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獵人現在正在附身倒數 - #18

無論如何，我還是要去領藥。

安靜地從樓梯離開後，我們加入領藥櫃檯的隊伍。

排隊的時候，方才偷聽對象之一的呂文載這次先一步注意到我們，微笑著從電梯方向走過來。

一身大地色系的西裝襯衫與大衣，加上模特兒般的深邃五官與高挑身材，即使不作為獵人，呂文載也能以他的美貌聞名於社會。

「嗨，鄭獵人，我們又遇見了。」呂文載優雅地朝一臉冷漠的鄭宇成舉起手，嘴角掛著輕鬆愜意的微笑。

由於領藥隊伍很長，距離我們離開事發地點實際上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如果呂文載這段時間都在跟老人周旋的話，不難想像他為何會露出如此解脫的笑容。

「......是啊。」

與之相反，鄭宇成僵硬得連客套話都擠不出來，演技差得我都為他著急。

呂文載不知是習以為常，還是真沒注意到鄭宇成的僵硬態度，詢問的眼光轉向我。

「鄭獵人陪朋友來看病......？」

「呂獵人您好，我是昨天在餐廳與您見面的柳獵人，真的好巧。」我彎起眼睛，做出像微笑的的樣子跟他打招呼。

「原來是你啊，抱歉一時沒有認出來。」

「沒事，我今天穿得太邋遢了，呂獵人沒認出來也很正常。」

我擺擺手，代替現在無論是說話還是肢體語言都過於冷硬的鄭宇成跟呂文載客套。

呂文載因為鄭宇成拒絕的姿態轉向我，不知何故，他開始一臉誠懇的聊起我認為他根本不會好奇的事。

「話說為什麼不去Z+的獵人醫院呢？」

「沒什麼，只是一些小傷，不用這麼麻煩啦。」

他狐疑的看著我，八成是想「如果只是小傷，幹嘛來大醫院？」。

想到邊拔針邊討論團購眼睛保健食品的老醫生與其他上百名在我後面掛號的患者，我不得不同意這個想法。

呂文載微彎下身靠近我，金色的睫毛像扇子似的上下搧動，那雙翠綠色的眼眸露出貌似擔憂的眼神掃視我――只是我感覺不像被關心，更像是被某種外型設計精美的人形醫療機械掃描診斷。

「如果柳獵人不介意的話，方便讓我看看嗎？」他掌心放在心口，關心地看著我。

我介意，不方便，滾。

我也露出充滿歉意的樣子雙手合十：「太麻煩呂獵人了......這個傷擦藥休息幾天就好了，謝謝呂獵人的心意。」

「不用客氣，只是舉手之勞罷了。」他溫柔的笑了。

儘管骨子裡只在乎研究、醫德放最後，但天生的美顏讓他即使心懷不軌，也能露出不辜負被世人稱作「天使臉蛋的治癒獵人」的笑容。

背景彷彿出現一叢叢小白花飄落、清晨的陽光如碎金般淡淡灑落，還有雖然穿著病人裝、打石膏、吊點滴卻健步如飛、舉著手機高速連拍的路人們。

我的注意力一時被背景中過於荒謬的路人吸引，腦袋恍惚的拒絕他。

「好吧，如果有什麼問題，隨時都歡迎你來Green Mori。」

呂文載退一步拉開我們之間的距離，熟悉的掏出懷裡的名片夾，並將墨綠色絨質的名片遞給我，上頭的燙金文字寫著呂文載的公司連絡資訊，我連忙裝作很感興趣的雙手接過。

其實上面的資訊網路上都查得到，只是一般人大多不會刻意查證，加上拿到S級獵人如此精美的名片腦袋都暈了――透過這種虛假的重視，Green Mori吸引了不少普通獵人。

