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莉婭不清楚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聽見黛西亞正跟齊格吵起來,嚷著要去把梅莉婭叫來幫忙。但齊格反對,只因這點傷害應該不用勞煩老師。這下菲莉婭才想起自己中了齊格一拳昏倒了,一意識到這點腹部又開始疼痛起來,使她痛醒。
見菲莉婭醒來,黛西亞非常緊張地抱著她,不斷問她還有哪裡疼痛。
只見菲莉婭因疼痛呻吟,似乎龍族的拳擊還相當可怕。
但齊格一本正經地問:「所以,你馴服了陽炎的源頭了嗎?」
這下讓菲莉婭莫名生氣——突然打暈別人,現在又不顧他人傷勢如何,只在意成果,這是想怎麼樣?
若非現在肚子正隱隱作痛,恐怕她會先向齊格抱怨一番。
未等她抱怨,已經有人先幫她抱怨:「你這麼一拳揍過來,你覺得她還可以集中精神嗎?」
「抱歉,我以為那會有幫助。」齊格說罷,眼神都朝著別的方向看。
儘管龍族們大多都看似面目無情,但是他們都會感到抱歉——菲莉婭望著齊格心想,同時又想起那火龍。
明明如此龐大、明明是理應受到畏懼的存在,但表現得祂比任何人都更懼怕。那個聲音卻說那是自己本身就有的力量,我才不是龍好嗎?
「既然如此……那你上次使出陽炎時,又在想甚麼呢?老師在課堂上都說過:『魔法呼應著我們的心,並因此得到形體或是得到干涉對象的能力』所以它跟你當下的強烈願望息息相關。」
齊格冷不丁地問,然後盤膝坐在菲莉婭面前與她對視:「所以,在那些陽炎失控時,你心底裡都在想甚麼?這些都是關鍵。我們所有人天生都只能用一種屬性,或是複數性質相近的屬性。因此陽炎只會以回應你當下最迫切的願望為行動準則。」
它是回應我的心……即是它一直都在試圖保護我嗎?菲莉婭仔細回想著兒時陽炎失控的片段,除了弗萊迪外,大部份被陽炎灼燒的大多都是嘲弄她父母,並以此為由欺負她。
她當下只想他們停下,不要再說了,結果當他們從自己身上搶去作為父母遺物的雙槍時,他們被烈焰吞噬,一瞬間雙手都被燒毀了。有些幸運的只是被燒出斑紋來,但被火焰燒成傷殘的佔大多數。
這讓她非常抗拒這與生俱來的魔法屬性。因為這是可以徹底把他人摧毀的力量。偏偏它的所作所為全是呼應著自己的願望,不管是保護自己還是同伴,它都隨時預備好在桎梏解除的一瞬間撲向目標並將對方焚燒殆燼。
在意識到這烈焰的動機,菲莉婭彷彿看見那隻膽小的巨大火龍在眼前。祂低著頭似隻正等待主人指示的小狗一樣,眼中滿是懼怕。
她緩緩伸手,想要觸碰火龍。火龍亦緩緩地把頭湊近菲莉婭的手,亦退去纏繞自身的火焰,露出祂那鏽紅的鱗片,全身的鱗片看似能夠隨時噴火的樣子。祂湊到菲莉婭的手輕輕噴氣,並輕輕在她手上磨蹭。這一刻,菲莉婭才發現這火龍並不似自己想像中如此火熱,反而似壁爐一樣温暖。
「我很討厭祢,因為祢,我無法跟他人好好相處。但偏偏只有祢跟弗萊迪會保護我……所以只要能讓祢不再胡亂燒人,我會接受祢。」火龍聽到,就化成火焰消失了。菲莉婭亦從那火焰看到一些片段:
她看見一個身穿白色布袍的女生正抬頭望向自己,明明自己應該沒有印象見過她,但她那雙赤紅的雙眼卻是如此熟悉,她亦緩緩吐出那女生的名字——月詠。
菲莉婭不知道這段片段是誰的,或許是火龍的原主人吧?對,她深信自己只是個因倒楣而寄宿著這火龍的人,她寧可相信自己擁有陽炎是因為父母跟陽炎龍結緣的緣故。
但是望著那叫作月詠的女生,菲莉婭卻感到無比懷念,甚至感激。這讓她感到奇怪。
