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之前（一）：無界之前，筆者無居
天地無名，界象將絕。塚市東南之地，昔稱碑原，今無碑可見，唯有枯草蔓延、灰塵不散，若有風過，便捲起舊日筆頁殘角，飛旋半空，無人敢拾。林慧芳獨坐於語亭之中，未言半語，雙目閉合，指間筆未動，卻似於筆心之內翻閱萬象。語牆之上，最後一行字自兩日前書下：「若無問者，筆將歸何處？」此後再無新增。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a8SNpBRu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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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踏入此地時，天尚未明，衣上積雪未化，步履無聲。語亭前那一張供人落筆的小桌，早已裂紋如網，墨罐乾涸，惟有那壺「筆茶」尚溫，仿佛從未冷過。他不語，林慧芳亦不睜眼，只於心內回想那句早該說出的話：「我們，都還沒說完。」這句話她原本想留在筆魂重聚之時再說，但她早知——筆魂不會再聚，唯有人心能續。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gL2dyNMJ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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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問界既崩，筆者無所依附，舊準碑已碎，七宗名義皆斷。筆冊不再承語，問器不應問，甚至有些筆者開始懷疑自身是否曾真正問過——若問需藉筆，筆若毀，問之心焉在？此念一出，如寒霜噬骨，潛入每一位仍未封筆者的心中。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irWb8vk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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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紅練於北巷靜坐抄書已盡第三百日，每日一語，不為他人，只為記下她未曾說出、未曾寫完之句。她在昨日於牆書：「若我只記得你筆下之語，是否代表我已忘了你本身？」此句引來十餘人無聲圍觀，無一人提筆。紅練未語，唯指牆痕笑言：「這句話也不是寫給你們的，是寫給我當年的筆。」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PfvhYbKG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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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塚漸化為「無言之所」，非因無人問語，而是問者皆已知語不可語，筆不可筆，唯有心可問。那些曾被視為問革舊徒之人，此刻成了街巷流筆之主，每日默書於街角、樹幹、甚至雨水與呼息之中。他們不再追求筆魂顯影、碑紋發光，因為他們開始相信：筆問不在筆，而在無言之間仍願承問之心。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62PMNPoM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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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自空山來，吹過語亭，林慧芳終於睜眼，望向無名，淡聲問：「若此界已無準、無碑、無筆、無名，你還問什麼？」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onjNzE0f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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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沉默許久，才道：「我問的不是語，不是筆，不是誰會記錄，而是——若無人再記得我曾問過，我是否還會再問一次。」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ZhSe2tzF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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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慧芳笑了，輕聲說道：「那你是最後的問者，也是第一個無需筆之問者。」她將那尚溫之筆茶緩緩推至桌中央，語道：「從這一刻起，筆不必再動，茶便是墨，話便是問。」她伸手，指向東南碑原盡頭，無名順勢望去，只見遠處黑土之上，一道裂縫蜿蜒如痕，正從塚市地心深處蔓延而出——象界之殘，仍在破。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NLpa8EmM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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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還有一句話沒說完。」她輕聲道，「不說完，就不能離開這裡。」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YfJAfy8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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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點頭，抬步前行。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V26tTDM4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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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即將說出問界最後的一句話。或是第一句無界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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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之前（二）：塚塔殘燼，筆魂不現
塚市中心，舊塔之處，早已坍為灰塵堆。此地曾是界碑所鎮之心，也是筆冊記名之核。問革之後，塔心崩裂，碑魂沉默，筆者無所歸附。然就在此地，一群自稱「無章之徒」的問者日日蹲於灰堆之上，畫圓、刻線、焚頁、靜思，不言一句，不書一筆，卻日日記下無字之痕。有人問他們：「你們記些什麼？」答曰：「記我們忘記的那句話，雖然忘了，但還是要記下它忘的樣子。」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WBmCeHz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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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不遠，一老婦每日拎水潑灰，自語：「別讓問者只見灰燼，要讓他們知道這裡曾有火。」她不問誰看、不問誰懂，只知自己仍記得那年筆光流動之日，碑心映照萬語之時。她是當年準宗碑記抄手，如今僅以水潑灰為業，但人們私稱她為「抄灰者」。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PSaDsNp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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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站於塔跡之外，靜觀眾人如蟻於灰塵間勾畫未完之圓。有人以足書地，有人以手抹風，有人閉目不動卻氣息如書。他們是無筆一脈的默筆問者，不以筆為器，以心象自書。楚紅練曾言：「筆若失其承者，便不必再尋承之物，而當問其承之念可否存。」這句話被無筆者私傳為「塚塔十訣」之一。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DkZQxgs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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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再起時，塔灰漸揚，空中映出一道殘痕未散的筆紋，非現象，非光影，只是某人記憶中那一瞬尚未忘卻的筆光殘響。孩童見之驚呼：「那是魂光嗎？」無名不語，只將手按於地上一片微暖之灰燼上，低聲喃語：「魂不需光，魂是還沒說完的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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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之前（三）：無聲之問，界象未息
