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了願 - 第九章

放工時間，一然領著眾人到北極星。

「這裡交通不方便，為甚麼來這裡？」譚哥抱怨。

「這裡的老闆娘長得美，不笑的時候美，笑的時候更美。」一然陶醉其中。

「你是來喝酒？還是來看人？」譚哥沒好氣。

「她在哪裡？我想見見。」小秦好奇地左右張望。

「不是想見便見得到，得講緣份，她有時候每天都在，有時候幾天都不在。」一然說。

「聽你這樣說，我也想見見。」天佑也好奇起來，跟著左右張望。

譚哥看著三人，無奈苦笑。

此時，任霏過來招呼走過，恰巧天佑抬頭，兩人打了個照面。

「是你！」任霏認得天佑，他就是獵士。

「你認錯人！」天佑劃清界線。

任霏見過獵士兩次，第一次收伏阿玉，第二次收伏嘉敏，任霏清楚記得他劍斬亡靈的畫面，不可能認錯。

「我沒有認錯，你就是那個收伏亡靈的人！」任霏肯定地說。

「我說你認—錯—人！」天佑冷冷地說。

「連說話的語氣都一樣，我怎麼會認錯？你—就—是—他！」任霏反駁。

「到底是認識還是認錯？」譚哥插嘴。

「認識！」任霏說。

「認錯！」天佑說。

兩人同時說出相反的答案，譚哥聽著，忍不住大笑。

「你們在聊甚麼？」孋溫婉的聲音從後傳來。

「Scarlett！」一然聽見聲音就知道是老闆娘。

孋認得一然，嫵媚一笑，說：「許久不見。」

一然想不到孋會認得他，高興得傻笑：「許久不見。」

譚哥和小秦看見孋的笑容，立即明白一然為甚麼要來這裡，孋確實擁有讓天下男人動心的美貌。

天佑盯住孋，放肆地打量，孋習慣被男人注視，不在乎天佑的無禮，反而是任霏看不過眼，替孋出頭。

「看夠沒有？」任霏不客氣地說。

「九尾狐。」天佑看穿孋的本相。

「甚麼九尾狐？」任霏不以為意。

「看來你不是普通人。」孋反過來盯住天佑。

「你不應該在這裡。」天佑冷冷地說。

「難道你想趕我走？」孋含笑反問，隨即望向一然：「我是不是打擾了你們？」

「沒有，當然沒有！」一然連忙搖手。

「真的沒有？」孋望向譚哥和小秦。

「真的沒有！」譚哥和小秦異口同聲地說。

孋望向天佑，含笑地問：「你說呢？」

一然、譚哥和小秦跟著望向天佑，唯恐他說出得罪孋的說話，天佑知道三人被九尾狐迷住，只是冷冷地看著孋，沒有答話。

任霏相信孋有辦法對付天佑，看了天佑一眼，隨即走開。

孋坐在一然旁邊，伸手在枱面輕輕一拂，枱面多了四杯橙紅色的酒，鮮艷如血。

「這酒名叫及時行樂，當作見面禮請大家喝。」孋說。

一然因孋主動坐在旁邊，特別高興，拿起酒杯一口喝光，一股辛辣之氣直衝咽喉，勉強忍住不吐出來，當酒液滑落胃部，辛辣之氣消失，只覺得全身輕飄飄的，彷如騰雲駕霧，暢快無比。

譚哥和小秦跟著拿起酒杯一口喝光，感受與一然相同。

孋望向天佑，有意挑釁：「你不敢喝？」

天佑看見一然等人的神色，知道這酒不簡單，但他也不懼，拿起酒杯正要喝下，一然等人突然仆倒在枱面，天佑連忙查看，發現三人已經失去知覺。天佑大驚，伸手去探一然的鼻息，氣若游絲，又去探譚哥和小秦的鼻息，情況與一然相同。

「酒裡有毒？」天佑臉色鐵青地問。

九尾狐天性好玩，孋笑意盈盈，有意激怒天佑，看他能怎樣。

天佑揚手，焰溟重劍凌空出現，他取過重劍，劍尖指向孋，孋不禁收起笑容，想不到天佑能夠召喚焰溟重劍，焰溟重劍是神器，威力不容小覷。

「解藥！」天佑怒喝。

孋看著劍尖，退後一步：「沒有解藥。」

天佑怒不可遏，重劍往前一送，直刺孋的咽喉，擒住九尾狐，便能迫她交出解藥。孋自問身手敏捷，迅速閃身以為可以避開劍勢，誰知天佑的速度比她更快，反手一圈，劍尖已經刺進咽喉，重劍再往前送，便會穿喉而過，孋想不到天佑有如此身手，不禁一呆。

