - 第十八章寄人籬下遙想家鄉（2）

司螢輕輕拍了拍莫久慈的頭，道：「那是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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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眼角泛紅，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道：「距離這裡約二百里，在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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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江人善舞，所以偶爾會在街上看到來自北江的舞者。舞跳得特別好的，八成都是從北江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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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螢頗感興趣，手撐著下巴道：「你也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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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望著自己的身體，臉上陰霾越來越重，他的嗓音中帶著些許無奈，又帶著些許氣憤，道：「會的，可是我現在這樣，沒法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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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跳了也沒人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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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記憶中，他的母親身穿白色紗衣在皎潔明月下翩翩起舞，寬大的衣裳透著月光，若影若現透著她的樣貌，比世上的任何東西都要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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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她，有個響徹仙門百家的稱號，鈴月方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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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螢道：「那北江莫氏是什麼樣的家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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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用力眨了眨眼睛，道：「一個人數約一百人的小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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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中人人都修仙，實力並不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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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螢捏捏她肉呼呼的下巴，道：「那之後我要去，你帶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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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大小姐……」你是想讓我再被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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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嘆了口氣，道：「恕難從命，大小姐，北江莫氏在八年前已經被不明人士襲擊，如今的北江莫氏大概只剩二十幾個人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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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螢「切」了一聲，又潑了一桶水在莫久慈頭上，道：「我要去北江！帶我去北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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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孔雀撒潑的功夫不是蓋的，一連潑了好幾桶水到莫久慈身上，在池邊任性打滾，邊滾邊道：「我要去！莫久慈，你帶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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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的叫喊聲在碩大的浴場內迴盪，像是受了極大委屈，在地上滾來滾去滾來滾去，跟個圓滾滾的球一樣，只是這個球的聲音有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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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被這幾桶水洗掉了一些心理的陰霾，看著那位撒潑打滾的大小姐，又想想她的父親，不由得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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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家主司夜楓，莫久慈一見到他就打從心底覺得噁心。他一笑莫久慈就起雞皮疙瘩，他一說話莫久慈就感到渾身不對勁，被他抓住手臂，莫久慈就覺得胃裡一陣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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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討厭的人很多，但很少一見面就對某個人產生厭惡，可司夜楓不知為何，讓他從生理上就無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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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女兒，莫久慈並不討厭，只是覺得有些麻煩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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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揉揉太陽穴，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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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螢一聽馬上跳起來，興奮道：「莫久慈！你不可以說謊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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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不說謊，等大小姐十二歲再帶您去如何，路途有些危險，大小姐再長大一些比較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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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螢道：「好！我們約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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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從浴池裡出來，拿起乾淨的衣裳披在身上，蹲在司螢旁邊，牽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輕輕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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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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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螢愣愣地看著他，又看看自己的手，面紅耳赤道：「你不能這樣！爹爹說這是和喜歡的人才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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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依舊蹲著看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唇，道：「這裡，這只有喜歡的人可以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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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指了指司螢的手背，道：「這是代表尊敬與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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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螢努努嘴，道：「你不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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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我豈敢欺騙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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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螢總算滿意了，拉起莫久慈的手往外走，穿過走廊來到了庭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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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螢一屁股坐在面對庭園的走廊邊，兩條小短腿前後晃蕩，指著旁邊的空位對莫久慈道：「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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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扭扭脖子，在她旁邊坐下，司螢倒在他腿上，向上看著他，眼裡帶著笑意，道：「莫久慈，你一直待著吧？雨山很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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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撥開司螢額頭上散亂的瀏海，道：「我的去處不是我能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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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螢疑惑道：「那誰能決定，怎麼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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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道：「家主不想留我了，我自然得離開，如果有其他家主想要帶我走，且得到同意了，我也必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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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螢噘嘴道：「我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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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輕輕拍拍她的小肚子，溫柔道：「大小姐想睡了？想睡就快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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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螢確實想睡了，她從懷裡拿出一張紙，放在地上，莫久慈一看，覺得有些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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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上用稚嫩的筆跡寫著「莫久慈現在是我的，不准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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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的人滾了一圈，調好位置，不一會兒，就在莫久慈的大腿上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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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閉眼道：「你進來需要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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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庭園的樹後方走出來一個人，那人抓抓頭，有點尷尬的在他旁邊坐下，道：「有什麼辦法，這小鬼在旁邊我怎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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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道：「所以你等她睡著？等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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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道：「大概一炷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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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秦家還真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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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噎了一下，他不是秦如澄又會是誰。他解釋道：「也不是這麼說啦，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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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莫久慈直勾勾盯著他，等著他下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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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想來找你罷了……」秦如澄耳朵紅得能滴出血。莫久慈怕慈云蹭到司螢的臉，把它掛到脖子上，道：「那你應該去個浴池的，我剛剛被她拉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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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喔。」秦如澄看著司螢的目光帶著審視的意味，道：「你不在意給人看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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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在山洞也是，二話不說就脫衣服，絲毫不感到羞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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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想了想，道：「我本就沒多少尊嚴了，再說，我也沒多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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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看向秦如澄，道：「沒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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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笑了一下，道：「我就當你在誇我，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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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翻了個白眼，身上的繃帶纏得有些難過，他按著脖頸動了動，道：「實話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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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一直覺得莫久慈長得比任何人都好看，不太明白莫久慈為何會說這種話，他也不覺得對方是個會開玩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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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大概是因為，從沒被人誇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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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澄微笑道：「你很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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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句話，在現在的莫久慈聽來，非常諷刺，如同在對一個唱歌難聽的人說他唱歌好聽，簡直是睜眼說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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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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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慈微微偏頭，漠然道：「是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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