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時寵愛 - 第五章(上)

讓趙昌寧閉嘴，投資項目穩步進行中，加上慢慢調教出一個有挑戰性的做愛對象，讓原本就戰無不勝的江照麒也覺得近來如沐春風。

就像遊戲以場計算，很快地，包月邁向尾聲，今晚是最後一次。

「執行長，這裡需要您簽字。」秘書在回收文件前，先遞上一份急件。

「好啊。」

任千恩登時凍住，尤其在看見上司簽字時的表情，更是一陣惡寒。

「拿去。」

「是、是。」他偏頭，懷疑自己看錯。

一回到座位，周瑜芃瞧他表情，立刻問：「你剛剛見鬼了嗎？」

「比鬼還可怕，剛剛執行長跟我說『好啊』，簽字時還笑了。」任千恩打了個寒顫。

「好啊……？喔喔喔？真的假的你不要嚇我！」周瑜芃雙手抱胸，花容失色。

「真的。」他一副苦瓜臉。「可能解決完趙昌寧之後心情很好。」

「幹嘛這麼說啊～聽起來很恐怖！」女秘書們湊過來窸窣，好像七月份大家圍在一起說鬼故事。

「還沒解決。」

「什麼？」周瑜芃下意識問，但馬上跟其他人一起噤若寒蟬。

穿著深藍色三件式西裝的男人，就站在門邊，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執行長好……」大家不敢跟他對上視線，作鳥獸散。

「任秘書、周秘書，過來一下。」

飢餓遊戲裡面被點到名原來是這種心情。兩人如槁木死灰，用雙腳走去刑場。

「等一下妳跟任秘書一起去。」江照麒道。

「我嗎？」周瑜芃記得只是去拿前陣子那塊土地的相關文件，簡單的跑腿為什麼要叫上兩個人？

「對，路上小心。」

兩人面面相覷。執行長真的怪怪的，他們第一次見到能把這四個字說得像攻擊咒語一樣的人。

「你一直跟在執行長旁邊，沒看到什麼徵兆嗎？」周瑜芃在後座，隔著安全帽擋風片問。

因為政府機關就在附近，任千恩騎自己機車載著前輩前往。

「我只知道他最近很喜歡去厚誠的飯局。」他轉一個彎，想到巷口美女那一次，但不明就裡，為了安全還是別亂說。

「有什麼的話趕快告訴我，我提前準備跳槽。」周瑜芃半開玩笑：「他以前只是個理智的狠角色，現在有點魔性了，你不覺得嗎？」

與其說魔性……「應該是人性？從吸血鬼變成人。」

「他還是個吸血鬼好嗎！」周瑜芃不客氣吐嘈。

由於避開中午人潮，到了機關領號碼牌沒多久就輪到他們，文件經過兩人確認無誤，便讓周瑜芃收進包包內。

「文件不急吧？一樓有咖啡廳，坐一下再回去？」搭電梯時，周瑜芃忽然說。

「我想喝冰美式。」

結果兩人藉由喝咖啡來開小差，坐著滑自己手機回私人訊息。

平常時候不會一件事派兩個人辦，所以可說是奇蹟般的美好時光，周瑜芃臨走前還吃了一塊提拉米蘇。

該不會是執行長刻意為之？任千恩彷彿看見一線曙光，陶醉在想像中。

但他立刻就明白，這只是社畜的妄想。

「好！回家！」周瑜芃補好妝，戴上安全帽吆喝。

「前輩，不要說得這麼哀傷……」任千恩發動機車。

就在他們停某路口時，一台擋車忽地靠過來，後座的人奪走周瑜芃的包包，駕駛馬上加速，闖紅燈逃逸。

一時兩人傻眼，萬萬沒想到這齣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快給我追！」先回神的周瑜芃大吼，聽話的社畜立即跟著闖紅燈追人。

