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男主角 - 一場密會，一次試鏡，一夜牽心

　　該是讓魯彥正式認識馬立安的時候。

　　他們在一家魯彥熟識，位置隱密的餐廳包廂內密會。

　　「客套話就免了。其實第一次見面我便感覺哪裡不太對勁，但因為太高興就忽略了。我萬萬沒想到你們竟然有辦法找到替身，而他是如此像唐杰。」

　　「我們稍微訓練過他。」

　　「你絕對不是圈內人，否則我一定知道。」在演藝圈混這麼多年，連臨演他都眼熟，更別說替身了。「你哪來的膽子接下這個挑戰？」

　　「這是個機會，機會來了就要及時把握，可不是每扇門都能芝麻開門。」

　　「在社會上想要出人頭天，不是跪下，就是躺下。你是哪一種？還是兩種都行？」魯彥問得赤裸裸、血淋淋，正是他一貫的作風，不撕點皮下來不罷休。

　　「我願意為五斗米折腰。」

　　魯彥瞇起眼睛看他。「你呢，就是一副在社會中吃足苦頭的模樣，和其他平凡之輩差不多，不是沒有才華，而是欠缺一個機會。」

　　「你倒像是沒沒無名的小士兵，踩著小兵的肩膀成為大將軍，現在反過來教訓還在底層的小士兵。」馬立安知道魯彥成名之前，曾是無足輕重的檢場。

　　潔瑪不安地看著馬立安，巴比低首撓頭，假裝沒聽到這番針鋒相對的話，佩姬打量這包廂的空間有多大，看能不能避遠一點。

　　「影視娛樂是座造夢工廠，我們帶給人們無限想像力，明知不真實卻是人們短暫抽離現實世界的『心靈避難所』。我對這份工作只有一個標準：無論演什麼都要全心投入，我不接受敷衍。」

　　「我也從不輕言放棄。」

　　魯彥看他的眼神變了，像在打量一件勉強合格的貨色——既有幾分不屑，又帶點意外的欣賞。

　　「隔行如隔山。表演是門藝術，可不是每個人都能裝模作樣。跟我拍戲，只有吃苦，只能成功。」

　　馬立安面帶從容的微笑。「當然。否則我們在這裡除了吃飯還有其它意義？你邀我來，某種承度也算是你對我的肯定。是吧？」

　　魯彥魯彥眼神微微發亮，但不是驚喜，而是像看到一件尚可雕琢的原石——未必看好，卻也不急著否定。

　　「哈哈哈，沒錯！雖然贊助商比較喜歡羅伯威，但我個人欣賞你。所以麻煩你拿出看家本領，不要讓我後悔，讓大家耳目一新！」

　　潔瑪見魯彥毫無芥蒂接納了馬立安，終於放下心中大石頭，吁出一口氣。

　　「馬立安，新戲『再建新人生』中你所飾演的是一位失婚又失業的男子，其形象清瘦，所以後期你要減肥。」魯彥的手腕在空中畫圈圈，嘴巴跟不上腦海飛快的思緒，「要戒毒、找工作、懺悔、挽回妻子的心，大致上是這樣，看情形修改劇情。你瘦一點比較有說服力。」

