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醺藏紅 - 第一百五十章　原來我就是他的磨難(新修版)

第一百五十章　原來我就是他的磨難(新修版)

Aug 12,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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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掩面的手，輕一側臉，方奕汎那張既無害又無辜的臉龐隨即映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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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這些天的時間，方奕汎臉上的紅腫已然退去，那被劃破的肌膚也結上了痂，讓本該平滑柔嫩的臉蛋摸上去有些粗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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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問我「怎麼了」，也沒有任何所謂的「關心」，清楚我煩惱什麼、擔心什麼的他，就這麼靜靜的望著我、伴著我，就像隻讀懂人心的溫順家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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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愛極了這種無須言語的理解，也愛極了這樣以拇指摩娑他臉龐的親暱。垂下眼瞼，方奕汎輕輕的側了側頭，徹底將半張臉都埋進我掌心，直到我與他之間再沒任何一絲空隙，才再度抬眼與我對視，彷彿在告訴我……無論情況變成什麼樣，他都會像這樣伴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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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間，一股暖流劃過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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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眼前的男人，感受著這空間流淌的溫暖氣息，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感覺時間好像慢了下來，原先那些火急火燎的事似乎都可以暫時不用那麼急，我那不停運轉的腦袋也好像終於可以停歇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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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無法確定此刻的感受是因為這陣子用腦過度累出了錯覺，還是緊繃的神經在愛人一個窩心的舉動下得到了舒緩，現在我只希望這樣的狀態能停留的久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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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希望這放緩步調的狀態能持續久一點外，我亦貪心的希望和方奕汎這能夠相互理解的關係能夠就這麼一直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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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就在這時，那一直被我忽略的什麼忽然閃入腦海，讓我頓時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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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顏簪池的事就在我懦弱的逃避不提，和方奕汎的……遺忘下含糊帶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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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一切真的就這樣……落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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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想來我還是不禁有些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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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說睡一覺可以把不好的情緒丟掉，但真的連這種程度算不得輕的不愉快都能歸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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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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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明明才說想讓腦袋停轉片刻，結果現在又不住轉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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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既然想起來了，我便不打算再將它放回記憶的流水裡，當作沒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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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就算方奕汎遺忘了似的避談上回顏簪池的事，也不代表那疙瘩真的就此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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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還希望我們的關係能繼續這樣完好下去，我就不能繼續再這樣窩囊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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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的和方奕汎談談才是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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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定決心了，我那飄飛的神智隨即回到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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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奕汎……」可一對上方奕汎那雙明亮的眼眸，心虛便讓我那到了嘴邊的話變得像是觸上了熱鍋的指頭一樣，立刻猛的縮回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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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明顯感受到我有話要說的方奕汎則疑惑地望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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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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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方奕汎疑惑的探究目光下，我那好不容易鼓起來想將事情說清楚的勇氣正以極快的速度衰退著。心虛在先的我如今能提起勇氣這麼做，憑藉的僅僅是一股衝勁，一旦衝勁沒了，我短時間內大概都很難再有勇氣向方奕汎提起這件事了。我必須快點說，而且要一鼓作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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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吸一口氣，我終於開了口：「你應該知道，上次我的手凍傷，其實是因為顏簪池要跟葉氏聯姻的關係，我那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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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穎。」我的告解才到一半，便被方奕汎這聲叫喚生生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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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在我停下之後，理應要接著說些什麼的方奕汎卻沒有了更多的表示，於是我們這在靜默中彼此凝視的狀態就這樣持續了三、四秒之久，直到方奕汎突兀地冒出一句：「不要擔心，舒穎一定可以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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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方奕汎如此反應，我內心不禁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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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所表達出來的方向不夠明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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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我不那麼認為，可看方奕汎的反應，他似乎真的誤以為我想說的是計畫被破壞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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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既然都決心要好好和方奕汎攤開來談了，就沒因為被誤會而退縮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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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此刻那在背後推著我付諸行動的衝勁已經不如先前那樣有力了，我還是決定拼上最後那點殘餘的勇氣，再度開口：「我不是說那個，我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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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忘了收衣服了！」