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弗羅拉使用的並不是單一的力量,而是與原始黑暗連結起來的雙重力量。妳也親眼看到的,就算我們兩個聯手,都無法傷害她半分。既然那股力量那麼不甘被摧毀,倒不如由我去接受它,取代弗羅拉成為容納它的存在。」
收回心神,戴維娜抬起視線望向莫伊拉,眼裡閃爍著堅定而無悔的光芒,彷彿就算從頭來過,她仍舊會做出相同的選擇。
「我很清楚這樣做的風險,但我是有慎重思考過,而不是衝動行事。既然爸把善念力量傳承給了我,讓我有能力幫助被困在黑暗的靈魂擺脫束縛,替他們尋回原來的思緒與情感,那就證明這股力量是可以用來抵抗邪惡,或許正正意味著,我是擁有能夠容納兩種能量的特質。」
「利用自己去承載邪惡的能量不是辦法,而是自殺,自尋死路!」看見她絲毫沒有擔心自己的狀況,莫伊拉的情緒變得頗為激動,一時失去應有的理智,「世上沒有巫師能夠同時容納白黑兩種魔法而不被吞噬的,這是違背自然法則的事情,妳根本無法保證這樣做會否為自己帶來嚴重的後果。」
「妳不相信只是因為沒有巫師試過這樣做,但妳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戴維娜沒有選擇於這場爭論中退讓,繃緊的臉龐透露出罕見的倔強。事實上,她也是鼓起很大的勇氣,才下定決心要去做這件風險極高的事情,她不求祖母認同她的做法,但至少希望自己能夠被諒解,而不是像現在被滿滿的責備淹沒。
「黑白巫師一直以來針對彼此,只是因為雙方都執意排斥和對抗彼此的存在,從來沒有試過去理解及接納其中一方。但我們都不可否認,每個人的思想本來就同時存在著光明與黑暗的層面,就像月亮有明暗,事情有正反兩方一樣,關鍵不在於徹底消滅某一面,而是懂得如何作出平衡。」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ewFvMKK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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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現在感受到的平衡只是暫時的平衡,誰知道明天、下個月、甚至明年會發生什麼事?」
然而,她的堅持已見卻讓莫伊拉心底的怒火燒得更為猛烈,焦躁的語氣裡蘊含著深切的擔憂與關懷。
說到底,她只是不願意看到戴維娜做的事情,會危害到自身的安危。
難以預測的危險往往比迎面而來的危機更加令人提心吊膽,只要那股原始的黑暗仍存放在孫女的體內,她根本不可能會安心。
「邪惡的力量總是狡猾的,它會潛伏在妳體內一直等、一直等,當捕捉到妳心靈最脆弱的瞬間,才會露出真面目,張開爪牙控制妳的本體,把妳的意志當成獵物為所欲為。在妳眼中的平衡,對它而言只是一個伺機而動的優勢。我沒有認為把光明和黑暗融合是錯誤的想法,我只是擔心它最終會影響妳的心智,操控妳變成妳所厭惡的人。噢,我的寶貝孫女,妳能明白我的感受嗎?」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aI2y6am6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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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莫伊拉的表情變得有些難過,戴維娜的反駁聲戛然而止,喉嚨好似被石塊堵住一樣,擠不出半個音節。
無論她多麼認為自己是需要這樣做,也不應該對祖母發脾氣的。祖母的擔憂全是出於對她的愛護,偏偏她卻用尖銳的言辭來回應這份關愛。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jhtKWmiK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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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默幾秒後,她疲憊地嘆了口氣,把語氣徹底放軟下來,平心靜氣地說道︰「對於剛剛的態度,我很抱歉,奶奶。但我已經這麼做了,我相信我們暫時是無法改變這件事情,再爭論下去也毫無意義。既然我的身體目前沒有什麼大礙,能不能等我們結束整件事後再談這個?」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iFclbZN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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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伊拉微微張嘴,欲言又止,但最終只是逸出無奈的嘆息。
縱然她的心情很急切,渴望盡快找到方法把那股不屬於戴維娜的能量抽離體內,但心裡也明白孫女的話不無道理,於是煩躁地用手揉著太陽穴,試圖平復自己躁動的情緒。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lUZ2ex6X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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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展開下個步驟之前,我們需要先徹底結束她的性命。」話到這裡,她移開目光,投放在弗羅拉的身上,神情驟變警惕。「像她那種狡猾的存在,只要尚未確保她死去,隨時都有可能會進行反撲。」
「妳打算怎麼做?」望著奄奄一息的弗羅拉,戴維娜的情緒毫無波瀾。對她而言,弗羅拉早已不屬於一條生命,只是一個需要處理的威脅。
「我會用魔法停頓她的心跳。」莫伊拉的口吻果斷而決絕,眼裡沒有半分仁慈或心軟,馬上便踏出步伐走向弗羅拉,在她的身旁蹲下來,並把兩隻手掌覆蓋在她的胸口上,「現在的她已處於瀕死的狀態,這個方法是最乾脆而直接。」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戴維娜已捕捉到她的掌心凝聚出一團溫和的橘光,緩慢而堅定地滲進弗羅拉的胸腔。