「前輩，先報警吧，文件在那裡面。」任千恩騰出一手將手機交給她。

周瑜芃火速報警，隨後道：「快快快，我們這麼奉公守法還要被搶，哪有天理！」

搶匪非常狡詐，好幾個岔路都是臨時才確定方向，任千恩差點跟丟。

包包主人十萬火急，激動地喊：「怎麼警察還不來！我昨天才剛拿到的唇膏啊！我要瘋了──」她忽然開始在後輩身上亂摸。

「怎麼了？」

「你有沒有可以用的東西？我要拿來丟！」

「這個可不可以？」任千恩把前置物空間的瓶水遞上。

「靠近一點，不要亂動喔！」她叮嚀，右手緊抓未開封的寶特瓶，左手扶好後輩肩膀，驚險地在行駛中的機車上站起來。

「前輩小心！」

「混帳東西，把唇膏還來！」周瑜芃舉起手臂，奮力一扔，寶特瓶墜在擋車前方，搶匪反應不及，打滑自摔。

「停停停！」她跳下車，踩著高跟鞋衝到馬路對面，拿回包包。

搶匪手勾住背帶一扯，沒有放棄。

「放手啦！」她腳往那人上臂一踩，哀號立刻透過全罩式安全帽傳出來。

另一人企圖制服她，然而卻被周瑜芃一拉、一絆，瞬間撂倒在地，她坐到對方背上，用力反折手臂。

善心民眾趁機把兩名搶匪牢牢壓住，不久，警察終於來了。

「前輩沒事吧？」任千恩此時才敢關切，只因她剛剛發功太猛。

周瑜芃瘋了一般翻找包包。「在哪？在哪？……找到了，沒斷！」她轉出唇膏，完好如初，整個人冷靜許多。

「文件呢？」

「嗄？！喔，還在。」

見搶匪被逮還不安分，周瑜芃走過去踢了一腳，罵：「要是摔斷唇膏，你現在就已經死了。」

任千恩不敢發聲，跟著警察去做筆錄，打電話向公司報告。

做完筆錄回公司，秘書室早掀起軒然大波，兩人馬上就被江照麒叫進去。

「執行長，不好意思，文件在這裡。」任千恩連忙送上資料夾，相當愧疚。

「嗯。沒受傷吧。」

「沒有，多虧周秘書……」

「明天開始，你們兩個對調，先讓周秘書跟我一段時間。」上司驀地決定。

「咦？」

「執行長。」原本在一旁沉默的周瑜芃開口，聲音低得嚇人：「你早知道趙昌寧不會罷手才叫我跟去的嗎？」

她以前是校內田徑社員，也打過手球，學過一點初階摔角，全公司知道這件事的除了人事部，就是執行長。

「對，有妳比較放心。」男人直言不諱。

這下任千恩聽懂了，他寒毛直豎，想起他們臨走前，上司說的「路上小心」。

「你眼睜睜把我們推到浪尖上，這是什麼心態！」周瑜芃瞬間恢復稍早那個氣呼呼的模樣。

社畜就是……時機到了要拖出來宰的。任千恩滿腹悲哀，什麼都不想說了。

「周秘書。」

江照麒抬眼，直勾勾看著她，饒是正在氣頭上也會頓時一驚。

「做得好。」雖然語氣沒有溫度，但非常明確是稱讚。「不需排除，只要留意，會算妳加倍獎金。」

「獎金？」周瑜芃聽了眼睛都快噴火。

「不然下週我請楊經理去免稅店帶東西回來。香水？唇膏？」

唇膏？！

周瑜芃的怒火轟地，剎那變慾火，今天那支唇膏她請代購買，代購費加運費，總金額都快抵上免稅店的兩支，要是趁機包色……

「執行長請稍等。」她出去又回來，將唇膏放到他桌上。「這個，全色系。」

「成交。」江照麒連確認都沒有，直接答應。

「加倍獎金？」她不忘提醒。

「一定。」

任千恩看著瞬息萬變的這一切，覺得自己才是該跳槽的那個。

※

今晚的青年不再趴在床上準備，而是像剛開始那樣坐在床邊等待。

「怎麼？」

「您好……」青年猛地站起來，差點跌倒，江照麒見狀扶住對方腰身。「謝謝，那個，是想先跟您謝謝，多虧有您包月。」

「所以？」

