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之路I - 鮮血冠冕 - 章之二（風雨前夕）6 - (2025-3-17)

　　越接近鳥樓塔，氣味就越明顯，好像周圍都被污染一樣。

　　平常會途經此地的僕役紛紛躲開，只剩下避無可避、必須固守崗位的衛軍，苦著一張臉待在原地。

　　來到鳥樓塔通道的大門，那股氣味幾乎是撲上來。

　　「咳、咳咳咳！天啊，壞掉幾天了？」

　　「嘎！用再多腐爛的東西，釀出的酒也沒這麼臭。」

　　臭味讓人頭暈，繼續待幾分鐘，眼中的世界都要搖搖晃晃說也不定。

　　衛兵前來敬禮領路，她們通往上層旋轉樓梯，濃厚臭味纏繞在身上揮之不去。到達高處鳥樓閣後，終於看見那「汙染源」。

　　可對方卻與「污染」詞搭不上邊的美貌女性。

　　風鳥女妖挺著豐滿胸脯站在鳥樓閣上的橫木，悠哉清閒地整理羽毛。她低下頭來看到凡萊妮希雅和格蘭後，邁開微笑，那竟是少女才有的甜美與淘氣笑容。

　　鳥樓閣明明是在光線偏暗的寬敞房間，卻因她的存在變得夢幻。

　　平常待在這裡的飛鳥都轉移到其他樓閣，只剩下一團又一團的碎散羽毛，似乎想把整個地面都給鋪滿一樣。

　　這些都是凌晨時分，察覺到風鳥女妖到來，送信鳥們發瘋似地掉落羽毛。

　　凡萊妮希雅遠遠看著風鳥女妖，發自內心感嘆出來了：

　　「好美哦，格蘭，風鳥女妖和傳說不一樣啊，她簡直能和安吉娜天使相比──體味除外。」

　　「……」格蘭的眼神像是想提醒公主的用詞，但自己也覺得沒錯。

　　風鳥女妖宛如跳起優雅舞姿落下，兩爪攫住老樹根、大腿交叉站立，她比公主高了些，體態卻豐滿優美。

　　「蜜兒向凡萊妮希雅三公主請安──請別見怪，沒接到通知迎禮您。」

　　客套的禮貌話聽起來真誠無比，蜜兒眼神帶有笑意，洋溢出青春活力。

　　「妳知道我？」

　　「蜜兒知道，您和貴主──雪莘卡特公主有幾分神似。」

　　凡萊妮希雅只知道自己有多經常被拿來和姐姐做粗劣比較，但長像相似是頭一次聽見，讓她感到心暖，害羞地想摀住耳朵。

　　「在下蜜兒是主人──王之驕女‧雪莘卡特的風鳥信使，」蜜兒再次行禮，以翅膀微傾遮胸、迎禮蹲姿。「是大人教養的風鳥。」

　　公主也聽過風鳥女妖的狡猾陰險，以玩弄生命及心靈為樂，眼前的蜜兒卻與傳說相反。

　　蜜兒看起來乖巧溫順，身上羽毛的色澤與豐滿度前所未聞，如果撲上去說不定會馬上睡著──或者是被臭暈。

　　不管怎樣，蜜兒是凡萊妮希雅這輩子見過最美麗的鳥，這也讓她開始苦惱，該相信傳言？還是自己去思考？

　　「姐姐她還好嗎？」

　　「主人心情不好呢。」蜜兒那美夢般色彩的眸子偏暗下來，但沒有迴避這個問題，「主人她，正在為一件讓她感到不公平的事憤怒和嫉妒。」

　　蜜兒的聲調言語有種特別的魔力，一字一句傳導入耳內，好像想要誘導出些什麼。她突然又對公主微笑詢問：

　　「公主特來探訪蜜兒，敢問公主有何事為蜜兒能幫上的？」

　　「身為信使的妳，是來傳遞什麼消息？有沒有……」凡萊妮希雅期待又擔心受怕，雙手忍不住安放在胸前。深怕姊姊早已知道父王逝去的真相為何。

　　「公主想明白的，是為何身為風鳥女妖的妳會出現在此？雖以明白您為王之女特派信使，仍無法知曉您來次趟的重大意義。」格蘭突然以官腔搶話，避免由己方主動提起王者事宜。

　　畢竟傳遞的訊息已由凡妮珍執行官接管，再詢問便有干涉政令、通敵嫌疑，既然是公主更要避免遭人利用。

　　蜜兒笑得妖豔動人，充滿自信與勝利者的容光。

　　「如欲知消息，請予許蜜兒親吻大人您的額心。」

　　「嘎……」

　　如果格蘭有皮膚的話，肯定起雞皮疙瘩。他不服氣地面露尖齒威嚇。

　　蜜兒的腳爪向前伸出一步，格蘭也伸出利爪。

　　即將一觸即發時，凡萊妮希雅解除了危機。

　　「蜜兒，我更想聽妳自己的故事──關於妳們風鳥女妖的事。」凡萊妮希雅覺得，剛剛好像見證到蜜兒血統天性的冰山一角。

　　蜜兒停下動作，禮貌性地微笑行禮。

　　不過凡萊妮希雅也不是隨口說說，她真誠地想認識蜜兒這位女士，而非認識這位信使。

　　「不想先知道傳訊內容嗎？」

　　蜜兒一說完，格蘭發出怒火低吟。

　　「凡妮珍又會生氣的。站在這裡的是『妳』，所以我想先認識妳。」

