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和伯爵打交道 - 嗯，我等你

「是、是……我給他改的……小名……」

埃德蒙在聽到羅傑反問，臉色馬上僵住，他意識到他說錯話了，吞吞吐吐意圖把話收回：「我錯了……我、我不應該開這樣的玩笑……」

「我看是他要你這麼喊他的吧。」羅傑一眼就看穿埃德蒙的謊言，他掃向格因，眼眸全是寒霜：「阿奇博，真是少看你了，表面對着忠心，私下卻想着稱王？」

格因吞了吞口水，他是抽風了才想謀朝篡位把他養母踢下來，他換名不過是要自己牢記他回內維爾家、回歸人類社會的決心，當然，這些他自然說不出來。

該是說，他說出來也沒有用。

「父王，格、阿奇博不是這個意思……」

「我看他就是這個意思！」羅傑厲聲打斷埃德蒙，顯然，這個名字進一步堅定把人弄死的決心：「我不想再見到他，今晚執行死刑，本王要他為自己的自大付出代價！」

「父王——」

「吾兒，我知道你看中他，但這樣的男人留不得——來人，把殿下送回他的帳篷！」羅傑頭也不回轉身：「這裡太臭了，本王要回去！」

「……」

格因眼角一抽，他看着羅傑嫌棄離去的身影，實在不想探究對方究竟是被臭走還是被氣走的，不過，他倒是發現了一件事——從頭到尾，這位曾經對他訴說情深的國王陛下，嘴裡雖然問聖劍在哪，可舉止卻是對聖劍視而不見。

