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车易位 - 第二十一章《盘中餐》

【本章注意】包含高强度心理操控与精神压迫描写

餐厅，巨大的水晶吊灯倾泻下华丽而耀眼的光芒，在实木餐桌上投下冰冷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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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林坐在餐桌的一端，面前的餐盘中，是厨师刚刚呈上的主菜：以精湛刀工分割、装饰着嫩绿芦笋和鱼子酱的烟熏蓝鳍金枪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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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晚被亲手拼凑出的真相拖入地狱以来，孔林的灵魂便像被淬火的寒冰包裹。

但此刻，他仍然在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即使切割鱼肉的动作平稳得近乎机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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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餐厅里只剩下刀叉接触餐盘时那细微且清脆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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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另一端，埃尔德同样专注地料理着自己的那份鱼，精准地处理着鱼肉的肌理。

就在一片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里，埃尔德切下了一小块完美的鱼腹肉。

他没有抬头，目光垂落盘中，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般随意地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轻易穿透了寂静。

“孔林，这道蓝鳍金枪鱼是今早才从东岸空运来的应季新货，肉质尤其细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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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腕轻抬，刀尖稳稳托着那块油脂丰润、色泽诱人的鱼肉，却没有送入口中，反而微微停顿，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

片刻后，视线抬起，越过餐桌上昂贵的摆饰，精准地落在对面孔林身上，那双深邃的蓝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玩味。

“你这两天似乎没什么胃口？书房的灯倒是接连几晚亮到很晚。”

“是……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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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林的神经瞬间绷紧，他能感觉到埃尔德的目光像探针一样刺入自己的伪装。

他强迫自己继续维持平稳切肉的动作，开口时声音被压缩得平静无波。

“没什么，只是在处理一些积压许久的财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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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德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将那块鱼肉放入口中，慢条斯理地咀嚼，咽下，再用餐巾优雅地擦去嘴角的那一点酱汁。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看向孔林，眼神变得锐利，唇边的弧度却扩展开来，带着一种残酷的真诚。

“孩子…你的教养很好，但撒谎的技巧……终究还是欠了点岁月的打磨。毕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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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语调骤然压低，字眼清晰地吐出。

“瞒着我，去查十年前那场车祸的真相，还得小心翼翼地藏好你那位王叔叔……嗯…王继明塞来的小礼物，确实需要耗费不少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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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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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林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脸上的平静轰然碎裂。

那些隐藏了十年的秘密与恐惧，那些支撑着他在黑暗中前行的、仅有的信任与希望，在埃尔德吐出那个名字的瞬间被无情地扯碎。

那不是简单的名字，那是贯穿他童年温暖记忆、是他父母死亡后他唯一敢信任的人、是他小心翼翼维持了十年、视若唯一光明的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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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强迫身体没有动弹，但眼里还是瞬间涌了山崩地裂般的恐惧，被彻底扒光示众的赤裸羞辱，以及眼睁睁看着唯一的希望被掐灭的、近乎绝望的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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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你的眼光确实不错。他是个有本事的人。”

埃尔德的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丝罕见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发自内心的赞赏。

“能在那点线索里追查到那种地步，也不愧他在治安局的履历…差一点……只差一点点，他就真的抓住了。”

“所以，当我发现他即将接触到一个能让你……嗯……彻底‘觉醒’的关键证据链时.........”

“我轻轻松开了手指间的那么一小道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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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德的目光锁住孔林苍白的脸，那赞赏的意味慢慢褪去，被一种更深沉、更扭曲的东西取代。

那是混合着掌控者般的冷酷、玩弄人心的快感和毁了对方最后希望的残忍满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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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砸在孔林的耳膜上，也仿佛穿透了时光，砸在那场灭门级悲剧上。

“十年了，你也没有放弃。这份执着，这份韧性，哪怕是我，也不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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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说着，身体一边微微前倾，目光精准地剖析着孔林僵硬的表情。一种既像是嘉许得力下属、又像是赞叹濒死猎物最后挣扎的诡异光芒在他眼底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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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欣赏你的努力，所以我满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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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凝固了。

时间如同被无形的冰封冻结，只能听到孔林自己的血液在耳膜里发出沉重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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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德欣赏着孔林脸上迅速褪去最后一丝血色的惨白，和那眼中再也无法掩饰的剧烈波动——那里有熊熊燃烧却无处可泄的仇恨之火，有被赤裸裸玩弄于鼓掌的刻骨屈辱，以及对王叔叔命运未知的、令人窒息的恐惧。

终于，他满意地收回前倾的身体，靠回椅背，再次拿起刀叉，精准而优雅地切下鱼脊最柔嫩无刺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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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视着那块挂在刀尖的鱼肉，又缓缓抬眼锁住孔林，声音轻得像叹息：

“而这，这远比我最初的计划……要‘美味’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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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刀尖已稳稳将那肉送至孔林面前的餐盘。

“尝尝这块。脊背肉，脂肪分布均匀，口感最为鲜甜滑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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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调恢复了平常的温和关切，仿佛刚才那番剖心噬骨的话语从未发生过。

“顶尖食材，错过可惜。”

“毕竟蓝鳍金枪鱼生长二十年才能达到最佳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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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刀尖轻点瓷盘。

“就像某些事物，必须等到最成熟的时刻收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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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狂暴的、足以掀翻桌子的戾气在孔林的胸膛里躁动起来。

他猛地咬紧牙关，锋利的牙齿穿透了口腔黏膜，浓烈的血味在嘴里弥漫开来。尖锐的疼痛盖过了原本翻腾的反胃感，也成功强行压制住了那几乎要破体而出、嘶吼着砸碎眼前一切的疯狂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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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钟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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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孔林几乎是凭借本能缓缓伸出手，动作僵硬得如同上了发条的傀儡。他拿起自己的餐叉，精准地叉起那块承载着所有恐惧，耻辱与绝望的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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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餐叉与餐盘边缘碰撞发出一声轻响，像是灵魂某处碎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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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看埃尔德，只是死死盯着那块鱼肉，然后慢慢、慢慢地将它送入了口中。毫无知觉地咀嚼着，努力做出吞咽的动作。

那块鱼肉混合着血腥味，如同滚烫的铁球滑过食道，留下灼热的轨迹，最终与体内翻滚的怒火，蚀骨的恐惧和对不知恩人生死的忧虑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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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如嚼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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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盘中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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