　　聽到這毫無隱瞞的實話，蜜兒的甜心臉蛋滿是錯愕。

　　因為她沒想過，會在這裡聽到如此天真之語。

　　「原來如此，您真如『傳聞』那樣呢。」蜜兒不思議地看著凡萊妮希雅呢喃自語。

　　「我聽說過妳的種族──風鳥女妖的事，但妳完全不同耶，除了味道。」

　　「嘻嘻嘻，公主您真有趣。確實我和同族不一樣，除了氣味──這像是我們的天性或者宿命，這股惡臭永遠隨伴我們，是血統、是歷史、是生理、也是需求；但我仍舊成為族中的傳說，我由衷臣服於主人的支配和調教，同時改變我的一切，更希望能改變世界對我們的看法。」

　　凡萊妮希雅的率直性情與眼神，讓蜜兒有點好奇與喜歡。

　　「但妳依舊是風鳥女妖哦？」

　　「我依舊是，也永遠是，世俗的看法不會輕易改變；但能改變的是身邊看待我的人的想法，證明我是以往不同的風鳥女妖，哪怕能理解我的人只是世上鴻毛。」

　　「妳很堅強，蜜兒，妳已經做到了，我心中之秤甚至將妳與安吉娜相比。」凡萊妮希雅看了一眼格蘭，若不是他在這，她覺得自己剛才就會擁抱上去，然後稍微忍耐一下那神奇臭味。

　　「蜜兒感謝您的康慨。」

　　「是什麼原因讓妳選擇如此光榮？」

　　「啊……那是相當久遠的故事。公主啊，如果您有這等時光，蜜兒自是願意分享予您。不過，這樣一來，蜜兒有個請求。」

　　「啊？」

　　接著，蜜兒竟然從自己身上拔出了一根粉金羽絨。

　　色彩之鮮豔到任何的染料與光輝都難以相比，粉紅與金黃的輕柔搭配，讓人忍不住想用它來當作最高等的毛筆或是裝飾品。

　　「也請公主您分享自己的故事。不用經由觸碰我，只需將願意分享的意念灌注其中，這樣一來就不必經由親吻了。」

　　「……」凡萊妮希雅心情澎拜起來，發亮的眼神表示願意。但當她回頭看了格蘭一眼後就知道不行。

　　格蘭再次露出危險尖齒，泛起白色凶光。

　　但凡萊妮希雅真心認為蜜兒從頭到尾的話語，沒有其他企圖與欺瞞，真心以待。這種感受與機會對她來說極度稀少；備受蜜兒信任，同時對方也要求對等的信賴，這種互相來往的關係正如朋友，令她心動不已。

　　這是多年來凡萊妮希雅渴求的友誼。

　　「不好。」格蘭似乎知道凡萊妮希雅的打算，搶先說了。

　　「……」凡萊妮希雅聽見格蘭說「不好」這個詞時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格蘭不會說「絕對不行」或是「我不予許」這類凡妮珍會說的話，相反正因為這麼單調的詞，更顯現得出他無法茍同的態度。

　　凡萊妮希雅拉了格蘭，讓他單膝跪下來，悄悄低語：

　　「格蘭，你忘了我也會魔法嗎？這可是黑山貓教的魔法哦！是連那個賢者‧鹿爾姆薩大人都讚不絕口的卓洛魔納哦。」

　　「公主殿下，我不會魔法，所以不清楚這個比喻，所以我只能──」

　　「所以你相信我吧。」

　　「……」格蘭無禮地翻白眼，爪掌游移在刀柄上，「我本就相信著您，公主。」

　　凡萊妮希雅久違地釋放魔力來強化感知。

　　黑山貓的直傳魔法透視心靈，雖然沒辦法將看見的訊息化為言語來解釋，但能夠看見心思帶著什麼意念。

　　凡萊妮希雅在蜜兒身上看見耀眼的青色白光，化作無數飛鳥盤旋，成成雙對、彼此依靠。

　　擁有如此美麗的形象，這就是蜜兒對凡萊妮希雅的真心，毫無虛假。

　　凡萊妮希雅心滿意足地對格蘭投以勝利笑容，後者又翻了白眼。

　　收下羽毛，將尖端輕觸額心，回憶自己的故事──尤其是年幼時所發生「那個事件」。

　　那個促使凡萊妮希雅走向追隨父王的道路。

　　將意念灌輸完後，羽毛交還給蜜兒。

　　而蜜兒也如她所允諾，開始說起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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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二（風雨前夕）6 - (2025-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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