畢竟人們不會否定認可自己的人，這不是反過來說自己被糟糕的人認可了嗎？

「當然，」呂文載氣氛一轉，調皮地笑：「最好是柳獵人沒有問題，一直健健康康的。」

我配合的對他的玩笑話莞爾而笑。

身為在預知中見過Green Mori內部運作的人，就算全世界剩他一家醫院，我也不會給Green Mori治療。

「有問題的話，他會先來Z+的獵人醫院。」

突然，一直沉默地站在旁邊當背景板的鄭宇成開口。

他的面色冷峻，肢體僵硬，雙手插在口袋裡。

根據肢體語言的表達，現在的他恐怕是在警戒呂文載，並且用盡全力隱藏他的警戒......雖然非常明顯。

「哈哈，誰知道呢？柳獵人來的話，可以看在認識的份上打個折，費用不會差公立醫院多少的。」

呂文載似乎看出鄭宇成的怪異，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朝我眨了眨眼。

背景清晨的陽光變成正中午大太陽，小白花變向日葵，拿著手機高速連拍的病患端出了大砲趴在地板上。

講真的，在醫院亂拍人沒有違法嗎？

而我眼前的兩位名人似乎已經習以為常，無視周圍吵雜的聲音繼續說自己想說的話。

「柳獵人來Z+治療可以享有員工免費醫療資源，家人還有員工折扣。」

「柳獵人來Green Mori還送治療藥水跟重大傷病由我親自看診。」

「柳獵人......」

你們是在競爭什麼？可以不要把我拖下水嗎！

我驚恐的看著這兩個S級風衣狂魔開始互相攀比誰家的醫療資源好，主角還是我一個名不見經傳的D級獵人(偽)，話題的詭異程度一去不復返。

「下一位！」

櫃台叫號終於輪到我，我快速把藥單交出去，一拿到藥就打斷他們逐漸白熱化的幼稚爭吵。

「我領到藥了，呂獵人下次見！」我揮手告別笑得像狐狸似的呂文載，並將因為落於下風而氣得說不出話的鄭宇成拖出混亂的現場。

「......我是認真的，現在你名義上是Z+的員工，可以使用Z+的福利......」背後傳來鄭宇成一本正經的聲音。

閉嘴吧，我知道你們都恨不得拿到我的身體數據，別再廢話了。

按理說，我是扯不動S級戰鬥系的，不過鄭宇成沒有對我的行為多做反抗，任由我抓著他，一路拉扯到停車場。

坐上車後，我不禁大大嘆了口氣。

到底是什麼樣的驚天狗屎運氣可以巧合到連續2天遇見呂文載？

不對，確切來說是短短3天內遇到龔瓏兩次、呂文載兩次，還不只是單純巧遇路過的程度。

難道這世界也有像某些小說遊戲所說的什麼「世界線收束」？就像我註定在穿越者附身前死不了，在被穿越者附身前也勢必要跟這些人產生某些關聯？

想到最初的原著劇情，我感到腸胃緊繃扭曲。

鄭宇成坐在駕駛座上，自從發動引擎後就沒再動作，而是閉緊嘴巴、小心翼翼觀察我的臉色。

……好吧，現在我也是可疑的犯罪潛在份子，還是不要惹目前資訊掌握最多的未爆彈吧。

我深吸一口氣，和顏悅色道：「你不是說要吃飯嗎？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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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我們在鄭宇成秘書預約的一家位於市中心的復古西餐廳平靜的吃完飯，由於昨天地牢爆發後還有許多善後工作，地牢的安全閥值被全面檢驗、清理工作也刻不容緩。

因此吃完後，鄭宇成送我回家後就徑直前往協會，繼續身為英雄獵人的爆肝日常。

我不禁心裡偷偷鬆了口氣，要是知道我是S級，我將面臨與鄭宇成相當的工作強度。

不同於協會中現有的一位B級預言獵人，能力只能隨機觀測未來的新聞傳媒報導內容，我的能力無論是在預知戰鬥狀況或是情資收集都有極高的價值，精準度也更高，因此有些未來我被培養成為了地牢爆發指揮部的指揮官，有些時候則是成為了國家機密情資人員，無論哪個都是爆肝工作，除非臉皮跟龔瓏一樣厚，人品向呂文載看齊，否則基本上身為S級就是爆肝保證。