只見青年伸出手，貌似想跟他握手。

江照麒看著那隻手，一個月來，他有幾次見過上頭貼OK繃，以及燙到的紅痕，至於細微的割傷不計其數。

幾處還有厚繭。

當它碰到他，繭刺激皮膚，像按下鋼琴鍵，琴槌擊中心弦，音色震盪體內。

彷彿一種信息。

平時是技師嗎？但若是這樣的工作，戴手套是基本。

江照麒想起在厚誠餐廳看見的背影。青年也跟那個人一樣正在努力的道路上嗎？

傷口會癒合，不過厚繭是歷練的印記，只要持續，便難以消弭。

他握住青年的手，稍微扳過來，掌心朝上，摩挲那些繭。

「抱歉，我雖然有擦護手霜了，但效果不好。」青年道。

不說也知道。男人摸著，說：「誰告訴你是最後一天？」

「嗯？今天已經是三十一號了。」

「那你想怎麼做？」江照麒一直握住對方的手，宛如忘記了放開的選項。

青年頭一偏，被掩蓋的視線似乎固定在自己尚未收回的右手上頭。

「可以請您幫我倒潤滑液嗎？」

江照麒眼神一變，舔起對方手指，甚至咬了下指節。

「您、等一下，我說的是潤滑液──」

「好了。」

「這樣是不能擴張的。」青年有點無奈。「而且我說過您會髒掉。」

「吻我就不髒？」男人倏地翻起舊帳，立刻看到對方陷入窘境、無言以對的樣子。

「……我找一下。」青年避開話題，將溼答答的手用自己上衣抹乾，企圖找到抽屜裡的潤滑液。

男人不再用語言捉弄對方，而是再度付諸行動，他坐到床上，讓青年跨坐到自己身上，彈開潤滑液蓋子，拉開褲子後面，直接往裡倒。

對方身軀一震，但沒像先前過於驚慌，只是耳朵泛紅。

江照麒玩心未消，稍微掐緊青年褲檔，過剩的液體便透過牛仔布料滲出，他拉下拉鍊，內褲早已吸飽水分，手指一碰，沾滿黏稠。

男人勾開內褲，手指潛入，直搗黃龍。

青年蹭過來，如法炮製，為他戴上保險套。

江照麒彎唇一笑，昂首捕獲對方的嘴，舌頭橫掃內部，大快朵頤，準備吃乾抹淨。

然後續約，包下第二個月。

※

「我等一下要跟執行長去厚誠，你們想吃什麼？」周瑜芃從女性休息室走出，換上一件正式一點的深色洋裝，問同事們。

「謝謝周瑜姊～」後輩女秘書立刻送上早就統計好的清單。

一旁的任千恩看了有點不是滋味。

自從兩人調換工作內容，前輩一直生龍活虎、容光煥發，每天擦著不同顏色的唇膏，樂此不疲。

到底是唇膏威力大，還是他太弱了？

「前輩，妳不是還要載執行長回家嗎？」他道。

「我看今天的飯局不會成功，再來我們不是要加班到凌晨？」周瑜芃老神在在。

「為什麼不會成功？」厚誠欸。

「前輩的直覺。」她嘴上這麼說，卻從桌上抽起一個檔案夾。「這，不是你整理出來的嗎？」

「是啊。」任千恩頷首。是今晚飯局主人的相關資料。

「那你就應該知道他和另一黨議員是相識，刻意來拉攏的，你覺得這會成嗎？」周瑜芃比了個誇張的表情，明顯針對他。

任千恩忽然被損，翻開資料看了又看，為自己辯白：「我沒查到他跟政治人物有明確的關係。」

「你知道他老婆做什麼的嗎？」

「他老婆？」為什麼突然扯到人家太太……「我記得她家好像在賣中古車。」

「那你知道之前一部份借給議員當服務處嗎？」她搶過他的平板，在搜尋欄打上一串地址，亮出地圖與搜尋結果。

任千恩瞠目：「咦？」

周瑜芃任後輩一副要看穿平板的樣子，道：「趙昌寧還沒結束，而這老闆又跟別黨議員有關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可……可是議員跟他太太娘家好，未必等於他們關係好。」任千恩還不放棄。