即便變成了瓊安的模樣，但說得那麼珍貴，踢回水裡也好、把人拍醒也好，至少也要該來點安排？

羅傑甚麼也沒有做，任着定情信物瓊安繼續躺地下。

……泰頓，你到底想在幻象幹甚麼。

「格因，你等着我，我一定會把救你到小黑屋——」

如同幼鹿悲鳴的大叫傳入耳裡，格因側眼一看，同樣被兩名士兵押着的埃德蒙眼眶發紅，稚氣的臉孔全是不安，但即便如此，對方還是努力朝自己作出承諾。

即便他都明晃晃「叛變」了，對方還是要漠視真相證據站到自己一邊嗎？

格因眨了眨眼，都不知為霍蘭哀嘆不屑子孫、還是感激對方眼瞎支持自己，他沒有責怪對方把名字捅出來，放眼全場，這人是唯一一個想把他從絞刑台上施下來。

再者，看着埃德蒙如此奮不顧身的樣子，心裡沒有半點觸動是不可能的。

他看着青年，輕輕點了點頭。

「嗯，我等你。」

幾乎要陷入焦躁的臉孔瞬間抹上光亮，格因眉間一鬆，雖然有點難以接受自己在縱容埃德蒙，但看着青澀眼眸從絕望脫離，他想，也算是值得吧。

埃德蒙還是嗆天嗆地、或是裝嬌羞把自己嚇個毛骨悚然比較好，這樣子的神情實在不適合他。

格因想。

軍營沒有監獄，所以羅傑口中的「押」，也不過是讓士兵把他拖到某個帳篷再綁到夜晚，格因等了又等，終於在日落之際被迫承認殘影沒打算過來找自己。

原以為，殘影把他坑到這般，接下來肯定有新的吩咐，然而——沒有，對方連個影子也沒有出現。

看來他唯有見機行事了。

在浪費時間的過程中，他已經利用魔法變了個跟自己等身大的木偶，只要套上蒙面布、他再在遠程操作一下，便不會有人發現上刑台的不是他。

不過，根據白天的發展，他不用腦袋想也能肯定，他若這樣偷龍轉鳳，殘影絕對會跳出來揭穿他，順便再把他推向比絞刑更生不如死的下場。

可他不自救，他還能做甚麼？

說到底，依然是他已經說得口臭的那句——殘影、不，泰頓的目的是甚麼？

「格因。」

近乎是啞音的低語忽然在耳邊響起，格因有些晃然地看着躡手躡腳潛進來帳號的埃德蒙，心裡冒起不好的預感。

他在湖邊時的應許不過是心血來潮的哄人，他從來沒指望過埃德蒙能讓他逃脫殺機，而整個白日對方也和殘影一樣沒來過來，他更是肯定對方沒法令羅傑收回命令。

但這刻，埃德蒙卻來了。

他悄聲悄息，一來就開始磨割綁着自己的繩子，臉上的神情繃緊得厲害，眉間的不安濃得可以釀酒，而且還——換下了紋着霍蘭家徽的拉風衣服，改套上了普通士兵的不顯眼打扮。

對方這是要跟自己私奔？

「殿下……」

「叫埃德。」

「……埃德，我謝謝你過來，但你這是……」

格因微微皺眉，他鬆了鬆被綁了整天的手腕，正心道泰頓不會是要玩這麼大，埃德蒙卻提出了一個遠超他想像的誇張方案來。

「我勸了父王一整天他也不肯改變心意。」埃德蒙抿起嘴啞聲道：「格因，我們對換衣服……我來替你上絞刑台。」

「……」

救人有很多方法，不用玩這麼大的。

格因瞳孔僵硬，完全不明白為何埃德蒙一來就這麼激進，他拉住想扒開始扒他衣服的那雙手，制止道：「殿下，你先冷靜，事情肯定還有餘地，你不要胡來……」

「我沒有胡來！」換着是平時，埃德蒙見格因抓住自己的手肯定便借機纏上去，但這刻他卻用力揮開：「絞刑台已經設了起來，泰頓國師還在上頭施起了魔法禁制——這是唯一的辧法。」

格因心跳一個加速，殘影像是想要弄死他多過想他刑罰去做點甚麼，可他現在必須先搞定眼前的瘋小子，沒空去分析對方的行為，他道：「就算是這樣，我也做不出讓殿下替我上絞台的殘酷決定。」

埃德蒙的聲音聽得出明顯哭過，格因忍着雞皮疙瘩重新抓起揮開自己的手，哪管是真人還是假象，他對這人的情感遠都是負面多於正面，他們之間滲着強迫和暴力，可他就是——如同白天般犯賤地覺得——他不允許對方替死。

若是成人那位埃德蒙知道，肯定會毫不留情嘲笑他。

但即便如此，即便眼前一切不是真實，他都不樂意這麼的事發生。

「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死的。」埃德蒙甩不開格因的手，只能坦承道：「若是我出了甚麼事，泰頓國師拼死也會把我從死亡邊沿拉回來，再不濟就會黑魔法把我復活成僵屍。」

「泰頓國師跟你……」格因神色突然古怪地扭起來，他必須強調，埃德蒙跟誰好都不關他事，可此刻他卻鬼上身地覺得頭頂有點綠：「感情很好？」

「父王應該有跟你提過我的身世，我身上流着精靈血，死後不用媒介便能前往安温——泰頓國師，不想我有去安温。」

埃德蒙頓了頓，原來啞着的聲音幾乎變成氣音：「她是我同母異父的姐姐，我的存在會妨礙她安温之主的地位。」

「……」

行了，這又爆出甚麼新設定？

格因忍着反白眼的衝眼，泰頓好設不設居然設了個瘋子做弟弟，她怎麼不索性把羅傑也設成她弟弟，再順便來個精靈霍蘭大和解？

「陛下今早跟我說，安温之主是名叫薇薇安的精靈。」格因忍不住提醒：「而她同樣也是殿下的母親。」

「母妃在決意跟從父王的那刻，便不再是安温之主。」埃德蒙半垂下眸：「泰頓國師繼承了她的位置，她才是現任的安温之主。」

所以薇薇安是泰頓和埃德蒙的母親。

格因想，他還是到現在才知道，他養母還是個異想天開的編劇家。

「但泰頓國師現在效忠於陛下。」

「她要在最近的位置監視我，若不是父王娶過母妃，她可能會變成我的後母。」

「……」

格因有個大膽的想法，殘影大概要他聽這段才設計他上絞刑台的，畢竟他現在聽了反胃得想直上絞刑台。

「我知道泰頓國師是你師父，但格因，看看她今天怎樣對你。」埃德蒙抿起嘴，眼裡的水氣似是要瀉出來：「她不配當精靈。」

格因感覺出埃德蒙大概又有重彈要爆，他壓着內下的驚愕強迫自己閉嘴聽，果然，在下一刻，他差點就想把絞刑台搬來帳篷內讓自己問吊。

「精靈向來瞧不起人類，母妃喜歡上父王對精靈界來說恥辱，更別說她曾經是安温之主。」

「泰頓國師她……不，泰頓她以薇薇安之女成為安温之主，底下的精靈不太服從。」

羅傑子嗣不多，像是被詛咒般只有一個兒子，也因此當泰頓以薇薇安之女找上門時，所有人都不介意霍蘭多了個便宜女，沒有遲疑地接受了她。

一旦接受了，便會疏於提防。

薇薇安身為前任安温之主，自然精通安温魔法，她也理所當然把這些授與她的兒子，而在某天，當她在等埃德蒙找自己學習時，她率先等來她的好女兒。

泰頓冷着臉從房門口踏步進來，頭顱舉得高高的，手裡的劍一看就知不是出自人族，只有精靈才能磨出那般精巧的玩意。

「我本來是跟母妃開玩笑……我就藏在了陽台布簾後……」

「我、我親眼看着她說裡說起『肅清』之類的話，然後舉劍刺穿母妃胸口。」

格因：跟埃德蒙開車和聽泰頓的重口設定，我居然分不出哪個比較糟糕

吾知來：邊聽邊開車？

格因：……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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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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