塚市中心，舊塔之處，早已坍為灰塵堆。此地曾是界碑所鎮之心，也是筆冊記名之核。問革之後，塔心崩裂，碑魂沉默，筆者無所歸附。然就在此地，一群自稱「無章之徒」的問者日日蹲於灰堆之上，畫圓、刻線、焚頁、靜思，不言一句，不書一筆，卻日日記下無字之痕。有人問他們：「你們記些什麼？」答曰：「記我們忘記的那句話，雖然忘了，但還是要記下它忘的樣子。」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gRSyEadm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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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不遠，一老婦每日拎水潑灰，自語：「別讓問者只見灰燼，要讓他們知道這裡曾有火。」她不問誰看、不問誰懂，只知自己仍記得那年筆光流動之日，碑心映照萬語之時。她是當年準宗碑記抄手，如今僅以水潑灰為業，但人們私稱她為「抄灰者」。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Ym11qzIb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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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站於塔跡之外，靜觀眾人如蟻於灰塵間勾畫未完之圓。有人以足書地，有人以手抹風，有人閉目不動卻氣息如書。他們是無筆一脈的默筆問者，不以筆為器，以心象自書。楚紅練曾言：「筆若失其承者，便不必再尋承之物，而當問其承之念可否存。」這句話被無筆者私傳為「塚塔十訣」之一。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ZnMy7PL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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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再起時，塔灰漸揚，空中映出一道殘痕未散的筆紋，非現象，非光影，只是某人記憶中那一瞬尚未忘卻的筆光殘響。孩童見之驚呼：「那是魂光嗎？」無名不語，只將手按於地上一片微暖之灰燼上，低聲喃語：「魂不需光，魂是還沒說完的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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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之前（四）：筆名既碎，真語方啟
塚市西側，有一嶺名曰「界末之丘」，丘上無樹、無碑、無語，僅一座破損石壇，昔為舊界宗修練之處，今為荒塚問者自棄之地。此處風大、地硬、語稀，然而每逢夜半之時，仍有無名者於其上靜坐，不書不動，唯以呼吸與月對問。此問無聲，亦無觀者，卻自有一道氣息如絲，自壇頂橫向西天，漸成一道透明之問痕。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w5xmUYqP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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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宗派遺徒欲於此地重修準義，立碑再塑，卻於夜半失語，筆中無墨，心中無形。他驚問：「為何我之心問無象？」無名自旁語道：「你之問已死，還需問誰？」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tmKIWdL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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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碑志斷碎，風沙湧起。眾人走散，自此界末之丘成為無聲之地，凡心不決者皆不敢近。然塵飛揚曾於此立足三日，第三夜揮刀斬風，自言：「問之根不在答，而在無聲時仍不止之心。」刀未著地，聲卻斷於風中，自成一道象痕浮空，消散前未入筆冊、未記石壁，但有老者見之，低語：「那是一句無形之問。」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HajbF6D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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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象未息，不在於是否有人書筆，而在於問者是否能在無筆之境仍存無形之問。當日晨曦破雲，有小兒於石壇上書下一句：「如果我以沉默問你，你會不會以夢回答我？」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sKeLAB6H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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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語未落墨，卻傳入山中，為問界終焉之前最後一道語魂所響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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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之前（五）：誰在問我，我又問誰
問革以來，筆名成為最先崩毀之器。舊時問者以名傳語、以名立義，今無筆、無宗、無碑，名亦失其所依。塵飛揚之舊名早已棄於斷刀之後，今人多不識其名，惟稱之為「問斷之人」。然而，他從未否認此稱，亦未自訂新號，只曾道：「若我不再問自己是誰，或許能問得出我真正想問的事。」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EI2JQPAN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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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慧芳立於語塚之南牆，望著牆上萬千無名語句，輕聲自語：「這些話，若不署名，還是有人記得嗎？」無名自其側緩緩而行，回道：「若語需署名方成真，那這話本身就不是為自己說的。」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2vsNAnA7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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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站在牆下，風自遠方吹來，牆面上舊語紙片翻起，露出一頁泛黃老頁，上書：「我第一次說出真話，是我不再知道該對誰說的時候。」此句不屬當代，也無筆痕，字跡近乎消失。林慧芳伸指拂去紙角塵土，低聲一嘆：「原來筆不記你，語仍可成痕。」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MYgrBD91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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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夜，塚市無雨，卻有無數問者齊聚語牆，不言、不寫，唯聽風語。眾人心中皆有未說之問，無一人以筆記之，無一人問出口，然整面牆忽有波紋如水起，微光之中，浮現一道無字之字。所有人見之皆不識，卻皆落淚，有人言：「這是筆魂最後一象，是說不出的話，也就是最真的語。」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yqX4WRdJ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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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過後，塚市四方皆現「無形之痕」，有人於牆上、有人於雪中、有人於衣角、有人於眼角，都留下一點形若未成筆劃之印。眾人不再問「是誰說了這話」，而問「你記得那個沒說出口的語嗎？」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r002zWSj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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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名既碎，真語方啟。從此以後，問者無需立名，亦無需傳名。只要你還記得你曾想說什麼，你就是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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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之前（六）：語既無主，問將向誰