未等她細想,這一切景象又開始遠去。漸漸的,她聽到有人打響指,率先映入眼簾的是黛西亞正不斷搖晃自己。
「你沒事吧?該不會齊格把你打到三魂不見七魄的地步吧?」黛西亞擔憂地問,使在旁打響指的齊格面露尷尬。
「沒事……只是走神而已……或者……齊格說得對,它只是遵循著我內心的渴望去行動而已……他們往往都因為我父母或是身世的緣故嘲弄我,我想要他們住口,結果當雙槍被拿走時,他們都被火焰燒傷了。這的確讓他們住口,但是我亦變得難以與他人相處。」菲莉婭低頭望著雙手,回顧著自己兒時的事。
突然間,雙手冒出火焰,把三人都嚇一跳。
黛西亞鎮靜下來後,就伸手到菲莉婭手上。菲莉婭見狀就當然縮開以免燒倒她,豈料她把手放到菲莉婭手上方,一臉享受地說:「很暖和呢……這就跟壁爐無異吧?跟傳聞中不一樣呢!」
齊格聽聞就伸手到上面,果然只感受到暖意,而非能夠把人焚燒殆盡的烈焰。
「嗯……似乎陽炎是能隨意思調節温度的火焰來吧?真有趣。或者亞魯特他們口中的魔法科研究報告能以此為題吧?」
「你怎麼滿腦子都是如何刷學分!?」兩人吐糟。但確實這報告好像佔了科目學分一大部份,恐怕還是先找個主題會比較好。而且這報告據說不是以單人形式去做,而是組別。
既然如此,不如直接分組算吧?
格拉漢的房間因為家族干涉的緣故,原來的室友被驅離,並由朔夜進駐。她拿著從塞拉斯那裡得來的紙張貼在書桌上。紙張畫滿了圓圈、線條及一種叫作符文的文字。
朔夜往紙張輸送魔力,紙張上的圖案泛起了淺藍色光芒,很快水汽聚集成一個水球。但水球中的倒影並非朔夜或是牆壁折射得來的映像,而是塞拉斯。
「進行得怎麼樣?」塞拉斯一來就追趕進度,朔夜只能低頭回答:「還未下手。但是在下有個問題。」
「說吧!」
「稍早前看見那混血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再加上她身上宿有好幾個靈魂。看來即使不用下手,她都會自取滅亡……」
「你這是打算對目標手下留情嗎?」塞拉斯嚴厲地反問。威壓之強讓朔夜不敢抬頭。
「不,只是想要更了解為甚麼大人這麼執著要殺死她而已。」
「你這魔裔是想要質疑我的決定嗎?」塞拉斯反問。
「不敢……只是想要得到詳情去說服少爺而已。」
「唉……又是那不肖孫兒……看來我實在太寵愛他了……好吧。這一切全是來自於我最信任的占卜師。他預告了我那偉大的家鄉會被那玷污人類血脈的妖裔毀掉!」
「他的預言有多大可信度?」朔夜好奇詢問,再度換來塞拉斯那鄙夷的目光。
「你這是在質疑我嗎?別忘記是誰在你無依無靠時把你撿回去飼養!」
「當然記得,亦不敢質疑,只是對大人你如此信任一個人感到好奇罷了。」
「他儘管出身自滿是污穢血脈的魔法師國度蓬萊,他的預言多次助我們脫離危機。所以明白了嗎?」
「明白了,在下會督促少爺完成閣下囑咐。」
「哼,這是你應當做的。」塞拉斯冷淡地回應後,就切斷通訊,水球亦化成普通水癱倒在地。
朔夜望著正坐在床邊拿著塞拉斯所給予的頸鏈把玩的格拉漢。看樣子他根本不願意去做。但是他跟她一樣無法逃離這個家族,他們只能完成任務以換取留在家族的權利,失去了這個家,他們不知道該怎麼辦——至少朔夜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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