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火神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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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君，燃兒聲稱，當日在凡塵道上將燃兒打暈的仙子是羽兒，而且，他們一行人中，有人把凡塵大門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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熠南王站在火神身後，淡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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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神眉間一挑。「要打開大門，必須跟楚燃有血緣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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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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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別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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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術牢固，是沒有別的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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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神緩緩地轉過身去，沉吟片刻，道：「你跟煥兒不會有流失的血脈，彤兒就更沒機會。只有……」熠南王渾身一震，道：「難道當年那個孩兒……」火神整個人都僵住了，這麼多年來，他都以為那個憐兒的血脈早就死去了。這個無端蹦出來，與憐兒長得如此神似的女孩，難道真跟她有甚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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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中年的男仙，竟都一時相對無語，不知是悲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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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若是，她豈不是……白霖的——」熠南王還未說完，火神已乾咳了一聲，道：「此事，還得從長計議。況且，燃兒口說無憑，是否屬實也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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熠南王喃喃道：「羽兒，你到底是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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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燆側躺在塌上，臉面頗為整潔，但相貌平平，讓白芊羽稱奇的是，他臉色如常，眼中神情卻委頓不堪，似一個久病之人。而他手腳無力，雖為紅袍所覆，卻亦很是瘦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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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兄。」楚燃搖他的手，楚燆只是微微閉眼，不曾回應。楚燃回頭向白芊羽道：「妹妹，他小時候有一天無端發病，至今都治不好，幫他看看。」他微微頷首，簡直就在下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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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朝他翻了個白眼，道：「事先聲明，讓我治好了堂兄，我們之間可就一筆勾銷了。」楚燃靠了過去，在她耳邊笑：「怎麼？不是說我沒證據嘛，還怕我賴帳不成？」白芊羽一時語塞，竟然無言以對，只得重重將他推開一步，道：「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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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端詳着楚燆，眼角轉流過一抹懷疑，問道：「堂兄，你這病多久了？」楚燆睜開雙目，看了她片刻，朝楚燃伸手。楚燃遞上了紙筆，冷嘲道：「妹妹，你不會看不出來吧？我們堂兄他……是個啞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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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燆眼神霍然一閃，似是被他那句話刺激得不輕，卻只是低頭，寫了四個字：「久得忘了」。白芊羽雙指搭在他的腕上，只覺他的手腕雖然瘦削，卻是白晳得很，不像尋常男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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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燆的脈象一探之下極像是疲勞過度，然而白芊羽略略凝神，便感到了不對勁。他這身子的虛弱程度，不是疲勞而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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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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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毒甚為巧妙，雖侵占了楚燆的身體，卻對內腑沒甚麼傷害，只會影響脈象，讓人整天昏昏欲睡。太熟悉了。這是雲騰的「魚珠毒」，顧名思義，就是雲騰閒暇時隨便抓來一條巨大的白魚，在牠的眼珠子旁採毒，沒有殺傷力，卻是製造假脈象的上佳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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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她偷翻雲騰的毒記本，偶然見到此毒，也未必能查出楚燆身上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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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雲騰為何要把這藥交給楚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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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眼神微微一動，一時之間猜不出楚燆到底清不清楚自己身上的毒。她指不離開他的手腕，再探了一會，心神遊走，腦海中忽地叮的一聲，雲騰那本毒記本上寫的幾個字，沖進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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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記，此毒只對女子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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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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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再看着楚燆毫無病態的神色，白晳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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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臉色如常，是戴了人皮面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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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燆……竟是女兒身。她再打量了楚燆片刻，楚燆有點忸怩，在紙上揮筆：「勞煩堂妹了。」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8BDNIBAc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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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這一灘渾水，我可不想蹚。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UfjLb4UW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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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當機立斷，收起手，嘴角一勾，笑道：「堂兄應只是氣息長期不穩，因為憂愁沒有調理好身子，我為你開副藥就行。」