問界崩解後的第七十七日，塵飛揚於荒塚之外拾得一枚碎石，其上無字、無紋，僅有一道裂痕橫貫中央，似曾為筆者所棄之書板。他未即棄之，反將其插入地中，日日於其旁靜坐一刻。人問他：「此為誰語所留？」他答：「非為誰留，只為記我還記得問過。」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edEsYGTZ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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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問，無人答，無碑記，無準印，無筆承。然一夕之間，有路人夜行至此，見石旁有一行小字微現，非書非刻，僅似霧中一道凝痕：「若我再問一次，你還會裝作沒聽見嗎？」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Jl3xhZib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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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風寒，石微震，塵飛揚拂塵而起，取一舊布覆其上，不為護石，只為不讓自己忘了那一句未得回答之問。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GZmHrfp0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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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得知此事，獨赴荒塚，在石旁立一盞小燈，未開火，僅留油燈芯與乾火粉。他題於旁牆：「這燈不是為照你而點，而是怕你忘了自己在黑中也曾看見過光。」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N0saQDi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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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見之，問：「你還在等誰來點這燈？」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lnoy0kN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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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不答，僅留下一句：「若你來，是為我；若我來，是為你。」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my1jLRO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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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塚之中傳此事後，眾問者皆靜默片刻，不因敬仰，只因此問太真，真至令人不敢答。有人書於自身衣袖：「誰在問我，我又問誰？」此句自此廣傳，成為「無名問」之一式，無需筆書，只需於心中繞三匝，自問三遍。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5UHvRHv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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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飛揚後夜未眠，曾於夢中見舊界崩塌之影，無人書，無人應，唯見一少年立於廢墟中央，大聲問道：「你還記得你想問什麼嗎？」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2C46f2er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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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無人回答。塵飛揚醒來後，將此夢以灰指於舊衣上書下：「記得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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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之前（七）：最後之問，不為回答
破界之後，七宗遺名者曾集於昔日界堂遺址，意圖重整問義、聚筆再議，卻三日無一語成文。初日爭定筆序，次日辯論準義，第三日則無人再發一語，唯見各人低頭凝思，如入沉夢。其後無人再議，只餘舊堂之上刻下一句：「語若無主，問將向誰？」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L6vJV3tp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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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語一出，未成準言，卻傳遍問界殘民之耳。語塚南坊有童女書於衣襟：「若語無人承，我便自說與自己聽。」此句未署名，卻被後人尊為「獨語之始」，成為無主筆者自證之印。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Ilb9nfYh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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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慧芳聽聞此語，步至語塚中心，取過三十年舊筆，筆已枯，墨已乾，她卻未試書，只以筆身輕點紙面，留下一點灰印。旁人問：「這是何義？」她回道：「無義。我只是想讓這筆知道，它還有人記得它曾經能問。」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5SqZkll8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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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紅練立於北牆之外，未入語亭，僅以手指書於牆灰之上：「若無主之語仍能問，那問者即是語所自生。」她語罷便走，未回頭。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1FkSKUl1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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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語牆上浮現數十句新語，皆無署名，皆無筆跡，卻被塚市人稱為「自語牆聲」。有人說那是筆魂所留，有人說是無名夢語，但無論如何，這些話語卻皆觸人心底。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ZzxvrcTz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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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也曾說過一句沒說出口的話？」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bUuKkLZ9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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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還信不信問，但我還想再聽一次你說的那句話。」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wrcGtxhK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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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不說了，是不是代表我從未問過？」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1eLC6ou2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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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語句流傳如風中灰燼，飄於市中，不記錄、不收藏、也不討論。無主之語成為新問界之始——問者不知向誰問，只知不能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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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之前（八）：無界初啟，誰來記我