「你們在幹甚麼？」一然的聲音從後傳來。

一然酒醉醒來，看見天佑拿劍刺傷孋的咽喉，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佑見一然安好，硬生生抽回重劍：「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只是喝醉，並未有中毒。」孋伸手在頸上一拂，咽喉的傷口慢慢癒合消失，回憶剛才被天佑一劍刺中，對他的欣賞竟多於害怕。

譚哥和小秦接著醒來，天佑揚手，重劍瞬間隱去。

「你想殺Scarlett？」一然疑惑地問。

「天佑想殺老闆娘？」譚哥和小秦難以置信，同時望向天佑。

天佑一時間答不上話，只有一然看見他拿劍刺傷孋，他可以矢口否認，然後說成是一然酒醉看錯，但他光明磊落，不屑作假。如果說出真相，直指孋是九尾狐，他以為孋在酒裡下毒，才拿劍迫孋交出解藥，這說法似乎更難令人相信。

「我們在比賽變魔術。」孋替天佑解圍。

「變魔術？」一然半信半疑。

「他見我變了四杯酒，就變了一把劍。」孋說。

「他明明拿劍刺傷你。」一然反駁。

孋一笑，說：「我沒有受傷，不信你看看。」

孋抬頭露出粉頸，咽喉並無傷口，一然從咽喉看到鎖骨，她的鎖骨線條迷人，透著性感，一然又從鎖骨往下看，視線停在她的胸口。

「看到了嗎？」孋含笑地問。

一然回過神來，連忙收回視線。

譚哥和小秦看出孋有心維護天佑，如果天佑真的出手刺傷她，她怎會維護？兩人只當是一然看錯，無心追究，一然唯有當作自己看錯，不再深究。

小秦發現枱面剩下一杯酒，隨口問天佑：「為甚麼不喝？」

「只怕他不敢喝。」孋故意激天佑。

這杯「及時行樂」雖然無毒，卻能輕易把人醉倒，天佑見過它的威力，孋不信他仍會喝下。

天佑冷冷地看了孋一眼，拿起酒杯，仰頭喝光。

孋看著天佑，臉上神色如常，眼神卻透出笑意，這男人既冷靜又爽快，比旁人都好玩。

天佑覺得全身輕飄飄的，暢快無比，隨即失去知覺，仆倒在枱面，等到酒醒，孋已經離座，一然等人爭相取笑天佑酒量淺，彷彿忘記了自己的醉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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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任霏收拾完畢，準備離開。

「你認識那個人？」孋不經意地問。

任霏明白孋說的是天佑：「我不知道他是誰，但兩次看見他，他都在殺人！不對，應該是殺亡靈，他隨手一斬，手起劍落，跟亡靈有深仇大恨似的。」

「殺亡靈，怪不得有如此身手。」孋恍然。

可惜那個人沒有被她迷住，不過太容易得到的反而不好玩，九尾狐要的男人，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任霏見孋一臉笑意，忍不住問：「你對那個人有意思？」

「他頗有意思。」孋直認不諱，無須掩飾。

「你怎麼可以變心？」任霏替靖不值。

任霏一心想撮合靖和孋，之前見孋有心，正替靖高興，想不到她會突然看上天佑。

「我覺得你跟叔叔更合襯。」任霏說。

孋一笑，說：「我可不敢高攀你叔叔。」

「為甚麼？他對人很好。」任霏問。

「那要看對方是誰，譬如是——你。」孋說。

「他答應過媽媽要照顧我，當然對我好。」任霏說。

「即使他沒有答應，也會對你好。」孋似笑非笑地說。

「為甚麼？你好像早已認識叔叔，他是甚麼人？」任霏好奇地問。

「這個問題，你得去問他。」孋沒有隱藏笑意。

「女娃，回去了！」崇虎聲如洪鐘，人未到聲先到。

任霏恢復到北極星兼職後，靖不放心她獨自回家，便吩咐崇虎去接，崇虎心無城府，說話豪爽，即使面對孋這樣的美人，仍然直腸直肚。孋頗喜歡崇虎的性格，知道他喜歡喝酒，每次都會準備美酒讓他帶走，崇虎初時不好意思收下，後來敵不過孋的盛情，更敵不過美酒，收下了一次，便成為習慣。崇虎尚武好酒，變成亡靈後只能靠酒香解饞，直到來到北極星，才知道世上竟有亡靈喝得到的酒。

孋把預先準備好的酒壺端給崇虎：「將軍請笑納。」

「多謝！」崇虎呵呵大笑，立即拔開酒塞，喝了一口。

任霏與孋道別，便跟著崇虎走回古董店。

崇虎邊走邊大口喝酒，不斷大讚：「好酒！」

任霏想著靖的事，沒有答話，與靖相處越久，對他的身份就越好奇，靖能夠使喚亡靈，無懼獵士這樣的殺手，可以徒手治傷，又懂得空間轉移，這早已超越普通人的力量。

記得靖的說過：「相遇是緣份，人與人的相處不在乎身份，有些事情知道得太清楚，緣份便會斷。」任霏珍惜這緣份，一直不去想不去問，直至剛才發現孋好像早已認識靖，才認真去想靖是甚麼人？