倏地放開我，方奕汎逃也似的竄離客廳，留我一個人愣愣地坐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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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刻，我瞬間明白了他先前那突兀的安慰根本不是因為表達不清而造成的誤會，而是他刻意為之的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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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逃避這個話題，儘管手法有些拙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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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談及他父親債主的事時是忘記冰肉，而這次則是忘了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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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奕汎這是擔心我說出他不希望聽到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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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事發至今我自認從未冷落過他，所有相處皆與往常無異，親熱的頻率也沒低過，除了少數開會期間外，更是時刻與他形影不離，應當不太會讓他有這樣的擔心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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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來想去，最終我只歸結出一個最可能的原因——方奕汎想避免任何與我發生衝突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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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乾脆直接避開這個話題，連談都不要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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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關於簪池的話題已經在我們之間落到了一個頗為尷尬的夾縫之中。方奕汎不願談，而我就是臉皮再厚，短時間內也提不起勇氣再主動跟方奕汎提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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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心底還是不由得冒出一個聲音：就讓這件事繼續橫在我們之間，避而不談真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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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起初我就是覺得放著這件事不管不是辦法，才連要怎麼向方奕汎解釋都不知道就放任衝動帶著自己向前衝，先把事情攤開再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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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索著這一切，想不出任何解方的我只有一個又接著一個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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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藏紅那被滿牆復古鏡環繞的華麗包廂內。明明已經時隔超過二十四小時，可昨晚方奕汎故作糊塗說出那句突兀安慰時的神情，卻一直不斷浮現在我眼前，闔眼時是、開車時是，現在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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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那張伴了我無數日夜的臉龐我應該最為熟悉，有什麼變化我也應該最快察覺才是，可經過昨天那麼一望，我才忽然覺得方奕汎好像哪裡不太一樣了，可又說不上來究竟哪裡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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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仔細回想，我才發覺方奕汎的眼神似乎……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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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說現在的方奕汎眼神就不清澈了，現在的方奕汎仍然清澈，可我總有種感覺，隨著跟我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長，他的眼神已經不再如初識時那般清透、活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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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人的眼神會隨著心智的成長、人生的際遇而有所改變，但那都是經過長時間積澱後才慢慢形成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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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方奕汎才待在我身邊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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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有交集至今才短短不到半年，交往到現在甚至還不足一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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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消磨的是否有點太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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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驀然回首，我才驚覺現在的方奕汎已經有了心思，學會了掩蓋、學會了壓抑，奔放自由不再，逐漸染上了世故的色彩。這些都是我剛認識他時他所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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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切究竟是是自然而然的變化，還是是我玷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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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為我生活注入活水的同時，我的生活也污染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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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們總說磨難使人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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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這個磨難是不是太折磨人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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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的一聲，休息室的門被從外頭推開，出去外場取酒的霍子煜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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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某人便一點都不心疼自家玻璃桌的將托盤重重地往桌上一擱：「姓顏的那家真的該好好感謝他們生了個好兒子啊！不只能拿來聯姻換利益，還能拿來擋災，多好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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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早點知道兒子這麼好用，我是他們，一定卯起來多生幾個。」隨手抓過盤上的一杯酒，霍子煜便翹起二郎腿飲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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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霍子煜進門到翹腳的這一連串挖苦，毫不意外的源自我那摻雜了不理性成分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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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子煜……」雖然不樂意他這麼說簪池，但我也只能無奈的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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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很顯然，某人並不打算這麼簡單就放過我：「婚都還沒結就這樣了，以後婚結了怎麼辦？生孩子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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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婚結了以後，妳對付的就是他的新婚妻子；等孩子生了之後，妳攻擊的就是他孩子的母親。為了那病秧子的『幸福』，妳要退讓到什麼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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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到底還要不要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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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妳要送他新婚禮物，都不要動作三個月，讓他好好跟姓葉的度蜜月？等他孩子出生之後就跟姓葉的那家所有恩怨一筆勾銷，當作滿月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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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霍子煜的話就像是一把把匕首，每一句都扎扎實實的沒入我心窩，扎的我鮮血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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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我不願想像、害怕看到的的畫面都在霍子煜的話語下逐一浮現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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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沒有一句不是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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