語塚之北，一名年邁問者終年不語、不筆，只於夜深風起之時出行，所至之處唯留一片空白紙頁，無字、無語、無筆痕。人稱之為「空書人」，無人知其名，亦無人曾見其書語，然而每一張白頁置處，總有孩童或過客駐足沉思，或落淚，或對影自語。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c6SDmMMb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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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一名孩童見白頁，提問：「為何這紙上什麼都沒有？」他母親答：「或許他想留給你自己寫下你從未說出口的那句話。」那孩童終夜失眠，翌日以泥指畫於紙上：「我希望你還在，這樣我才知道我想說的話要說給誰聽。」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WFFGUB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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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紙成為語塚牆上唯一一張既無筆跡、亦無墨印，卻最常被眾人圍觀之頁。有人問林慧芳：「為何這白頁能傳語？」她回道：「語從未止於筆墨，它止於你敢不敢讓它空著，直到你真的準備好了。」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OfQPJMUt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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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無名於語亭之中靜坐未語，風掀起舊筆頁一角，其上未有文字，唯有一點指痕。無名以手覆之，閉眼低語：「若你還記得你曾想說，那就是答案。」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e37OuRkS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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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飛揚站於塚外崖上，俯瞰整座市井，心中念過無數問句，皆未語出。他終於輕聲一問：「若這一問之後，再無語可問，我是否仍會問下去？」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R91tT6Hh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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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未答，山未應，唯有遠處童聲傳來：「那就寫下來吧，即使你不說，我也想幫你記住。」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y6wKKmK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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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飛揚微笑，終未落筆。因為他知道——最後之問，不為回答，只為證明，語從未止，心從未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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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之前（九）：不肯沈默的人
塚市之東，有一破屋，曾為舊日書宗遺徒聚所。問革之後，眾人各散，唯有一人仍日夜守於其內，自稱「筆主未終者」。他名為甯灼，年不及三十，卻自斷聲帶，自綁雙筆於掌，日日書牆，不為應者，只為抵抗那無聲鋪天之勢。他的牆上，不是語句，而是反覆出現的一句話：「為何你們要讓我寫不下去？」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zxTXuTX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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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曾勸他放下，語塚的無名也來訪過，只說：「這界已無你筆可書之處。」甯灼當時仰笑，喉間無聲，唯以筆書牆曰：「若你們真記得什麼，就讓我忘吧。但你們沒有。」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mmDaFEQ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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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肯走，不肯問，也不肯語。他的筆不是問之筆，而是逆之筆——逆那無聲、逆那空白、逆那將記憶化為柔軟虛構的「理解」。他寫的不是為了人懂，而是為了讓牆疼。他筆下之字如痕如裂，筆鋒已斷，紙已破，牆已爛，但字仍現。那是他不願被無名所書之「無」。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27oRENAV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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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後，有人來拆屋。問他為何還書，他無語，徒以血筆書於自己胸口：「我不是不信你們，我只是……想記得當初寫下第一句話的那種痛。」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q4PNJcB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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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從未被筆冊記錄，亦未入任何問圖，卻自此被語塚人稱為「血印之問」，傳說中是問革以來，唯一仍以舊筆之心，書下的一問。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3CvWexld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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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塚不再談論甯灼，無名亦未再回訪。但林慧芳曾於語亭書下一句：「有些人，不是不懂無聲，是不肯原諒語的崩解。」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wKCa7M7s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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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話，後來也被風吹走了。只留下空紙一張，其上微有一行血點，未成字，但塵飛揚見之，淡聲說：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m6V0iogj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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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問者最後的筆痕。不是為了讓誰記住，而是為了讓世界記不得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