「叔叔是甚麼人？」任霏忍不住問。

「大人就是大人，還能是甚麼人？」崇虎理所當然地說。

「叔叔不是普通人？」任霏又問。

「當然不是，老子跟隨大人三百多年，他要是普通人早就死了。」崇虎心直口快。

「三百多年？」任霏咋舌，隨即好奇起來，又問：「為其麼你會跟著叔叔？」

崇虎回憶往事，一臉氣憤：「我在生的時候是個將軍，軍人要麼戰勝而歸，要麼戰死沙場！我被兄弟出賣，未上戰場已被毒死！我跟他親如手足，不相信他會出賣我，於是徘徊人間，想找他問清楚，但找了好多年都找不到，他就這樣人間蒸發！豈有此理！因為找他，我錯過了轉世的期限，只能永遠徘徊人間，好多年以後，我遇到大人，大人把我的亡靈封印在虎紋大弓，讓我跟著他，就這樣過了三百多年。」

「為甚麼一定要找到那個人？難道不可以放下一切轉世？」任霏問。

「不可以！」崇虎斬釘截鐵地說。

「為甚麼？」任霏不明白。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崇虎堅持。

任霏看著崇虎，忽然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每個徘徊在人間的亡靈，大概都困在各自的執念裡，想幫他們完成心願並不容易。

「叔叔不是普通人，他是神仙還是妖怪？」任霏岔開話題。

「不知道，我沒有問，也不會去問！如果你想知道，得去問他。」崇虎說。

兩人回到古董店，任霏經過地下室通道，回到大宅客廳，靖正倚在貴妃椅上看書。

「叔叔，我回來了。」任霏邊說邊上二樓。

「回來晚了。」靖合上書。

「啊——」任霏看錶，果然比平日晚了十分鐘，剛才跟崇虎聊天，放慢了腳步。

靖不再說其麼，起身走向書房，任霏看著靖的背影，忽然明白他在等她門。每次放工回家，靖都在客廳看書，任霏一直以為他喜歡在午夜看書，從未想過他邊看書邊等她回家。任霏心裡一陣溫暖，即使靖不是普通人，是神仙也好，是妖怪也罷，她都願意視他為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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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任霏又想辦法撮合靖和孋，為他們製造見面機會。

靖在客廳鑑賞新購入的古董，任霏拉一拉靖的衣袖：「叔叔，你可不可以送我返工？」

「怎麼了？」靖問。

　　「最近有個怪人在酒吧附近徘徊，他——」任霏本來編好了謊話，話到口邊，又不想騙靖。

　　靖放下古董：「他怎麼了？」

「還是算了。」任霏逕自走向地下室通道。

　　「那怪人做了甚麼？」靖在意地問。

　　「也沒有做甚麼——」任霏支吾，猶豫該不該說謊。

　　靖見狀，更不放心：「我送你返工。」

　　任霏一呆，已經被靖拉著走向牆壁，兩人穿過牆壁來到北極星。

「反正來了，跟老闆娘打個招呼？」任霏不等靖答應，便拉著他走向坐在吧台的孋。

「看來沒有怪人，這才是你的目的。」靖恍然。

　　「我不想騙你，可是你再不來，老闆娘便要被人搶走。」任霏解釋。

靖苦笑了一下：「誰搶得走九尾狐？」

　　靖在吧台坐下，任霏功成身退，逕自去工作。

「大人今晚好興緻，竟然來喝酒，之前讓任霏送去的念憶酒，可喜歡？」孋含笑地說。

　　「喜歡，只是不敢再喝。」靖說。

「不敢再喝？」孋有點意外。

「你見過她？」靖直視孋的雙眼，眼神變得銳利，似要把她看穿。

這個「她」，指的是靖念想的人，幾百年前，孋跟玄獸有過一面之緣，當時就見過這個「她」。

「見過她，也見過你。」孋說。

「別告訴她。」靖吩咐。

這個「她」，指的卻是任霏。

孋一笑，說：「大人不想讓她知道，我自然不說。」

靖不再說甚麼，起身走向牆壁，穿牆而去。

「叔叔呢？」任霏回來，發現靖不見了。

「回去了。」孋說。

「還以為你們會喝上幾杯。」任霏有點失望。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8XvfGTrzH

「別想著撮合我們，你叔叔念想的人不是我。」孋似笑非笑地說。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yZHyzaXx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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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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