楚燆似是立時放鬆下來，微微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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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站了起來，轉身去再弄一副紙筆，嘴伴冷笑。女扮男裝這許多年，定不是甚麼易與之徒，幸好蒙混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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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勁自高興着，楚燃細長的眼角卻微微動了起來，回首再瞥了楚燆一眼，默然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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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折騰，二人走在回帝姬府的紅玉路上。帝姬府離燆府有兩座島的距離，白芊羽曾在這紅玉路上吃過虧，只是緊緊地跟着楚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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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妹妹在楚燆身上發現甚麼了？」楚燃回首，嘴角間牽着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nSFRLx8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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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心底一驚。這個人鑒貌辨色的能力，真是不在她之下。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l549s9Sk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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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楚燃那雙的風華萬千的眼睛，道：「你別瞎猜，堂兄的身子就需要調理而已。」楚燃霍然停住腳步，笑道：「是嗎？」他轉身面向白芊羽，嘴角微動，道：「妹妹，你若不說實話，做三哥的，也只能自個兒先回去了。」他的聲音倏然收細：「妹妹才來幾日，該不認識回去的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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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哈的一笑，她這人不易受威脅。楚燃跟楚燆是敵是友她都不知曉，怎能把楚燆的秘密捅出去？若是楚燃要殺人滅口，她可真是敗在一張嘴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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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白了楚燃一眼，道：「我的醫術平平，你若不信，請另覓高明。」楚燃圍着她滴溜溜地轉了個圈，笑道：「醫術平平？這句話說得真好，可我偏不相信。」他低頭輕笑，道：「軟硬不吃，妹妹這偽裝情緒之術，在下佩服。可剛剛，我也在房中呢。你以為你騙得過我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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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深知紙始終包不住火，只得直言道：「是呀。」楚燃被她這麼一嗆，倒是接不下話去了。他默默地停了片刻，靠了過去，拂過她的秀髮，嘆道：「真是可惜了。這樣一個美人兒啊……」白芊羽反手便射出一枚銀針，針細而快，描準楚然的手腕。楚燃驚覺，手腕一翻，險而險之地躲過了銀針。銀針打在他的衣袖上，還穿了出去，直直地釘在一邊的紅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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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燃回首看着她，眼角微牽：「動這麼大的氣呀？」白芊羽微笑：「我是保護你。你手指再靠近一點，保證神仙也救不回來。」楚燃看她的神色多了一層怪異，決定遠而避之，抬足往帝姬府走去，道：「你放心說罷，我跟楚燆半點不親，於我來說，更是有不共戴天的仇。」白芊羽一聽，半信半疑，但估計今天這形勢，她是逃不掉了，只得道：「楚燆堂兄身上有一種毒。」楚燃的嘴角微微泛起一個弧道：「然後呢？」白芊羽誠實地道：「這種毒，會讓人疲憊不堪。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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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為何面露驚懼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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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斜斜地瞥了他一眼。這個人，怎麼比汐緣都會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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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只是因為這毒我不會解。」她信口開河，眼皮也不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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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燃若有所思地側頭，側身讓開身前的通道，通至帝姬府：「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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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笑了一下，胸口卻突然泛起一層難受。這句話，說得多像親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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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殿下。」落意伏地，道：「南王爺與惠夫人托人傳話，讓您今夜回熠南府用膳。」楚燃本欲離去，一聽這話，目中忽閃過一絲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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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腳下一頓，回頭甚為友善地向白芊羽問道：「天色還早，妹妹可想去吃酒啊？」白芊羽微愣。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K2p1UfNp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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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燃這是甚麼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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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啊，難道要我左摟右抱地伴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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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般自然，那般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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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她明知道這人心思不純，仍是不爭氣地……被折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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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看着楚燃，頓了良久，抬眼便笑。「好啊，三哥請客！」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DY4skaSb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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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在楚燃身後，一身淡紅的絲綿拂過地上和暖的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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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意的雙目不離開她，悄聲向一邊的嫤婅道：「太像了。」嫤婅微微沉思，已猜到她所喻之人，喃喃道：「小姐面貌與公主相仿，只是這眉目神色，卻是與那位更神似。」落意低嘆：「可惜笑起來，卻都是一股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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