當魔法攫住心臟的瞬間,弗羅拉的身體猛然緊繃,雙眼因驚恐而圓睜,猶如親眼目睹死神的面容。但很快,她的筋骨便徹底鬆弛下來,手指軟綿綿地垂落到地面上,再也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
莫伊拉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氣,隨即從地上緩緩站起身,邁步走回戴維娜的身旁,問道:「妳有想到接下來要怎麼做嗎?在召喚報喪女妖之前,妳還需要開啟另一邊的世界,她們才可以利用哭喊聲真正摧毀奧伯倫的靈魂。現在結界石的力量融入到妳的體內,妳能夠運用它嗎?」
「我不確定⋯⋯」
戴維娜的話戛然而止,她忽然注意到地上那把薔薇匕首的刀柄竟亮起微弱的紅光。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jEE4TIj8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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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迷茫地眨著眼睛,緩步走上前,彎腰撿起那把匕首,驚奇地發現薔薇花莖上的兩片葉子正微微閃爍著紅色的光芒。
幾乎在同一刻,她察覺到自己的衣袋裡也滲透出一絲紅光,於是在直覺的促使下,她伸手探入口袋,掏出了那枚來自艾芙琳家族的水晶吊墜。
「噢,妳的身上怎麼會有⋯⋯」
當水晶吊墜的輪廓映入眼簾,莫伊拉不禁瞪大眼睛,表情掠過些許驚詫。
「這個吊墜是屬於迪納塔萊家族的。當時洞穴被開啟後,艾芙琳突然消失不見,但這個吊墜卻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我的手中。」戴維娜一邊仔細地打量著吊墜上跳動的紅光,一邊回答道。
莫伊拉下意識地從口袋中取出自己的水晶吊墜,竟詫異地發現,它同樣散發著紅色的光芒。
兩人的目光頓時在空中交匯,彼此心裡似乎都有產生了相同的想法。
「奶奶,妳認為那兩片葉子的紅光,會與兩枚吊墜的紅光有關連嗎?」戴維娜謹慎地問道。
莫伊拉的目光在三件發光的物體之間來回游移,隨即輕輕地點頭,回答道:「我認為可以試試看。」
接著,戴維娜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把手裡的水晶吊墜靠近薔薇浮雕的其中一片葉子。就在兩者相距不到一公分時,吊墜突然像被無形的磁力吸住一樣,自行飛離她的指尖,嵌入葉片中,完美地融為一體。
兩人捕捉到那麼神奇的畫面,雙眼都瞪得溜圓,呼吸不由一滯。
戴維娜沒有慢下來,連忙接過祖母手上的吊墜,將它靠近另一片葉子。果不其然,第二枚吊墜也受到神秘力量的吸引,迅速嵌入指定的位置。
隨著兩枚吊墜融入到薔薇花莖的葉子中,兩道紅光驟然暴漲,填滿整個空間,帶來輕微的震動。
四周的石壁開始扭曲、溶解,如同一幅油彩畫正被暴雨沖刷,令所有物質變得柔軟而模糊,連色調都在層層褪去。周遭的環境於色彩流失的過程中緩慢地重組,漸漸構成一個恍似時空夾縫的異域。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yO3K8z8j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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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空虛而幽冷,沒有植物,沒有建築,沒有地平線,只有無盡的灰色平原往四面八方延伸,籠罩著窒息的荒涼感。
頭頂是灰暗的天空,卻找不到太陽、月亮或星辰的蹤影,彷彿所有生機和色彩都被抽離,只有純粹的空洞與寂靜包圍著這個地方,讓人感到不安與壓抑。
「我的老天啊,這裡是⋯⋯」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AR83R5DF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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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空間突如其來的轉變,戴維娜的臉上寫滿驚愕,思緒混亂到壓根無法運轉,慶幸祖母依然在她的身邊,她才不至於感到慌亂。
「親愛的,快看看那邊。」
聽見莫伊拉著急的聲音裡摻雜著幾分震驚,戴維娜不假思索地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眼睛登時瞪得像核桃般大。
雖然那個人的身體呈半透明狀,顯得朦朧飄渺,但挺拔的輪廓依然清晰可辨,與躺在棺材中的軀殼如出一轍。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9OwzME5b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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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奧伯倫。
他正站在離她們不遠的位置上,雙手使勁地推擠著前面某個無形的壁障,眼神裡閃爍著瘋狂的渴望與憤怒。
可惜任憑他使盡全力,始終都無法突破眼前的障礙。
戴維娜剎那間恍然大悟——這裡正是封印靈魂的虛無世界。因為她已拔出奧伯倫胸口上的匕首,解開了束縛著他靈魂的封印,導致他在這個空間裡從沉睡中被喚醒。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zO2X4hWv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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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他正竭盡全力地摧毀兩邊的界線,企圖要重返現實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