「防範於未然啊，底迪。」周瑜芃提起包包與車鑰匙。「難怪你之前做得那麼辛苦，真是不得要領。」

任千恩選擇無視這刺人的實話，道：「那這樣也不能肯定執行長不會答應同盟。」

「你見過吸血鬼跟狼人手牽手嗎？獅子跟犀牛一起狩獵？」

……沒有。

「執行長一個人都可以打趙昌寧那一堆了，要同盟他早就夜夜笙歌，還要老闆們處心積慮把人拐到厚誠？」

是，前輩說得沒錯，是小的愚鈍無知。

正當他的心燒成灰在空中四散，周瑜芃又補上一句：「喔，不對，還有你的社群能力，看不出來你在論壇混得很好嘛，幫大忙了呢！」

這又不是他自願訓練出來的！「前輩，我是秘書……」

「哇哈哈哈哈～掰囉！」她笑得猖狂，轉身離去。

任千恩頓時想回老家取暖，吃媽媽包的粽子，哭訴都市人情冷涼。

為了避免主人搶著買單，飯局結束前，周瑜芃先至櫃台領取外帶料理，放到車上，再連絡執行長。

孰料上司傳來訊息，讓她直接回公司。

怎麼回事？她看著這條訊息，對未交代清楚的行蹤有點起疑。

的確下屬管不著上司下班要幹嘛，但前幾天才因為搶劫事件調換貼身秘書，結果現在又要獨自行動。

她很清楚執行長不會做沒意義的事情。

於是周瑜芃發動引擎，看了一眼旁邊的外帶袋們，將車開進巷弄內。

翌日早上，周瑜芃進上司辦公室報告當天行程，她搽了莓粉色唇膏，身穿藍白條紋套裝，以及黑色金邊尖頭高跟鞋，看起來時尚又強悍。

「以上。執行長有要變更的嗎？」

「沒有。」

「那我今天會載您回去。」

「嗯。」

「執行長，我對上司的私生活一點興趣都沒有。」

「嗯。」江照麒聽了，沒什麼反應，繼續敲打鍵盤回信。

直到一支手機插入他的視線中。螢幕顯示一張照片，是他進飯店的瞬間。

周瑜芃對上那個丕變的陰森眼神，一臉無畏。「您既然特地讓我變成貼身秘書，我拿了好處就會做事。」

她續道：「如果讓趙昌寧拍到這種照片，就算您只是去借廁所，也馬上會變成跟美少年開房間。

「借廁所也好、開房間也罷，總之非常時期，請讓我知道您在哪，不然有突發狀況會來不及圓，我可不想到時候被說辦事不利。」

江照麒瞅著她，眼神一斂，閃著淡淡精光。「開房間也一樣？」

「開房間又不犯法，只是接在性向說後面，簡直白白爽到趙昌寧。」周瑜芃伸手梳過頭髮，隨手拿起上司桌上的原子筆一插，剎那變成髮髻：「如果您想輸就早點講。」

江照麒指尖點著滑鼠，並未真的按下，而是一種思考的模式，須臾，他說了幾組數字。

「這個月我去借廁所的日子。」

「我記住了。」周瑜芃舉起雙手，表示她不會寫到任何紙張裡。「啊，我應該想到您早有準備，抱歉抱歉。」

她指的是飯店的眼線。會獨自前往，那也是上司有相應的能耐。

「周秘書。」江照麒喊住她。「眼影需要嗎？」

周瑜芃真沒想到男性上司會說出「眼影」這兩個字。她想了五秒，回答：「給秘書室送點補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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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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