　　「減多少？」馬立安問。

　　「十公斤吧。」

　　佩姬驚訝的喊：「十公斤！？很多耶！他並不胖啊。」

　　「我知道，但他精壯，所以得多瘦一點才能顯現被困苦生活、無形罪過、思念之情所折磨的慘樣，這樣才有說服力。」

　　果然是虐待狂。潔瑪心想。

　　「沒問題。」馬立安一口答應。

　　魯彥心情大悅，拍拍手。「新戲很快開拍，今天就好好吃，明天開始減重！今晚不醉不歸。」馬立安搖頭拒絕。「不喝酒，不給我面子。」

　　「酒精誤事。」害他穿幫。

　　「呵呵呵，我看你應付得很好。別掃興，喝！」說完，魯彥逕自斟酒送到他面前。

　　馬立安以眼神詢問潔瑪，她默許點頭。接著，大家舉杯互敬。

　　上菜了，女服務生動作俐落，神情自然，唯獨那雙眼睛時不時瞟向馬立安。

　　「還需要什麼隨時按鈴，隨傳隨到。請慢用。」

　　女服務生離開後，魯彥八卦的問：「我看你的樣子，應該有不少女人主動上門吧？」

　　馬立安抿嘴，不想再回答這類問題，倒是巴比很有話要講。

　　「上門而已？想包養他的人有一堆！要是靠包養就能發達，他絕不會在這裡。」

　　馬立安皮笑肉不笑的暼向巴比，後者縮了縮身體。

　　魯彥饒富興味地看著馬立安好一會兒。「跟著我，我讓你飛黃騰達。」

　　馬立安舉杯。「請多多指教。」

　　方才那位女服務生返回廚房立即傳送訊息：唐杰在這兒，預計兩小時後離開。別忘了眼線費。

　　席間，他們相談甚歡。酒酣耳熱後，互相道別。

　　臨上車前，馬立安按住潔瑪的手，不讓她開車門。

　　「怎麼了？」

　　「陪我走走。」他提出要求。「我有點醉，想吹吹風，冷靜冷靜。」

　　「可是，我怕你被認出來。」

　　「這麼晚了，不會有人。如果妳真的會怕，那麼……。」馬立安拿出黑色無度數眼鏡給她戴上，瞬間換了個人。他自己則戴上鴨舌帽。

　　「原來你早有預謀。」潔瑪瞋視他。

　　「我想與妳在外面約會，這樣我比較收斂。尤其在喝過酒之後。」

　　這樣變裝還不夠，潔瑪把頭髮全塞進衣領內，再拉出來一點，看起來倒像短頭髮的佩姬。「去哪兒呢？你的臉孔很容易被認出來。」

　　馬立安拿出兩只黑口罩。「我們去公園，安全又隱密。」潔瑪並不這麼想。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UVmdNxHM6

　　她搖搖頭，不想思考太多，只默念一句：享受當下。

　　他們併肩走過街道進入公園。

　　夜晚的公園沒有太多景色可以欣賞，不過，柔和的路燈、寧靜的氣氛、似有若無的微風，對許多夫妻、情侶、初次探索愛情的年輕人來說，倒是一個非常適合談情說愛的好去處。就連黑暗中的樹木都顯得可親無害，在路燈照亮下頗有羅曼蒂克的氣氛。先前，潔瑪對馬立安的提議有些躊躇不安，隨後就放鬆心情，享受輕鬆氣氛帶來的慵懶感。

　　「沒想到晚上還有這麼多人在公園。」

　　「由此可見，妳忙到沒空體會生活。」

　　「感覺我已經工作了一輩子。」潔瑪自嘲的說。「我常工作到夜晚，但不記得上次在公園散步是什麼時候。」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vzwTWyiiU

　　「所以才要帶妳出來走走，糖糖。」接著，他朝她伸出右手。

　　潔瑪不解的問：「你要什麼？」

　　「牽手啊。」

　　「什麼？牽我的手？不好吧，會被人看到。」她四顧張望。

　　馬立安指著前方不遠的一對夫妻。「這很正常，不要想太多，我們就跟其他人一樣。」

　　「你一直都這麼直接？」

　　「猶豫不決會失去更多東西。」

　　馬立安本來就一無所有，不擔心失去什麼。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za0slWVv8

　　可有了潔瑪，一切都變了。他開始顧慮她的感受、在意手上的工作、思考未來的方向。那些原本他不看重的人事，如今都成了牽掛。他明白這樣的生活不會輕鬆，但他也不會退縮。因為眼前的幸福，值得他緊緊抓住。

　　「所以當初那兩個人找上你你才會答應？」

　　「我正好失業需要錢，只要不賣身，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妳看，男人也有貞操觀念。」

　　潔瑪掩嘴失笑。「沒有心也不賣身的男人。世上有這種男人？」

　　「花錢買來的愛情不是真的愛情。」

　　「可是如此一來你的負擔會變得更重。」

　　「女人是花，男人是草，我被踐踏多次還是活得好好的。」

　　「你的生命力很強，馬立安。」潔瑪終於伸出手讓他握。「憑著這股勁，我相信再困難的生活都難不倒你！」

　　「崇拜我了？」

　　潔瑪忍住笑。「嗯……有一點點。」

　　「看來我需要再加把勁。」

　　「你表現得超乎我的預期了。跟你透露個小密秘，魯導想藉著這部新片得獎。」

　　「這個老狐狸。剛才沒說。」

　　「你盡力表現吧，我看他對你很有信心。對了，有件很重要的事必須讓你知道，新戲的女主角是唐杰的前女友。」她語帶憂慮的說，要魯彥換人是不可能的。

　　「你們再多告訴我有關她的事，我會注意。」

　　「他們私底下的生活我不知道，這是我擔心的部分。」

　　「既然『我們』已經分手，就不會再有任何瓜葛。」

　　「那可不一定。她喜歡的類型正好是你現在的樣子。」

　　「妳怕『我們』舊情復燃？」

　　「她現在沒有男朋友，難保她不會主動出擊。」

　　「咦，我怎麼嗅到一點點醋味？」他調侃的問。

　　「去檢查鼻子吧。」潔瑪好沒氣的回應。女主角確實是預想不到的隱患。「馬立安，跟魯導拍戲不輕鬆，很嚴格，你最好有理準備。」

　　「妳呢？糖糖。」

　　她舉起兩人相握的手，看著它，說：「除此之外，其它的我不擔心。」

　　「偶爾我也想當個紳士，來點純情浪漫的戲。況且，我一直很想試試這種感覺。」

　　「純情？在你身上我沒辦法想像。」潔瑪憋著笑，挖苦他。

　　「謝謝妳喔。」

　　「其實，我也沒有好好談過戀愛，忘記青少年是怎麼談戀愛。」他們相似之處，把精力都獻給家人。

　　「別想得太純情，除了上床、上床，還是上床。」

　　她哼笑一聲。「你不也是這樣。」

　　「跟妳就不同。除了上床，我們什麼事都可以做，真正的談情說愛。多崇高啊我。」心底的獨白：好哀怨。

　　潔瑪嘻嘻笑，然後喃喃低語：「這種感覺真不錯。好像回到十八歲，單純又無憂，讓人忍不住覺得有點害羞，無比溫柔，只要手牽手，就能感到幸福。」她的心飄飄然的，彷彿真的回到那個年紀，心情不覺柔軟了起來。

