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岸如夢 - 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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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逆子！」啪的一聲，結霜的鞭子抽在寒玥的手臂上，留下一道鮮明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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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跪在地上，面無表情地看着暴怒的水神，道：「不知兒臣所犯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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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記得一秒前正在與白芊羽說話，一秒後怎麼就回來了？難道是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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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氣得鬍子都抖了起來，在水宫中踱步，聲音冷酷，道：「所犯何罪？王子私自離界，該當何罪？」寒玥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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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頭指着泫純，道：「你說！」跪在地上的泫純顫顫驚驚地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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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又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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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該閉門思過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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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王子在晚間私自離界，該當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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泫純不敢看寒玥的臉色，垂頭道：「該閉門五天和加以管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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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點頭，雙眼寒芒大露，道：「你還有何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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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抬頭側頭看着他，緩緩道：「父君，你監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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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雙眉一豎，手上的鞭子向前伸，啪的一聲，寒玥被甩得向前一傾，嘴角緩緩淌下鮮血。他喘了口氣，撐着身子才不至撲倒於地。這種場面夾雜鞭子結霜的咔嚓聲，泫純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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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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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君何曾監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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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平日裏的沉穩消失殆盡，雙目中如狂濤洶湧，從殿中高台一步一步走下，用冷到骨子裡的聲音道：「寒玥，如果覺得翅膀長硬了，能高飛遠去，藐視一切，那你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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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冷冷地笑道：「我翅膀再不硬起來，怎麼活？難道還指望你來保護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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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的臉彷彿失去了顏色，他一伸手，上面化起了一個透明的水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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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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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中的波濤演變成旋渦，平靜地暗藏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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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倒抽一口氣。這是玉山掌的灼熱水珠。上次，他不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地把父君激得使出此招。那滋味可真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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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依然是冷漠地看着父君，一字一句地道：「難道不能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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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水神要射出水柱之時，他的臉色倏然大變，緩緩地收起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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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閉門思過，好好反思，皇宴預備好那天，就是你自由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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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抬頭一看，父君冷漠的眼眸裏渾濁不清，深不見底，卻顯然不欲處理他的事情。他吸了口氣，站起來敬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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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踏入玉月宫中的一刻，泫純伸手畫符，玉月宫的四周立時泛起淡淡的藍光，結界開啟，至此以後直至水神心情好起來，無人能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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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看着那藍光，思索良久，才淡淡地道：「夜武，你怎麼回來了？」夜武從他身後走了出來，道：「屬下幸得休息一天，身子大好。倒是殿下您，怎麼給軟禁了？」寒玥沒有說話，嘴角一勾，卻含着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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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神君又為難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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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搖頭轉身走入側殿，道：「不。那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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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重要？殿下您的嘴角都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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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這世間無能為力的事多了去了，要是都斤斤計較，那也太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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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頭屈指一數，才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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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們用上十天的時間，那還有一柱香的時間，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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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等一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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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武愣愣地道：「等誰？白仙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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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再搖頭沒有說話，只是道：「幫我倒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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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武擔憂地瞟了一眼他沒有外露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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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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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抬頭看那一片青衣斗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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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是同意了，你不能讓他知道你為何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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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屋樑上一片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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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麼無故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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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故？你可記得我們還同意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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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臉色一沉，道：「我當然記得。我所做一切，都只是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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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項約定是寒玥得毫髮無傷地快樂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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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要讓他知道世上壞人多好人少，你要逼迫他，讓他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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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桃世谷，在你的玉山掌下，他兩度差點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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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默的聲音平和，斗篷大衣下的眼神雖看不見，卻散發着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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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殺人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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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扔下手上的筆，「騰」的一聲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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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默，他是我的兒子！我怎會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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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的一聲，含默從屋樑上一躍而下，緩緩走近，他若有若無的聲音響起：「寒瑣，你有無數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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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拾起地上的筆，將毛筆掛回水神桌上掛滿玉筆的筆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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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萬裏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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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的雙眉一豎，四周的環境立時進入酷冬。他的聲音冰冷至極，道：「他是我與葛兒的兒子。我是他父親，你又有何資格在這評頭論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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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默的斗篷沒有再動，只是那片影子中凌厲的鋒芒卻殺意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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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他才用極為僵硬的聲音道：「再敢罰他，我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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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冰寒的臉色一緩，閉目嘆了口氣，道：「好。」他頓了頓，道：「剛剛是我言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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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前方再無回應。含默留下的只是一陣微風，和葛兒最愛的歡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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泫純正好回到宫中，道：「君上，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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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嘆了口氣，道：「他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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泫純呆了呆，驚道：「君上，他不會對您有所行動吧？」水神緩緩走到窗邊，背負着雙手，滿目蒼桑地看着窗外的景色，道：「不，他的目標從來不是我。而且，他不會傷害葛兒，就算她已……已羽化，他也不忍傷害她的夫君。」他的目光轉而落在那座遠方的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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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寒玥那倔脾氣，不敲打敲打，他還以為自己能上天。就含默那寵孩子的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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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頭看着泫純，道：「寒玥無事吧？」泫純搖頭道：「君上若是說二殿下的皮肉傷，他可正眼也沒看一眼。可是，二殿下的眉頭一直鎖着，看着遠方，好像擔憂着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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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低聲咒罵一聲，道：「肯定又是因為那個女子。他就是痴情的種子！」泫純的嘴角一勾，道：「君上，您也……」水神回頭瞟了他一眼，他才連忙改口道：「也……也知道，痴情的人，總比花花公子好啊。」水神冷冷一笑，沒有再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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