吃飽喝足、回到溫馨狗窩不用工作的我，終於有時間打開昨天鄭宇成晚餐時結算給我的獵人幣。

獵人幣是自從覺醒者出現後新興的加密貨幣，主要用於交易地牢物品、覺醒者使用的商品，當然這是表面上，也有一些人將此做為洗錢的管道。

但這與我無關，一般獵人只會將它用於獵人交易市場，我也是。

我靠著枕頭躺在鬆軟的床上，將筆電放在床邊桌，連線打開目前全球最大的獵人交易網站。

這是由美國擁有網路駭客、商業市場、雲端倉庫技能等的覺醒者組合成立的交易網站，將獵人幣儲值至個人帳戶中，就可以在網站中使用，下單的商品則會透過寄貨技能傳送過來。

我一邊喝著剛從冰箱拿出來的綠茶，一邊將獵人幣儲值進去，並再次被Z+的獵人薪水給驚嘆到――這恐怕是我在現實人生中，第一次一次賺取這麼多獵人幣。

早知如此，說不定加入Z+當獵人早就存到S級炸藥背心了。

不過當然只是隨便想想，這份薪水是用A級獵人的規格計算，D級獵人可沒這麼好命。

而且加入Z+也有很多風險，由於固定團體合作的關係，很容易在裡面建立革命情感，當熟人朋友多的時候，總是對我的自殺計畫造成重重阻礙。

就像自爆前總會莫名有一堆不知哪來的漁民伯伯出來勸世，建立的人際關係網絡越廣，造成的阻力可就不是漁民伯伯這種程度，而是隨便走在路上都可能遇到熟人問候、開船時被強行上船開趴的程度。

當我要前往太平洋中央的時候，詭異的路上不斷遇見認識的獵人，不是揪地牢團、就是約吃飯喝酒，走著走著屁股跟了一串人，有時甚至還會碰到鄭宇成請公司職員吃飯，導致很難單獨離開。

如今奮鬥10年，我終於成為了一個沒家人、沒朋友的D級邊緣獵人。

雖然一個人的生活有點無聊，但比起被取代後無人發現的惆悵，這樣的生活對我心理更加輕鬆。

不由自主想起某個討厭的預知回憶，作為實驗體交換呂文載在被附身前破壞我的身體時，呂文載滿意的看著最新的實驗結果，然後轉頭溫柔的看向躺在手術台上插滿各種管線的我。

「說真的，有必要破壞得那麼徹底嗎？或者說，你就好好的過完剩下的時間，之後當自己死了器捐做善事不好嗎？」

就連當時年少的我都看得出來，因為實驗結果很好，呂文載捨不得我這個S級樣本，開始不想遵守我們一開始的約定。

赤裸的躺在手術台上、連喉嚨都插著管線的我艱難的豎起了中指。

「......*，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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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目送鄭宇成與他的新助理離去，呂文載眼裡的笑意變淡，摸著下巴、像是思考著什麼。

褲子口袋傳來輕微的震動聲，他將手機掏了出來，查看一眼螢幕後，便將電話接了起來。

「喂，你好？」

電話的另一端傳來穩重的女性聲音，恭敬的開口：「呂獵人午安，代號Z1937有事情報告。」

「請說。」呂文載說著，移動腳步來到醫院大門外，走向已經在外面等候他的座車。

西裝筆挺的司機戴著白手套打開轎車後座車門。

「前天Z+實驗室收到任務，據說是由鄭獵人親自指示，要求比對一份唾液是否與現有罪犯基因庫符合。」

「嗯哼。」呂文載哼了一聲，表示自己聽到了，一邊坐進車內。

對面的女聲了解這是老闆讓他繼續說下去的意思，繼續接著道：「目前已複製一份送回公司檢驗，初步判定，這是來自一位精神系覺醒者。」

「精神系覺醒者？」

「是的，散發出來的波長屬於覺醒者，根據波段比對，與世界上精神系獵人有80%以上重合。」電話對面傳來簌簌紙張翻頁的聲音，女聲繼續平穩的報告：「等級與能力還需要做更詳細的測試，但初步判斷為A級以上，能力偏向無攻擊力類型。」

「我知道了。」

呂文載眼神犀利地看著虛空，接著問：「知道那份檢體來自哪裡嗎？」

「是的，來自一個飲料杯。」

「嗯......」呂文載不自覺陷入沉吟，然後不知道想到什麼，笑了一聲。

指示對面的人繼續調查後，便掛了電話。

儘管隨著汽車的發動，窗外的陽光耀眼的照進車廂，搖曳的樹影在呂文載的大腿上晃動，那雙溫柔的翠綠色眼眸隱藏在陰影下，顯得特別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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