　　馬立安緊緊握了一下她的手，表示同感。

　　「現在直接回家恐怕妳有危險，在外面相對安全。」

　　「謝謝你的保護。」潔瑪佯裝一副感激不盡的模樣。

　　「又被妳虧了。」馬立安好沒氣的說：「枉費我竭盡心力當柳下惠。」

　　「謝謝你喔，馬立安。」被自己的男朋友保護不讓他侵犯她，真是奇特又好笑。

　　他將她握得更牢。她笑著瞅著他的側臉瞧，發現他的臉部輪廓很男性，他的手很有力卻又能輕柔的握住她，他的臂膀很強壯，令人想倚靠著他。

　　彷彿感應到她在看他，他板著臉孔沉聲說：「不要這樣看我，糖糖。」

　　「看了你會如何？」

　　「我會想抱妳，親妳，接下來……妳知道的。」

　　「我什麼都不知道。」她樂當不開花的水仙，窮裝蒜。

　　「就是那種體內有股想互相給對方『肉體掌聲鼓勵』的荷爾蒙在作祟的衝動。」馬立安拍拍手掌，藉以形容性愛動態。

　　潔瑪輕搥他手臂。「你討厭啦！」

　　他驚呼：「沒想到妳竟然聽得懂！」

　　「講得那麼白誰不懂。還說要當紳士呢，自欺欺人。」

　　「嘿，我已經很自制做到這種程度，妳還不領情。」

　　「男人果真是簡單的生物，僅僅一個注目就擾得心湖起波瀾。不是師法柳下惠？」

　　「柳下惠也會勃起好嗎。」

　　潔瑪忍俊不禁失笑。「說不定他性無能，所以才坐懷不亂。」

　　「我警告妳，妳這是在玩火自焚。」

　　「你說會保護——」話未說完，馬立安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將她轉過身，眼神灼灼的盯著她。潔瑪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不需要看就明白他想做什麼。她喃喃低語：「我相信你不敢在此輕舉妄動。」

　　「我看起來像是和『不敢』兩個字連在一起的人嗎？」他拉下口罩，她連忙搖搖頭，伸出雙手把他的口罩往上拉。他抓住她，阻止她，手指輕輕撥開她額上的頭髮，並且滑下她的臉頰愛撫。她在他的撫觸下微微顫抖。「糖糖，妳挑起的開端，別怪我。」他慢慢的將她的口罩拉下，目光交鎖片刻，然後漸漸低下頭，在碰觸她嘴唇前毫無預警的戛然止住。

　　潔瑪失落且不解的望向他。他深深的吸一口氣，幫她重新戴上口罩。

　　「……馬立安？」

　　「我們約定好的，記得嗎？在代替唐杰的這段時間不跟妳亂搞男女關係。我希望在演藝事業功成名就後再對妳出手。」他故作輕鬆，幽自己一默。

　　「……馬立安，我知道你的夢想是當廚師，我們的要求算不算耽誤你？」她語帶愧疚的問。

　　「我的夢想是當廚師，夢想需要錢做後援，錢是英雄膽，糖糖。我現在當藝人有比以前更豐厚的收入，可以藉此機會累積實現夢想的資金。我是個沒有背景，運氣又差的男人，唯一令我覺得幸運的是遇見妳。妳提供工作機會給我，我得有好成績才有資格擁有妳。」

　　「噢，馬立安……。」潔瑪好感動。

　　「這得感謝巴比。」

　　「哦？」

　　「巴比顯然不是很瞭解、相信我，認為我只是個借殼上市公司，不牢靠，無法給妳任何保障。也就是說，真正的我不能給妳幸福。」他低頭看她。「所以我要證明我有能力，養得起妳、配得上妳，給妳實質上的安全感。」

　　「馬立安，」潔瑪抬頭凝視著他，一手平貼在他的胸前，一手欣慰地撫上他的嘴唇。「我現在就以你為榮了。」

　　他握住停放胸前的手，吻她的手掌心。「這是目前我能忍受的最大限度，所以別再撩撥我。」

　　潔瑪忍俊不住。

　　倆人繞著公園邊走邊說，講一些工作的事情，好笑的事情，日常的事情，像結婚很久的夫妻。

　　潔瑪依偎在他臂彎裡，頭一次感到自己不是孤軍奮戰。

　　馬立安摸摸她的頭，親吻她的頭頂，把她擁進懷裡。這時，他感到一陣詭異，心頭響起警鈴，警覺地四處張望。夜色昏暗，看不出任何異樣。是他多疑嗎？

　　「怎麼了？」

　　「沒事。我們回去吧。」

　　為確保萬一，馬立安刻意繞遠路，直到潔瑪說她累了，直到被跟蹤的感覺不見，他才把車開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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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密會，一次試鏡，一夜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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